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下後,陸幺幺被揪着衣領拽下車。
在男人罵罵咧咧的恐嚇下,她無法不配合,幾乎放棄抵抗。
朦朦朧朧的視線,變得越來越暗,她感覺自己被帶到一處非常隱蔽的地方,所以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行了,你們幾個就在這裡守着吧,我去通知老闆。”
聽着腳步聲走遠,陸幺幺面容忐忑,疑惑着抓她來這裡的人,究竟是誰。
不多時,由遠及近的爭吵從耳畔傳來,導致她猛地瞪大眼,卻什麼都看不清——
“哎呀爸,你就讓我進去看看那個女人到底長什麼樣子嘛?我想知道自己哪裡就不如她了!”
“童童,你能不能別任性?爸爸和她有正事要談,這關乎,你能不能嫁給蕭慕庭,知道了嗎?”
“我明白!那我進去保證一聲不吭,可以嗎?”
“唉,好吧好吧。”
隨着葉建平妥協的嘆氣聲結束,陸幺幺既惱恨,又納悶兒。
辨認出綁她的人乃是葉童與葉童的父親,她心裡一陣莫名其妙,可更多的,是對葉童深惡痛絕的討厭。
“葉童!你是不是有病!綁我來這裡做什麼?我就不明白了,我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值得你這麼陰魂不散的纏着我!”
陸幺幺話音剛落,眼睛上的黑布便被人粗魯的扯下。
兩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在確認當真是對方後,皆露出汗顏無語的表情。
“你爲什麼在這裡?”比陸幺幺更疑惑的葉童,一臉的匪夷所思。
氣得快要嘔血的陸幺幺,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我爲什麼在這裡?不是你抓我來的嗎!你是不是有毛病!還好意思假裝無辜!”
秀眉一橫,葉童不理會陸幺幺,只白了葉建平一眼,“爸!你抓錯人了!這根本不是住在蕭慕庭家裡的女人,你怎麼連這個都能搞錯!”
撓撓頭,葉建平尷尬的耷拉下眼皮,而後對身邊的男人怒喝道:“你們怎麼辦事的!抓個人都能搞錯!”
男人連連擺手,一副敬畏又無辜的樣子,“老闆,您也沒說那個女人長什麼樣子啊,我們去的時候,剛好瞧見她在門口,就趕緊把她弄過來了。”
擡手扶額,葉建平氣得無話可說。
也怨不得小弟抓錯人,他們確實不清楚,藏在蕭慕庭別墅裡的女人,到底什麼模樣。
冷眼旁觀到現在,陸幺幺總算搞明白她爲何會出現在這裡,原來鬧了個大烏龍。
眸子忽明忽暗的她,清冷的掃了眼不擇手段的葉童後,臉上滿是不認同的神色。
大約猜到葉童和葉建平想幹什麼,她只覺得這種做法有些可恥,得不到便要耍手段,一點也不光明正大。
沒抓對人,葉童的火氣蹭蹭的往上冒,大小姐脾氣一上來,便不管不顧的嗔道:“爸!你看你辦得都是什麼事!現在好了,這幾個蠢材肯定已經驚動蕭慕庭了,要再想把人弄過來,除非蕭慕庭死了!”
目光焦灼,面色急躁,聽到葉童負氣的埋怨,葉建平的心裡也不痛快。
“你們去那裡的時候,蕭慕庭安排的保鏢多嗎?”
“不多!就一個上了年紀的中年男人,一腳就能踹翻的那種!”
見葉建平凝神思考,一臉踟躕,男人便討好的提議道:“老闆,不就是抓錯人了嗎?我們再去一趟唄!就算那個保鏢和蕭慕庭聯手反抗,也不一定阻撓得了!”
用一種看白癡的目光斜了男人一眼,葉建平指着自己的手錶呵斥道:“你當蕭慕庭是吃乾飯的?你們已經去過一次,那保鏢又不是啞巴!再說了,現在這個點兒,蕭慕庭已經回家了,你想當着他的面把人帶走,萬一驚動了警察呢!”
目睹葉建平束手無策,陸幺幺暗暗爲蕭慕庭感到慶幸。
可就在她垂頭偷笑的一瞬間,葉童便把矛頭指到她身上。
“說來說去,還不都怪她!”
隨着葉童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齊刷刷的看向陸幺幺,有埋怨,有嫌惡,有憤怒。
預感不妙,陸幺幺嚥了咽口水,接着便目光防備的往後挪動。
“童童,這丫頭是誰?”
“她呀,當初跟我搶蕭慕庭來着,結果蕭慕庭只是利用她!”
聞言,葉建平立刻來了興趣,便繼續追問道:“怎麼個利用法?”
咬咬脣,葉童十分不情願的解釋說:“她是夏婉那個賤人的好朋友!當初蕭慕庭對夏婉還沒死心,就故意拉着她刺激夏婉。”
“哦?”眼裡精光乍現,葉建平幽深的眸子裡閃爍着算計的光彩。
上前幾步,他狡猾又奸詐的俯視着陸幺幺,“抱歉了丫頭,就算今天這事情跟你沒關係,我也不能放你走。因爲,惹怒我的可不止蕭慕庭一個,還有唐少楓那個混蛋!既然你是夏婉的好友,那唐少楓多少也會考慮夏婉的感受吧?”
如此明顯的暗示,陸幺幺當即就領悟了,心中忽上忽下,她不禁嗤之以鼻的朝地上啐了一口,“呸!你想用我威脅唐少楓?”
不等葉建平吱聲,葉童便快步貼過來,隨後一巴掌抽在陸幺幺嬌嫩的臉頰上,“你敢用這種態度跟我爸說話?窮鬼!”
默默攥緊拳頭,陸幺幺眸色猩紅,徹底被葉童激怒。
然而,她勢單力薄,動手根本不佔優勢,所以就只有忍。
瞧着陸幺幺還算識相,葉童又眼神狐疑的盤問道:“好端端的,你跑去蕭慕庭家做什麼?”
因爲自己都不被允許進入別墅,她便嫉妒對方能被蕭慕庭友善接待。
可她哪裡知道,自己的懷疑根本是多餘的,陸幺幺和她一樣也未曾見過別墅裡的女人。
這個問題,明顯不太重要,陸幺幺告訴對方也無所謂,便繃着臉回答說:“我去送賀禮。”
“賀禮?送給蕭慕庭?他收了?”
“沒有,被保安拒收了。”依舊是冷淡到沒有絲毫溫度的聲音,陸幺幺很反感被人當犯人似的審,可眼下的情況,哪裡容得下她有絲毫不馴服。
傲慢一笑,葉童目光凌厲的嘲弄道:“你送得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都還沒被蕭慕庭看到,就被退回來了?難不成,你個醜小鴨還做着白天鵝的夢,企圖用什麼定情信物之類的,讓蕭慕庭回心轉意?”
努力做着深呼吸的陸幺幺,真的快要發飆了。
她從未見過如此自以爲是的女人,總是用自己的心思揣度別人的想法。
是故,她極爲鄙夷的瞪了眼對方,隨即坦坦蕩蕩的回答說:“葉童,別覺得是個人都和你一樣臉皮厚!我送的是花生醬,保安說屋子裡的女主人對花生過敏,所以才……”
振振有詞的辯論戛然而止,陸幺幺像是猛然意識到什麼,及時噤聲。
怔在原地的她,眼中透出細思恐極的訝異。
從蕭慕庭心猿意馬的找她打探夏婉的消息,到蕭慕庭的現女友對花生醬過敏,把這一連串的古怪與巧合理順之後,她似乎發掘出一個可笑又可嘆的秘密。
但知道這個巧合的,明顯不止她一個。
並且,任何女人在面對所愛之人的時候,都會變得極度敏感。
故而,葉童反應過來後的臉色,與陸幺幺相差無幾。
“童童,怎麼了?哪裡不對勁嗎?”
“是夏婉!那個該死的賤人是夏婉!蕭慕庭從來就沒有死心過!”
聞言,陸幺幺面色慘白,眼珠來回轉動。
心慌意亂的她,不知該怎麼彌補自己一時口誤釀成的大禍。
“童童,你說清楚點!你是怎麼確定那個女人是夏婉的?”抓住葉童的肩膀,葉建平的表現非常不淡定。
“爸,夏婉也對花生過敏!你覺得天底下會有這麼巧的事嗎?他蕭慕庭獨獨愛過兩個女人,這兩個女人都對花生過敏?況且,他要是不心虛,爲什麼從沒人見過那個女人長什麼樣子?”
隨着葉童的質疑越來越靠譜,葉建平目光欣喜,面色得意又激動。
爲了葉芙的事情,他愁得頭髮都白了,可還是想不到該怎麼把人從唐少楓手裡要回來。
如今有了這個線索,他豈不是可以拿出對等的籌碼和唐少楓談條件,葉芙也就得救了。
但問題是,怎麼把夏婉弄過來呢?
鎖眉陷入沉思,葉建平繞着地下室來回踱步,忽然,他停下動作,目光犀利的射向陸幺幺。
眉頭慢慢舒展,他轉憂爲喜,笑得十分瘮人,“丫頭,待會兒要辛苦你一下了。”
轉過臉,換上嚴厲的語氣,他即刻吩咐手下把陸幺幺捆在椅子上,“我要用這個丫頭調虎離山,你們瞅準時機,在蕭慕庭趕來這裡的時候,把住在他別墅的女人帶走!明白了嗎?”
聽到葉建平的打算後,葉童笑得比花兒還燦爛,只是那種燦爛下,隱藏着太多陰暗。
“別做白日夢了!蕭慕庭纔不會爲了我丟下夏婉,葉童,你跟你爸省省吧!”惡狠狠的戳穿父女倆的美夢,陸幺幺表面鎮定,實則非常擔憂。
她恨自己沒有早點察覺關於花生的巧合,也恨自己非要挑在今天跑去送信,不然,蕭慕庭就不會面臨威脅,夏婉也不會被牽扯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