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明朗的天氣,這幾日突然變的陰沉。
堆積的層雲厚重的壓在天際,似乎一不小心便會將將天際壓垮的氣勢。
連風,都帶着陰翳的沉默,拂在人的心頭,撩撥起難以抑制的不安。
陸離的房外,穿着水綠小衫的侍女走入走出,一碗碗濃稠的藥汁端進去,空蕩蕩的藥碗端出來。每個人都不敢多問一句,連走路的腳步聲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就召來陳式的怒意。
自那日從懸崖邊上回來,陳式就一直守在陸離的牀前,一步也不敢離開。看着陸離沉睡的蒼白麪容,陳式心中直直打鼓。
“陳式,如何?”逆着薄弱的陽光,秦淮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無奈的搖了搖頭,陳式無可奈何的嘆一聲,
“哎,主子若是不願意醒,我們啥辦法也沒有。”
陳式這話說的隱晦,秦淮還是聽的明白,擡步走近過來,走到陳式身邊,推了推他,
“行了,你都在這守了幾天了,你下去歇息歇息吧。這兒有我呢。”
“也好。”把陸離交給秦淮,陳式自然是放心,當下就點下頭,擡步離開陸離的房中。
陳式住的偏院離的陸離的主院稍微有些距離,要走過幾道廊橋。就在陳式堪堪走到陸離院門口時,見着趙莽領着一個長鬚飄飄的中年男人走來,甚覺得奇怪。遂爾走上前去,問道,
“趙莽,這是誰?”
“陳式,陛下聽說主子生病了,特意命太醫過來給主子看看。這位便是陛下派來的胡太醫。”亦是看見走過來的陳式,趙莽指了指身旁的中年男人,向陳式解釋道。
“哦。”陳式漠然的輕應一聲。
聽到趙莽介紹自己,胡太醫裝模作樣的上前一步,給陳式行了一個虛禮,
“下官太醫院二品太醫胡釋懷,見過先生。”
“不敢當。”雙手抱拳,回過胡太醫的虛禮,陳式應過一聲。
“聽聞先生乃是王爺的隨身醫官,下官斗膽問一句,王爺的病情可有好轉?”陸離在朝中地位低微,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加上陸傳交代的事情,胡太醫的語氣中不自覺的透出一股讓人厭惡的傲慢刺探。
陳式劍眉一沉,怒
從心生,想起陸離交代的事情,生生壓下,做出悲苦的神色,
“哎,王爺的身子本來就不好,顧姑娘這一出事,王爺如何受的了。如今只是用藥拖着,只能聽天由命了。”一邊說着,陳式不忘一邊嘆着氣。
聽的胡太醫眉眼一陣竊喜,差點壓制不住,聲音都帶着喜悅的高揚,
“真,這樣呀。”而後才覺得自己的言行不妥,生生壓下去。做出擔憂的神色,
“那還望先生帶下去過去看看,多一個人,多一個注意。陛下可是非常的關心王爺,若是王爺有個差池,乃是國之不幸呀。”
“就讓趙莽帶大人過去吧,王爺還沒有醒,還望大人多多費心了。”無視着胡太醫眼角攜帶的雀躍,陳式撇開眸子,走開幾步。抱拳別辭後,匆匆離去。彷彿跟胡太醫多呆一秒,就會忍不住出手暴揍他一頓。
走遠後,陳式“呸”的啐了一聲。
陸離猜的果然沒錯,皇帝當真是派人來探他病情來了。想起皇帝的心狠,陳式都爲之心寒。
帝皇家,果然沒有什麼兄弟之情。
趙莽也不含糊,應着陳式的話,將胡太醫直直帶到陸離房中。跟秦淮草草介紹了一下,就讓胡太醫過去給陸離把脈。
趕着回去給陸傳覆命,胡太醫急忙上去,扣了扣陸離的脈搏。薄弱的脈象讓胡太醫內心的雀躍更深一層,礙着有趙莽跟秦淮兩人在場,不敢表現出來。只能摸着自己的鬍子,裝作悲傷的開口,
“王爺怕是不好呀,正如陳先生所說,王爺的脈象非常的孱弱。哎,下官開幾貼方子,斟酌的用,只能是聽天由命了。”
“有勞大人了。”也不爲胡太醫的話生氣,秦淮點了點頭,算是答謝。
而後,胡太醫獨自走到一旁寫藥方,交給侍女後,就離開了九幽山莊,回去給陸傳覆命去了。
等的胡太醫走遠,秦淮冷冷的憋出一聲,
“還真是心急。”
就在這時,一道小小的身影從門口拐了進來,直接就撲到陸離的牀前,嘩啦啦的痛哭出聲,
“爹爹,你怎麼了,你不是說要把孃親帶回來的麼。爹爹。”哭喊着的小人,正是顧即墨無疑。
近日來,不見顧念白,
又聽的下人們說,陸離生死未卜。顧即墨頓時就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想來看陸離,又不敢過來。直到今日,才鼓起勇氣過來。如今看見陸離一動不動的躺在牀上,顧即墨不受控制的痛哭出聲。
傷心欲絕的模樣,瞧的秦淮都爲他心疼。走過去,拍着他的後背,道,
“即墨,不要擔心,你爹爹沒事。”
“你胡說。”看着陸離一動不動,顧即墨一把甩開秦淮拍在自己背心上的手,生氣的道,
“你們都胡說,孃親不要即墨了,如今爹爹也不要即墨了。”說着,顧即墨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怎麼也停不下來。
看的秦淮跟趙莽,一下子就慌了。他們都是大老粗,着實不知道該怎麼哄孩子,只能站在原地乾着急。
“即墨。”頓時,一道輕弱的男音從牀上緩慢的傳來,傳去顧即墨的耳中。才讓顧即墨停止了哭鬧,轉身過去,盯着陸離的面容看。真的看見陸離閉着的雙眸慢慢的睜開,看見趴在自己牀前的顧即墨後,艱難的咧開一道笑容,
“即墨不要怕,爹爹沒事。”
“爹爹。”見的陸離醒來,顧即墨心中一鬆。“哇”的一聲有痛哭起來。
“乖,即墨乖。”看着顧即墨一哭,陸離心中恍如被刀絞一樣的難受,掙扎着坐起身。一旁的秦淮跟趙莽看見,匆忙過去將他扶起。
溫柔的將顧即墨擁在懷裡,陸離小聲的說道,
“孃親沒有不要即墨,爹爹也不會不要即墨的,即墨不要害怕。”
瞧着眼前溫馨的一幕,秦淮跟趙莽都不由的眼眶一陣溼潤,悄悄的退出陸離的房中,帶上房門。
安撫好顧即墨後,陸離命人將顧即墨抱到房裡休息,好生照顧着,自己則是將秦淮,陳式跟趙莽等人召喚到書房。
看着陸離已然蒼白的臉色,陳式不免有些擔心,
“主子,您臉色不大好,還是歇着吧,這些事情我們來辦就好。”
“我沒事。”當初在懸崖邊上,因爲顧念白掉崖而刺激到吐血並不假,但是陸離的病情其實沒有表面上的那麼嚴重。不過是爲麻痹段毅跟陸傳的障眼法,這樣以來,他們就可以將所有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無暇去顧及顧念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