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真正的守護

天已經完全黑了。

北宮冥被老皇帝親自帶到棋院,他不知道爲何要來這裡,但是,一路也都沒有問,尋思着,靜夫人是不是還在東宮等他,到底怎樣才能讓父親把百里香草還給他?

出門前,他還看到百里香草被放在桌上,可惜,幾個太監看着,他動不了。

到了棋室門外,老皇帝淡淡道,“你進去吧,蛟龍的主人要見你。”

這話一出,北宮冥就驚了,“蛟龍的主人,誰?”

他自小就知道北闕草場有那麼一條龍存在,但是,一直都以爲是父皇養的,沒想到竟不是。

看着父皇冷厲的目光,北宮冥有些怯了,然而,老皇帝卻打開門,將他推進去,順便帶上了門。

北宮冥一進門,就看到棋盤邊坐着一個身影高大的男人,一身破舊的衣裳,滿臉鬍渣,似乎有些眼熟。

“你是……”

他站在門邊,渾身戒備,怯怯地問。

“光明勢力競拍場,北宮場主。”場主大人淡淡道,見北宮逸臉上的傷,眼底閃過了一抹憤怒。

北宮逸恍然大悟,怪不得他會覺得眼熟,只是,他很快就又驚了,“你……就是蛟龍的主人?”

原來啊,他就覺得父親怎麼可能降服得住蛟龍,北闕皇室更不會有這種人才,原來是父親結交上了場主大人。

“冥殿下,請坐吧。”場主大人微微笑了笑,一下子就緩解了緊張的氣氛。

北宮冥坐下來,低下頭,沒敢看他的眼睛。

“冥殿下,你知不知道,那條蛟龍是你哥留下的。”場主大人平靜地說。

北宮冥猛地就擡頭看來,一臉震驚,“我哥?”

他的皇兄多了去了,只是,從小到大,他就只認一個哥哥,那就是他的四哥,北宮逸。

“你四哥。”場主大人給了他肯定的回答。

話到這裡,在門口聽着的老皇帝眼底閃過了一抹複雜,想敲門,只是,終究還是放棄了。

誰知,一貫斯文的北宮冥冷不丁傾身而來,一把揪住了場主大人的衣領,非常激動,“你見過我四哥,他在哪裡?”

四歲那年,四哥突然失蹤,連母后都說四哥永遠都不會回來了,他卻一直都在找,從來也沒有放棄過。

雖然不是親哥哥,可是北宮逸待他卻比親哥哥還要好,小時候不管他犯了什麼錯,全都是四哥替他收拾爛攤子,替他挨罰的。

他生性懦弱,他曾告訴過四哥他不像當太子,可是,四哥承諾過他,只要他當太子,四哥就會永遠幫他。

四歲至今,多少次走投無路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母后不是父皇,而是想四哥如果在,那該多好。

“你見過我四哥,對不對?對不對?他在哪裡?他爲什麼要走?”北宮冥竟像獸一樣咆哮,全然不見平素的溫文。

看着這樣的弟弟,同小時候發脾氣的時候真真沒有區別,場主大人眼底掠過了一抹哀傷,卻狠狠地推開了北宮冥。

“冥殿下,四皇子數年前就已經罹難,他委託我照看蛟龍,還有……”

場主大人淡淡笑了笑,才繼續,“還有你的太子之位。”

他說着,取出了一枚龍頭玉佩來,北宮冥一見,整個人就跌坐了回去,這玉佩是四哥的,他當然認得。

“他當年爲何要離開!”北宮冥癡癡地問。

“爲了北闕,他想加入光明勢力,只可惜……病重早逝。”場主大人說得十分平靜,幼時他確實病過一場,鬼門關前走了一趟。

北宮冥突然笑了,一直笑,可是眼淚卻流了下來。

“嘭!”突然,他狠狠地將腦袋摔到棋盤上去,雙手捂住耳朵,什麼都不想聽,嗚嗚地哭了起來。

低低的哭聲,在寂靜昏暗的棋室裡,顯得格外淒涼。

時光彷彿倒退回到了十多年前,也是在這間棋室裡,六歲的孩子輕輕撫摸四歲孩子的小腦袋,非常認真地保證,“阿冥,不怕。當太子沒什麼可怕的,我永遠都會幫你的。”

場主大人眼底泛過一抹淚光,不自覺伸出了大手,只是,很快又收了回來。

他一言不發,靜默地等着,直到北宮冥的哭聲漸漸弱了,沒了。

“冥殿下,哭也哭過了,我們該談正事了吧。”場主大人的語氣變得冰冷。

北宮冥一動不動,癡癡地問,“我哥埋在哪裡?”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替北宮逸爲你感到羞辱。”場主大人冷聲。

這話一出,北宮冥猛地就擡頭看來,握緊了拳頭,“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身爲一國儲君,國難當頭,戰亂之際,你竟無聲無息從戰場回帝都,一句都沒有交待,你知不知道這叫做逃兵!”場主大人訓斥道。

“我是有原因的!”北宮冥立馬辯駁。

“還有什麼事情,高過於國家利益,還有什麼事情比那場仗來得重要?你知不知道你四哥爲了北闕,連命都可以不要!”場主大人驟然拍案。

這下,北宮冥沉默了,像是個犯了錯的小孩子,默默低下了腦袋。

然而,場主大人並沒有就此放過他,“你知不知道蛟龍對於北闕皇族來說,又意味着什麼?那是北闕皇族的守護神,我不妨告訴你,那條蛟龍是你四哥帶回北闕草場的,是你四哥爲你留下最後的東西,你卻把它弄丟了!”

蛟龍,哪裡有那麼大的意義,只是,場主大人此時此刻不得不以這種方式激惹北宮冥。

而如此激惹,他並不希望北宮冥就此強大起來,變得殺戮果斷,心狠手辣。真正的守護,是守護住他的純真、他的善良,他的溫文爾雅,而不是要他改變。

場主大人只是想激北宮冥告訴他,北闕草場到底發生了什麼,蛟龍爲何要離開,以他對蛟龍的理解,蛟龍一定是收到什麼威脅了,否則絕對不會走的。

雖然蛟龍不是金龍,可是,這天下,也未必有人能震懾到蛟龍呀?

難不成,是火金龍……還是水鳳凰?

“告訴我,你爲何去北闕草場?”場主大人放慢了語速,一字一字質問。

北宮冥的情緒明顯有些失控,連連搖頭,“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是因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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