“即墨。”看着顧即墨哭成這副模樣,顧念白也很心疼,卻是不能心軟。起身下來,蹲到他跟前去,顧念白悠悠的開口,
“即墨,既然她能被逼第一次,就能被逼第二次。這一次你能自救,那一次呢?孃親不能忍受你身邊有任何的危險存在,你明白麼?”
“我不明白。”像是鐵了心一樣,顧即墨推開顧念白,
“我就是不想路奶奶走,孃親你常常教我,冤有頭債有主,不能牽連無辜的人。可是路奶奶不是無辜的人麼?”
顧即墨的舉動,徹底的將路大嬸給感動了,和顧即墨一起,她也跪了下來。擁着顧即墨,低聲抽泣起來,
“小公子,老奴對不起你,不值得你這樣對老奴。太妃讓老奴走,那是要保護你的周全。你萬不可因爲老奴,就辜負了你娘還有太妃對你的疼愛。”
路大嬸越是這樣說,顧即墨哭的就越大聲,看的陸離都於心不忍。只好開口打着圓場,
“罷了,這事兒就算了吧,路氏你日後多加註意一些。此事萬不能發生第二次,既然即墨愛重你,那你就留下來吧。”
既然陸離都開了口,靜太妃跟顧念白也不好反駁了陸離,不再開口,算是默認了陸離的安排。
“謝謝陸叔叔。”顧即墨這才止了哭聲,破涕爲笑。
晚風徐來,晃漾了天邊的明月。
院子裡頭,兩棵高至屋檐的小葉梧桐在清風的輕拂中,搖曳出沙沙的聲音。扣在明紙糊開的紗窗上,恍如誰的手,扣在顧念白的心頭。
將顧即墨哄睡後,顧念白深深鬆了口氣,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今日鬧出這麼一出,顧即墨哭的聲嘶力竭,想來也是累了,剛剛挨着牀,立馬就睡了過去。
雖然已經入了夏季,但夜晚的風還是有點冷。顧念白扭頭看了一眼顧即墨沉靜的睡顏,彎下腰,掖了掖四角的被子,才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口。
推開門,出去後又小聲的將門合上。
剛轉身,從九重天霄墮下來的月華如若銀川直泄,鋪了大地一片銀白。逆在那片銀白的光影裡,陸離雪白的衣角翻飛出優雅的弧度。目光溫和的醞在月光裡,將顧念白的影子,刻的一清二楚。
努
了努脣,顧念白輕吟一聲,
“還沒睡?”
只是笑了笑,陸離答,
“一起走走?”
“好。”似乎已經猜到了陸離前來的目的,顧念白也不反對,迎着陸離的方向走過去。
走出院子,陸離將顧念白領到後庭的流花湖邊。
湖畔有一片桃林,這會兒已經過了桃花盛開的時節,謝了的桃花繁茂了枝葉。茂密的繁枝在穿梭林中的晚風裡戈戈曳曳,光影落到一側涼亭屋檐掛起的風燈餘暉裡,黯然的讓人心慌。
拉着顧念白走上桃林外的涼亭,陸離自顧在石椅上坐下,含着笑看想顧念白,
“還在擔心麼?放心吧,我保證,在晉宣王府沒有人能傷害即墨。”
“我知道。”對陸離的話深信不疑,顧念白還是微微嘆了口氣,
“若是出了晉宣王府呢,若是……”還想說什麼,心頭浮過一絲顧忌,想說的話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念兒。”無需顧念白明說,陸離已然清楚。站起身,走到顧念白身邊,伸手扶上她的肩膀。目光定定的看着她,吐出口的一字一句,堅定如若磐石,
“我發誓,只要你不願意做的事情,我絕不勉強。不管是寧國侯也好,皇上也罷,寧清月那張臉你若想毀了便毀了,至於即墨,不管是誰要傷害他,我都容不得。”
“陸離。”不知道是感動,還是心酸,顧念白念過陸離的名字後,聲音驟然而止。看着陸離,突然就紅了眼眶。
“別擔心。”輕慰一句,陸離將顧念白擁入懷中。
這樣的夜,這樣的局,又何止陸離跟顧念白兩人難以入眠。
皇宮內院,昭和宮中。
燈火通明照亮了來來往往的人影。悽然中帶着痛苦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尖銳,從內殿裡頭不停的傳出來。就像一根針扎入寧貴妃心裡,澀冷冷的疼。
手中的絲帕扭了又放,放了又扭,早已皺的不成樣子。
“娘娘,寬心。”見着寧貴妃這模樣,柔兒急忙湊上來,柔聲勸一句。卻被寧貴妃一把推開,無比焦急的開口,
“寬心,你讓本宮如何寬心。太醫說了,若是沒有玉蜂蜜,那毒根本無藥可解。那月兒的臉……”
話到末處,寧貴妃已經不願意再說下去,低頭掩面輕聲抽噎起來。
“娘娘。”因她的話,心裡也是一緊,柔兒斗膽擡手往寧貴妃的背心輕輕拍着。
就在這時,一直在內殿給寧清月醫治的太醫走了出來,踏步到寧貴妃跟前,先是恭恭敬敬的拜了一禮,
“微臣給娘娘請安,娘娘吉祥!”
“旁的話不必多說,寧小姐的臉,可還有辦法?”瞧見太醫出來,寧貴妃臉上的愁雲散去一些,起了起手催促着太醫起身,張口就問起寧清月的傷勢。
無奈的搖了搖頭,太醫黯然作答,
“回娘娘,小玉蜂的毒常是夜裡發作。如若沒有解藥,傷口會奇癢無比,一旦抓爛,後果不堪設想。”
寧清月的臉已經這樣,若是再眼中,寧貴妃根本沒有辦法想象。
當下眼底浮過一絲不知所措的躁意,瞪了太醫一眼,寧貴妃惱惱責一句,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麼,你不是太醫麼,你們快想辦法呀?”
陸陸續續的,被寧貴妃召來給寧清月看病的太醫接連着從內殿出來,遭寧貴妃一喝,全部低下頭,惶然道,
“娘娘息怒,臣等無能。”
寧貴妃一陣氣結,正要訓斥他們幾句,忽爾聽見寧清月的聲音撕心裂肺一樣的從內殿傳出來,
“啊,啊,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接連着,就是人仰馬翻的躁亂聲,還有宮女們的勸阻聲。
“小姐,小姐你別這樣,別傷着自己。”
“小姐,太醫說了,您千萬不可抓您的臉。”
“小姐,小心,小姐!”
……
心中一急,也懶的去訓斥太醫,揮手將他們全部遣下去。寧貴妃擡步踏入內殿中,朝着寧清月身邊走去。
臉上的傷口又添了幾道,猙獰可怖的像是被撕裂的樹皮,蔓延着鮮血的痕跡,觸目驚心。忍着心裡的疼意,寧貴妃湊到寧清月身邊,將她旋縮到牆角的身子扶了起身。拉着她一步一步,慢慢的往牀榻走來,
“月兒,不怕,不怕。有姐姐在,有姐姐在。”
聽到寧貴妃的聲音,寧清月冷靜一些,緊緊的抓着寧貴妃的手,“哇”的一聲高聲大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