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酒酒睡下後,邱青山進了洗手間,取來了熱毛巾,替她擦臉。
還好,陶酒酒沒有化濃妝的習慣,只用溫熱的水擦拭兩遍,她雪白的臉馬上就恢復了原狀。
然後,邱青山還輕輕地爲她擦了擦雙手,當那一雙溫熱的紅酥手被籠在自己的手裡時,邱青山的腦中浮起一句話: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邱青山多麼希望上天能夠給他這樣一個機會,讓自己從此可以名正言順地照顧陶酒酒,也讓她從此能夠開懷地笑,真正的放下有關過去的各種遺憾以及不幸。
陶酒酒睡得越來越深,她應該是做了夢,而且是痛苦的夢。
他看到她的眼中涌出淚水,臉上悽楚莫名。
“不要離開我……”她搖着頭,淚珠兒漱漱滾落,很快地融入了枕巾,消失於無形。
“我不會離開你。”邱青山再一次握住她的手。
“洪濤……”
陶酒酒的聲音很低,在幽靜的房間內聽來卻格外清晰。
“你終究還是不能忘了他。”邱青山自嘲地一笑,很是受傷。
結合之前她在酒店的種種表現,他算是明白了一些——所謂酒後吐真言,她之前的那些話,也是針對葉洪濤的。
她那一句“是你”,帶着驚喜的意味。
他幾乎可以肯定,那個時候,因爲醉眼朦朧,她下意識地以爲眼前的男人不是邱青山而是自己潛意識裡依然思念着的葉洪濤了。
沒來由的,邱青山羨慕起陶酒酒來。喝醉酒的她沒心沒肺,不用掩飾自己虛假的情感,想笑便笑,想哭便哭。
“洪濤,如果我們可以回到從前……”陶酒酒夢囈着,又是兩行清淚徐徐而下。
傻丫頭啊,這世上何曾有這麼多的“如果”呢?
若給他一個機會,選擇所謂的“如果”,他會希望:如果,他比葉洪濤早一步認識她……
可惜,沒有如果。
邱青山怔怔地坐在牀沿,抽出紙巾替她擦去臉頰兩側的淚痕。
到此時總算知道,那一天在天文臺上,她爲什麼沒有同意他的求婚了。
只因爲,她還沒有忘記,也並沒有放棄。
雖然,連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心——她不知道自己最期待的那一個人,依然是傷自己最深的那一個。
邱青山抓住陶酒酒的一隻手,放在胸前,緩緩說道:“酒酒,我說過,我可以等你,等到有一天你累了,願意回頭了,你會看到,我依然站在最初的地方等你……”
彷彿感應到了他的深情,睡夢中的陶酒酒再也不說什麼了,這一次,的確很沉很沉地睡去。
邱青山深深地凝視那片甜美的睡顏,恍若世間所有的美好都定格在這短暫卻漫長的一刻……
假如,時間可以停駐,一切靜止於此刻。
假如,命運給他一個機會,讓他就這麼,一直望着她……
哪怕今生不能相伴着進入結婚禮堂,他也願意,一直站在不遠之處,默默地守候她。
“酒酒,只要你能過得幸福,便比什麼都好。”邱青山說着,眼角閃過一片溫柔。
他輕輕俯下身子,在陶酒酒光潔無瑕的額頭上印下一個吻。
不記得是哪個賺人眼淚的作家說過,真正愛一個人,並不意味着要佔有他,有時候,相守也是一種幸福。
就好像民國時期的金嶽霖,以一直不變的姿態,守護了摯愛的林徽因一輩子。
邱青山俯下頭,伏在陶酒酒的牀沿入睡。
這是一種默然的相守,或許,這樣的守候,永遠換不來同樣分量的感情回報……
這一夜,陶酒酒酣然入眠,一直睡到天亮,再也沒有噩夢糾纏。
只是,到了早上的時候,這感覺就不一樣了——
眼前一大片明晃晃的,是什麼?
陶酒酒下意識地去揉眼睛,才總算費力地睜開了眸子,再一看,陽光正透過窗戶照射進來,天都大亮了。
痛!
頭好痛!
陶酒酒趕緊抱住腦袋,自我嘀咕道:“這是……這是怎麼了?”
她抱着頭,努力地回想着。
回憶一點一點涌入腦海——
酒會,呂娜不懷好意的笑,史密斯蒼蠅般無恥的眼神,那滿滿的幾杯酒……
然後呢?
搖頭搖頭再搖頭……
想不起來了。
“莫非喝醉了?”陶酒酒滿腹懷疑地得出一個結論。
嗯,很有可能是醉了,否則,她不會差勁到連後來發生了什麼都不記得。
她看了看時間,乖乖,七點半了,洗漱之後也差不多了。陶酒酒強撐着起了牀,魚貫地洗臉、刷牙、去女兒的房間喚醒女兒……
下樓的時候,她便聽到廚房隱約傳來聲響。
她記得平時唐姨都是中午過來的,除非自己提前通知,今天是怎麼了?
懷着疑惑的心情,她匆匆奔下樓梯,走向廚房。
在廚房忙碌的,並不是唐姨,而是邱青山。
他還沒有換衣服,身上穿着一套短袖運動裝,身上繫了圍裙,背影挺拔,看上去就像個年輕的大學生。
他似乎在做三明治,模樣很專心,連她進來也沒有察覺。
陶酒酒默然望了一會兒,轉頭離開,恰在此時邱青山聽到了動靜。
“起來了?”他的聲音很溫和,帶着真摯的關心。
“呃,……頭有點痛……”陶酒酒揉了揉太陽穴,問道:“我昨晚是不是喝醉了?”
“你……”唱兒歌,傻笑,認錯人,還亂哭,各種不正常表現,是醉了沒錯。邱青山關了爐子,回頭望着她:“你醉得很厲害。”
“呵呵,難怪我什麼都不記得。”陶酒酒撓撓頭,笑得有點嬌憨。
“不記得了?”
“嗯。我只記得自己喝了幾杯酒來着……那酒後勁好大。”
邱青山把三明治從鍋裡面倒出來,一個碟子放上一片,然後面無表情地轉過身:“今後練練酒量吧,除非以後不參加任何宴會。”
陶酒酒茫然問道:“爲什麼要,練?”
“你還想被人灌醉嗎?”邱青山想起昨晚的事情,還是有幾分後怕,想想若不是他及時趕到,指不定史密斯那隻老se鬼會幹出什麼勾當來呢。
對了,那老se鬼不是自稱是陶酒酒的上司嗎?
邱青山想到這裡,撥通了史密斯的電話,以最快的語速說道:“史密斯,陶酒酒今天請假一天。”
說完,也不等他有什麼反應,直接掛了電話……
待邱青山放下電話,陶酒酒才訕訕地一笑:“那個,史密斯不是我上司,我們不是一個部門的。”
“這樣也好,可以離那隻老se鬼遠點。”邱青山笑了笑,“不過,經過昨晚的事情之後,我料他也沒膽量再打你的主意。”
聽到這個消息,陶酒酒興致高昂地詢問道:“你把他怎麼了?”
於是,邱青山一五一十地把昨晚的情形說了一遍。
陶酒酒一字不漏地聽完,忍俊不禁:“那傢伙一定魂都嚇沒了吧?”
“不知道。”邱青山把三明治擺放在桌子上,轉身前去熱牛奶。
望着邱青山忙碌的模樣,有一種奇異的暖流在那麼一瞬間,流淌入了陶酒酒的新房……
【作者題外話】:作者沒權限刪除書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