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阮別過腦袋,沒有出聲,也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態度去面對他們兩人。
李敏霞從小對自己不冷不熱,但傅歷城不同,沈阮的性子雖然淡淡的,但不代表她感受不到,一直以來,他一直將自己當成女兒一般對待。
可另一邊是自己的父母啊。
傅歷城低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看了眼沈阮邊上的霍林,神情微微有些異樣,“霍二公子,我們有些話要和沈阮說,麻煩你可不可以先出去一趟?”
“好。”
霍林應了下來,正準備往前走,沒想到卻被沈阮拉住了胳膊,她眉眼未動,神情淡漠地說:“不用了,霍林不是什麼外人,您有什麼話直接說吧。”
對於那件事情,沈阮並不想要再次提起,她知道,只有在有外人在場的情況下,傅歷城纔不會跟自己開口。
如此一來,傅歷城果然不好說什麼,摸了摸鼻子,明顯能感受到空氣中的尷尬與無奈。
李敏霞看到沈阮那隻抓着霍林胳膊的手,想起自己兒子爲了她鬧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可她倒好,這才幾天的功夫,就又勾搭上了一個男人,心中的怒火更是蹭蹭地往上冒。
她冷哼了一聲,語氣並不是很好,“沈阮,就算是你現在和靳南結束了,不結婚了,但至少你以前也叫過我們爸媽,現在想要找你說句話都這麼難?”
不說還好,一提爸媽兩字,沈阮的臉色更加的難看了。
傅歷城也是想到了這一點,立馬轉頭狠狠地瞪了李敏霞一眼,低喝了一聲,“能不能把你這張嘴給我閉上!”
李敏霞雖有不滿,但眼下也不好再說什麼,雙手環抱胸前背過身去,懶得再多看他們一眼。
沈阮清淺地翹了翹脣角,只覺得疲憊而了無樂趣,開口道,“叔叔,阿姨,過去的事情我不想再說了,至於以後,我也希望可以自己生活。”
言下之意,也就是希望你們不要再打擾了,其餘的話,多說無益。
傅歷城擡起頭,直直地地看着她,已經有些渾濁的眼眸中掠過一絲幽光,眉頭隆起一塊疙瘩,一直知道沈阮的伶牙俐齒,可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今天千辛萬苦地過來找她,話都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句,直接被她這一句話壓到沒有任何的反擊能力。
站了這麼一會兒,身體還沒完全恢復的沈阮只覺得小腹處隱隱傳來一絲不舒服的感覺。
她下意識地擡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可一想到站在對面的她們,又悻悻地把手放下了,垂在了身側,她道,“叔叔,阿姨,希望你們能夠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現在,她唯一能說的也只剩下這麼一句話了。
父母已逝,這麼多年來至少都是他們照顧了自己,沈阮就算是想恨也恨不起來。她離開,只不過是因爲過不了自己心頭的那一道坎。
“阮阮……”傅歷城聽到後半句話,聲音微微有些哽咽。
滿肚子的話想說,卻突然之間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了。
沈阮緊了緊搭着霍林胳膊的手,輕聲道,“我們走吧。”
霍林對着兩人微微頷首,隨後眼眸溫柔地看着沈阮,小心地說,“那我們走吧。”
傅歷城與李敏霞兩人卻是站在原地,看着他們離開,最後只能是無聲地輕嘆了一口氣。
……
霍林差不多將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做到位了,沈阮剛一上車,他就從後座拿了一個腰墊放在她身後,隨後又將座椅調到她舒服的高度,這才放下心來,自己坐進了駕駛室。
沈阮微微擰起眉眼,心中滑過一抹擔憂。
傅歷城與李敏霞找到了醫院,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他們知道了自己懷孕的事情?
那以後……
霍林見她似乎在想着什麼,遲遲沒有去系安全帶,便俯身幫她弄了一下。
沈阮卻是一個不防,嚇了一跳。
“在想什麼,居然這麼魂不守舍的?”霍林並沒有着急開車,而是緩聲問了一句。
“沒什麼。”沈阮下意識地回了一句,可轉念一想,還是問了一聲,“霍林,你能幫我個忙嗎?”
“說吧,赴湯蹈火,萬死不辭。”爲了逗沈阮開心,霍林也是攪淨了腦汁,不過幸好,沈阮還是勾起脣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她問,“能不能幫我找這邊的醫生想想辦法,我懷孕的事情不想要讓傅家那邊的人知道。”
“你放心,我已經都安排好了。”
他的回答,讓沈阮鬆了口氣之餘也覺得而有些意外。
萬萬沒想到,自己只不過剛剛纔想到的問題,而他卻在這之前都已經安排好了。
感動於他的貼心與細緻,沈阮彎起眉眼,說着玩笑話,“霍林,以後等寶寶出來了,我肯定讓他認你做乾爹,以後肯定會幸福的。”
“難道你之前還沒這個想法?”霍林緩緩提速,勾脣一笑,“虧我之前還信心滿滿地以爲我一定會是孩子的乾爹了。”
沈阮微笑着,沒有說話。
車緩緩駛入高架,車廂內只有一陣清揚的女聲緩緩從音響裡流出。
今天天氣很好,冬日的暖陽透過車窗,照得人渾身暖洋洋的,沈阮微微閉上眼睛,正準備休息片刻,霍林雅緻的語聲緩緩道來,“阮阮,事情既然已經這樣了,你留在我身邊,讓我來照顧你和孩子,好不好?”
另一邊,傅靳南被杜時和季修然兩人關在家裡,寸步難行,那些積壓在身體裡的酒意漸漸散去,頭腦變得清醒了起來。
他穿上已經洗好的西裝,杜時正好推門進來,往沙發上一坐,翹起二郎腿玩味地勾了下脣角,“終於清醒過來了?”
“一直都清醒。”傅靳南對着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帶,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我現在可以出去了吧?”
“當然可以出去,”杜時聳了聳肩膀,“只不過你得跟我們保證,以後少把自己喝成這幅德行,你是不知道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多少的事情。”
傅靳南擡了擡眼簾,“怎麼說?”
杜時把剛剛從外面帶進來的一本雜誌遞了過去,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前段時間你惹出
來的那些桃色新聞,弄得你們MK集團的幾名股東有意見了。其中幾名,現在已經私底下開始聯合,試着收購MK那些小股東的股份,集體罷免你。”
傅靳南翻開了這本經濟雜誌,上面有記者拍到的其中幾名股東私下碰面的事情。
本來是極爲正常的一件事情,可因爲他們的對面還坐着一些小戶股東,平日裡與他們並沒多少聯繫,眼下卻坐在一起,極爲熱情,但凡有點眼力見的人都會想到七七八八。
看來真如杜時所說,自己這段“不清醒”的時間裡,大家的生活反倒都過得很“豐富多彩”啊!
他啪地一聲合上了雜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散發着冰冷凌厲的光芒,勾脣冷笑了一聲,“既然想玩,那就陪他們好好玩玩。”
“放心!”杜時站起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脣角玩味地微微彎起,“老季那傢伙已經出手了。”
看着傅靳南走路帶風地往外面走去,杜時搖了搖頭,竟是有些欣慰地感慨了一句,“你總算是恢復正常了。”
傅靳南並不是恢復了正常,只是換了一種麻醉自己的工具,上次是酒精,這次則是工作。
那幾名股東存在這種心思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很早的時候,他就已經有所察覺,只不過那幾人都是從MK集團開始發展起來就在的,又是傅老爺子的朋友,所以傅靳南也就睜隻眼閉隻眼,只要別太過分,他概不追究。
可沒想到,他們竟趁着自己這一次的墮落,直接將想法付諸了行動。
既然他們走出了這一步,那就別怪他手下不留情面了。
季修然剛處理完一名小股東,正驅車往回趕的時候,接到了傅靳南的電話,倒也並不意外,兩人就接下去的事情聊了一會兒,正準備掛斷的時候,他出聲問了一句,“我查到沈阮現在在哪裡了,要過去找她嗎?”
電話那頭,是死一般的沉寂。
季修然下意識地看了眼手機,顯示正在通話中,不然他肯定會以爲,傅靳南已經掛斷了電話。
過了好一會兒,傅靳南清淺的聲音,緩緩從電話裡傳來,“不用了。”
至於不用了的原因,季修然沒問,他也沒說。
結束了電話,傅靳南把手機往副駕駛位子上一扔,趴在了方向盤上,淚花像水晶般凝結在他的眼睛周圍。
他何嘗不想要將沈阮追回來?
可是,他更怕,她會再次離開,再次從他的生活中消失不見。
那套兩人的新房,傅靳南已是不敢再回去了,搬去了一直空置着的一套公寓,找人簡單地收拾了一下,便住了進去。
第二天,傅靳南一大早便驅車去了公司,林同詫異了幾秒鐘趕忙起身迎了上來,嚥了咽口水,有些激動地開口道,“boss,您總算是回來上班了。”
“恩。”傅靳南擡手看了眼腕錶,直接開口吩咐道,“把這段時間積壓的文件,全部拿進來給我。”
“這……”林同一下子猶豫了,雙眸下意識地往右手邊輕瞥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