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喬桑的心一陣慌亂。掙扎着就要下牀。動作卻忽然一頓。
她的目光落在牀尾處那套摺疊平整的衣服上面。
上面還有小字條,喬桑拿過來看了一眼。
“我去趟公司。你把衣服換上,廚房裡有粥,等我回來。”
紙條並無落款,可這是誰寫的,喬桑心知肚明。她默默地看了紙條一小會,然後將紙條揉皺在自己的掌心裡緊緊捏着。
好一會兒。喬桑才起身拿起衣服到浴室換上,換衣服期間她才發現自己的手上和腿上都擦傷了。還有後背也疼得厲害,一定是昨天晚上葉修害的。
喬桑一邊換着衣服一邊倒吸涼氣,等她換完衣服後走到鏡子前。
淺綠色的碎花裙子柔軟契合地貼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完美的腰線。顏色也很襯她的皮膚,讓她整個人看起來竟意外清新可人。
有多久了,她沒有穿過這麼亮色的衣服。
可是陸晉深給自己挑的。都是顏色鮮亮的,他是何用意。是覺得自己平時穿得太素難看嗎?
想到這裡,喬桑嘆了口氣轉身朝廚房走去。
果然如他所說,他給自己留了粥。不過她現在舌頭疼得厲害。根本不想吃東西,也幸得昨天葉修阻止了她,她舌頭上的傷口才沒有那麼深。
要不然……估計現在已經死了吧?
喬桑忽然低頭看着自己小臂上的傷口,眸色灰暗下來。
死……那是很可怕的事情麼?
記得父親死的時候,夏穎柔哭得撕心裂肺,三番幾次想不開地追隨而去但都被攔了下來,後來終於忍不受不了精神崩潰,徹底瘋了。
現在想想,死也不是很可怕的事情。
至少對當事人而言,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還在世的人。一個人的離世,對待親人而言,恐怕都是鑽心刻骨,難以言喻的痛吧?
如果自己昨天晚上真的死了,那又有誰會替她心痛呢??
這麼多年來,喬桑第一次過得這麼輕鬆,一個人呆在酒店裡,關掉了手機,似乎與世隔絕。沒有人打擾她,她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她參觀了酒店所有的房間,還去了陸晉深的書房,研究他書房裡的東西。
漸漸的,她心境也平和下來。
不過最後吸引了喬桑目光的,是擺在書桌上的一個相框。
相框裡是一個美麗年輕的女子,纖長柔軟的青絲在風下起舞,一身白色的紗裙,站在花海之中,笑容跟花色相映,傾國傾城。
這個女人……
喬桑看到她的容貌時也是一驚,因爲真的很美,而且是美得特別有靈氣毫無攻擊性的那種美人兒。
她是誰?
陸晉深爲什麼要將她的照片擺在書桌上?難道??
看着那女子美麗的面容,喬桑的心忽然慢慢下沉。
咔嚓——
書房的門突然被推開,喬桑倏地擡頭望去,竟是陸晉深回來了,他站在門邊面無表情地望着她。
兩人目光在空中對了半晌,陸晉深的目光忽然落在了她手上那個相框上面。
他不言語,喬桑也沒有開口。
好半晌,她纔將相框放回桌上,心境卻和剛纔變得不同起來。
“你,回來了。”像是要打破什麼尷尬一樣,喬桑難得主動開口,只是剛開口說話,就感覺舌頭一動。
果然傷口不是那麼容易復元的啊,原本就有痛意,現在動一下更是痛得不行。不過喬桑沒有表露出來,她忍痛朝陸晉深微笑。
陸晉深看着那個相框良久才擡起頭,目光重回到喬桑身上,見她居然對自己露出笑容,可笑意卻明顯未達眼底。
心好像被什麼東西給電了一下。
“過來。”他冷聲說了一句,然後轉身離開。
喬桑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離開前扭頭看了一眼那個相框,然後轉身出了書房,她跟着陸晉深到了外頭,才發現他給自己帶了藥。
“把藥敷上,你能好點。”陸晉深提起袋子丟給她,喬桑順手接過,看了這滿袋子的藥品,微擰起秀眉。
他又不知道她傷在哪裡,爲什麼要替她買藥,這些藥能用嗎?
“我去了醫院。”就在喬桑心裡疑惑時,陸晉深開口替她解了惑。不過喬桑回過神來又倏地擡起頭:“你說什麼?”
他去了醫院?他的意思是去了昨天那家醫院嗎?他去找雲子萱和蔣純了???
“放心吧,我只是詢問了下情況。作爲一個舅舅,有權利關心自己的外甥媳婦。”
“……”聽到這裡,喬桑才意識到自己與他的身份間隔差異。
她現在跟他,只是親戚的關係,並無其他。
“所以,你今天會來,是因爲我的身份嗎?”喬桑輕咬着下脣詢問。
沒有得到答案,喬桑等了良久才重新擡起頭,撞進的卻是陸晉深那雙深壑般的眸子裡,遙遠,深邃不見底,她根本無法探知他此時心裡想的是什麼。
這麼高高在上的一個男人,是她這個已經骯髒了的女人不能肖想的。
思及此,喬桑立即垂下眼簾,睫毛顫動起來。
“今天,多謝舅舅的照顧,不過我想我該回去了。”
說完,喬桑匆匆地越過他就要往外走,經過陸晉深身邊的時候,他卻冷不防地扣住了她的手腕,讓她不能繼續走動。
“舅舅?”喬桑擡頭不解地望着他。
忽地,陸晉深伸出另一隻手扣住了她的肩膀,然後帶着她轉身,喬桑只覺得四周天旋地轉,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被陸晉深抵在牆上了。
“啊……”喬桑輕呼一聲,陸晉深的人俯身下來,強大的男性氣息頓時叢叢包圍了她的周身。
喬桑驚詫地擡起頭,看到的卻不再是那雙深不見底的墨色眸子,而是一雙充滿柔情的情愫的眼瞳。
他……
“叫舅舅不好聽,換個稱呼怎麼樣??”陸晉深啞聲問道。
喬桑嘴脣微微顫抖着,他這是什麼意思?前一秒剛說自己是以舅舅的身份來關懷她,下一秒卻讓自己換稱呼,他到底想幹什麼?
“換,換什麼?”喬桑卻魔怔地問出口。
“呵……”陸晉深俯身靠在她的肩膀上,耳邊傳來他低沉的笑聲,“只要不是舅舅都可以,想叫什麼,你可以自己想。”
自己想?喬桑怎麼知道想什麼,不過聽他語氣這麼曖昧,他是又不把她當成外甥媳婦了麼?思及此,喬桑伸出手抵在他的胸膛,艱難地道:“陸總,可以請你放尊重一點嗎?”
她知道自己現在說這種話很過河拆橋。
可是喬桑就是沒有辦法忘記,剛剛書房中那相框裡的女人。那女人生得那麼美麗,純潔高潔無暇,被做成精美的相框擺放在他的書桌前,只要他工作的時候一擡頭就能看到。
如此別出心意的舉動,可以證明一件事情。
就是陸晉深喜歡那個女人。
既然他已經有了喜歡的女人,又何必再來這樣一次一次地招惹她??
難道看她好玩?以爲她是水性楊花的女人,想玩多幾次嗎?想到這裡,喬桑就覺得心境悲涼,自己還真的是倒黴到家了。
原本還以爲,他和葉修是不同的。沒想到骨子裡流的血竟是相同的,一樣的渣!
“尊重?”陸晉深輕笑一聲,在她耳畔吹着熱氣:“早前我吻你的時候,你怎麼不讓我放得尊重一些?現在卻要求我放尊重?因爲我剛纔說的話惹你生氣了?”
那句,舅舅有權利關心自己的外甥媳婦、
“沒有。”喬桑搖頭。
“沒有?既然沒有,那你爲什麼突然改變態度了?”
聽言,喬桑有些氣惱地擡起頭,氣憤道:“什麼叫我改變態度了?陸總,我對你的態度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嘶!”由於太過激動,喬桑又碰到了傷口,疼得她臉色變了幾分,但她不想自己的話就這樣被打斷,於是又忍痛道:“況且陸總已經有了女朋友,我也結婚了,以後還是保持距離的好吧!”
伏在她肩上的陸晉深身子一頓,黑暗底下的墨色眼眸掠過一抹笑意,陸晉深退回身子盯着她:“女朋友?”
喬桑被他這眼神盯得有些心虛,別過頭道:“剛纔相框上的女人,我無意中看到的,很漂亮。”
“哦?”陸晉深挑了挑眉:“所以你吃醋了?”
吃醋?喬桑耳根一熱,“怎麼可能?陸總,請您別再耍我了,我……”
喬桑的話還未說完,就被陸晉深打斷:“跟我去一個地方。”
說完,不等喬桑反應,他直接拉着她往外走,直到出了酒店門口,喬桑才反應過來,努力地想掙脫被他握住的手腕:“陸晉深,你給我鬆開,我纔不要去。”
憑什麼他說要帶她去一個地方,她就得答應?
可她根本沒有陸晉深辦法,全程都被他帶着走,眼看着離酒店越來越遠了,可他們卻還在步行,喬桑忍不住疑惑道:“喂,陸晉深,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我們不開車嗎?”
聽言,陸晉深終於有了一絲反應,他沉聲道:“走路就可以。”
“走路?”喬桑不解:“那你到底想帶我去哪裡??”
“到了你就知道了。”
差不多十分鐘後,陸晉深帶着她到了五臺山精神病院,喬桑不明白他到底是什麼意思,爲什麼帶自己到這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