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重申一下我的條件，你和你現在的女兒一起離開這裡，就當此生沒有生過她。”秦小鳳心平氣和地說道，“至於你想要什麼，無論錢或者房子、汽車，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會滿足你。對了，你那個女兒該上大學了吧？你想不想讓她上名校？你想不想讓她出國留學？只要你答應離開她，我都可以幫助你！”
“我再說一遍，我什麼都不想要，清盈也不會稀罕那些東西。”沈顏仍不肯妥協。
“如果你死鴨子嘴硬，那我會用我的方法讓你們主動地離開！”秦小鳳說道，“反正陶酒酒又不是我的親生女兒，既然你希望她的身份被曝光，那我又有什麼可在乎的！”
“陶夫人，你給我三天的時間考慮，可以嗎？”沈顏的態度也緩和下來，她終究只是希望陶酒酒能過的好，如果因爲自己的堅持而傷害到她，那她沈顏還配做人嗎？她還配做一個母親嗎？
“三天之後，我會給你答覆。
再回首前塵往事，沈顏萬分唏噓。當年的事情，她到底還是錯了，也許，她根本就不應該把女兒生下來。因是她種的，這苦果，卻要由她與秦小鳳兩個人一起承受。
“好。我希望你這一次能夠想清楚。”秦小鳳說完，直接起身，徑直走出了包間。
“吃的好飽！”陶酒酒滿足地扯過餐巾擦了擦嘴，隨即又伸了一個懶腰打了一個哈欠。
“你呀！說你是吃貨，還真是一點都沒有錯！”江婉兒笑着指了指兩人之間光溜溜的餐盤，“這叫什麼，‘大掃蕩’！”
“不對，是‘三光政策’。”陶酒酒俏皮地笑道，“吃光、喝光、消化光！”
“美麗的錦城小公主，既然你的三光政策完成了，那麼，我們現在是不是要出去好好消化一下肚子裡面的食物？”江婉兒含笑提議道，“我很想去看場電影，你呢？”
“我這個人沒什麼藝術細胞，看那種場面壯觀卻毫無內容的大片，簡直是浪費電影票，還不如去逛逛夜市，那樣還實際點。”陶酒酒連連擺手，“比如上回一起看的那部《惡靈騎士》，它竟然還是尼古拉斯凱奇演的呢！他以前的幾部影片都很經典的啊，真是被大導演給糟蹋了……一想到這些，我就對好萊塢大片沒興趣了……”
“噗……”江婉兒差點將口中的果汁噴出來，“那好吧，咱們出發前往夜市吧！”
兩人結過賬後，便手挽着手走出了包間。她們所在的包間位於樓梯口，陶酒酒剛一出門，便看到走廊的最左邊，兩個女人一前一後地朝樓梯方向走來。
走在前面的女人身量高挑，是她的母親秦小鳳；而走在秦小鳳身後十米遠的那個清瘦端麗的女人，卻是沈顏。
“母親！”陶酒酒揚聲喚道，令兩個女人均是一震，她們倆誰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而且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遇到陶酒酒。
秦小鳳放慢了腳步，又不得不硬着頭皮向女兒走來。
陶酒酒發現了她的異狀，忙關切地問道：“母親，你頭髮怎麼溼了？還有這衣服，好像是撒上了紅酒？”
秦小鳳今晚穿了一套米色的套裙，儘管用餐巾擦了擦，可紅酒的印記已經抹之不去，這套衣服也就此報廢了。
“我不小心弄上的。”在這樣一種情緒複雜的時候，秦小鳳不想面對陶酒酒，急急忙忙地尋找理由離開，“酒酒，我還有事，先走了。”
“母親！……”陶酒酒再要款留，卻根本拗不過秦小鳳，只得無奈地聳了聳肩。
從小到大的多次嘗試，使她明白了這樣一個道理：只要是秦小鳳決定了的事情，沒有一件是可以改變的，即便是陶海陽出言，也不起作用。
秦小鳳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樓梯拐角處，陶酒酒這纔想起自己剛纔還要問的問題是什麼：“沈阿姨，你怎麼會和我母親在一起？”
“我們……”這個問題確實難解釋，看來只能撒謊了，“你母親爲了上次的事約我說說。”
“哦……”陶酒酒還以爲是母親秦小鳳因爲撞了沈顏而賠禮，故而點了點頭。轉念一想便開口邀請道，“沈阿姨，我要和我朋友去逛夜市，你要是沒有事情的話，跟我們一起去吧。”
“不了，清盈就快要開學了，我得給她收拾收拾。”沈顏找了個藉口推辭。
陶酒酒杵在原地，一時之間竟質疑起自己的人品來，若非如此，她們有必要找出這樣蹩腳的藉口避着自己嗎？
江婉兒瞅了瞅慌慌張張下樓的沈顏，又瞧了瞧陶酒酒，好似自言自語地嘀咕道：“她們倆看起來都很奇怪。”
“嗯嗯……”
陶酒酒十分疑惑，除了上一次無意中造成的一場小意外，她母親和沈顏，應該誰都沒有見過誰吧？畢竟，兩個人的生長背景、生活環境均是大相徑庭，不可能在生命中有什麼交集。今天晚上，她們爲什麼會一起吃飯？
滿腦子的疑問，卻無人能爲她解答。陶酒酒聳聳肩，權當今晚沒有遇到過這樣一幕。
而相同的時候，陶酒酒的父親陶海陽卻將自己反鎖進書房裡，拿着一張舊照片，仔細地端詳着。
如果這個時候陶酒酒在陶海陽的身邊，那麼她會發現，陶海陽手中的照片，與她在沈顏住處看到的那一張照片簡直就是一模一樣的。
陶海陽父親與秦小鳳父親之間的友誼是在戰爭年代結下的，儘管新中國成立後不久就頒佈了婚姻法，可兩位老爺子還是悄悄地定下了娃娃親。
陶海陽比秦小鳳大兩歲，他們在少年時趕上了幾千年未曾有過的十年浩劫，如果說還有什麼幸運的話，那也就是他們被分配到了同一個村子插隊下鄉。
兩人臨行之前，陶海陽的父母已經慘死於批鬥大會上，而秦小鳳的父母也被關進了牛棚。就在那個臭氣熏天的骯髒牛棚裡，秦小鳳的父親一手拉着陶海陽的手，一手簽註秦小鳳的手，說出了他與陶海陽父親的約定，使兩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那時，陶海陽十八歲，正是少年心性，對於成爲自己“未婚妻”的秦小鳳，儘管並不討厭，可卻也沒有額外的好感。
秦小鳳是美麗的，在軍區大院號稱一枝花，雖然只有十六歲，但早就是大院裡最受歡迎的姑娘。
正因此，陶海陽絕得自己能擁有這樣一個“未婚妻”是非常榮幸的，故而也就欣然接受了秦小鳳父母的安排。畢竟在那個年代，又有幾對夫妻之間存在真愛呢？他過世的父母，不也是部隊首長牽的線嗎？
於是，陶海陽握着未婚妻秦小鳳的手，告別了身處牛棚的秦父秦母，爬上了開往陝北的火車，開始了一段重走慢慢長征路的旅途……
【作者題外話】：關於十年浩劫，一方面瞭解的不多，另一方面也不敢觸及，所以只會一筆帶過。
下章在5月5日晚上7點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