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來,一直縈繞在城內的那縷邪氣已經蕩然無存,好似真的因爲魚怪的伏誅,令得城中太平。若是如此,卻又難免太過容易,反倒讓人心難安。
接連幾日的降雨,也讓人在炎熱的夏日得到了短暫的清爽,唯獨慧淨,自從那日看到了那名帖之後,這幾日越發的焦灼不安。
這日,淅瀝的小雨剛剛停下,穆辰與胡熙的對弈也在這場小雨中結束,懶散地撿着棋盤上的白子,穆辰的目光瞥向了對着窗外發呆的慧淨。
風,透過大開的窗口吹進來,帶着淡淡的花香。“他這幾日是怎麼了?”胡熙一邊撿着黑子,一邊問着對面的穆辰。
“我也不知道,總之就從他那天看的名帖開始,就一直這麼心神不寧的。”穆辰說着伸了個懶腰,坐了那麼久,竟覺得有些疲乏,看來是在人間呆的久了,連人都染上了一股倦怠勁兒。
且不說慧淨了,就是鳳狸也在錢滿櫃那裡吃了不少閉門羹,無論他怎麼認錯討好,錢滿櫃都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任憑鳳狸一個人在那死纏爛打。
錢滿櫃站在櫃檯裡,眉目低垂,手裡的算盤打的噼啪作響,也看不出他心裡在想什麼,鳳狸站在一旁急得無計可施,錦語卻坐在離鳳狸不遠處的位置上,捏着話梅,閒閒地看着廳外屋檐上不停滴落的水珠。
“小滿,你就原諒我吧。”錢四進來的時候,就看見有一黑衣男子圍着自家掌櫃面帶討好地乞求着,不由得瞪圓了眼睛看着比月前更加俊美的錢滿櫃。
“掌櫃的,這是這個月酒樓的收入,你覈對下。”錢四快步走過去,將手中的賬冊遞給在算賬的錢滿櫃。
錢滿櫃頭也不擡,接過賬冊就噼裡啪啦的演算起來,那認真的神情,吸引了不少客棧內男女的目光。
錢四這次倒是顯得有些急切了,站在那裡不停地看着外面的天色,在心裡默算着時辰,像是要付什麼重要的約會似的。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錢滿櫃把算好的賬冊遞給錢四,錢四接過立刻一溜煙地離開。錢滿櫃默默地看了幾眼之後,又埋頭苦算起來,絲毫不理會一旁站着的鳳狸,仿若自己身旁的是空氣一般無視。
撥着算珠的手,在鳳狸嘆氣坐在錦語跟前的時候,略微停頓了一下,接着才響起有節奏的噼啪聲,錢滿櫃低垂的眉眼裡,淡淡的苦澀一閃而過。
或許,他是時候成家了。
風中的花香越來越清晰,直到一身着月白衫子的男子進了店門,那花香才漸漸散去。
“掌櫃的,請問住在這裡的道者在哪個房間?”男子的聲音清冷好聽,似乎帶着淡淡的微風般。
錢滿櫃擡頭,看着面前月白衫子的男子,動了動嘴脣:“住店麼?十兩一晚,公子如何稱呼?你與道長是何關係?”
“住店,貧道冷風,他是我師兄。”名叫冷風的男子,極其簡略地回答着錢滿櫃的問題,順手從懷裡拿出了一張銀票放在櫃檯上。
“他在天子三號房,上樓右拐第三間。”錢滿櫃收了銀票,復又低頭。
冷風笑笑,白淨斯文的面孔讓人一看就心生親切,與慧淨的冷淡疏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冷風上樓的空檔,錦語擡眼看了一眼冷風的背影,美目裡滿是玩味與探究。
“師兄!你有沒有想我啊?”冷風推開門後,原本噙滿笑意的眸子在看到屋內的穆辰與胡熙後微微露出了一絲羞愧,立刻隱去了自己那吊兒郎當的樣子,一本正經地拱手道:“貧道冷風,不知二位如何稱呼?”
“穆辰。”
“胡熙。”
“你來做什麼?”慧淨的眉頭緊皺,絲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厭惡。
“這麼久沒見着師兄,人家頗爲想念啊。”冷風也不管有人在場,我行我素地給慧淨來了個熊抱。
“別讓我對你動手。”慧淨的聲音裡夾雜了怒氣,原本沒什麼表情的臉也出現了裂紋。這樣的慧淨,對於冷風,似乎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冷風緊抱住慧淨,不容慧淨掙脫,低頭在慧淨耳邊輕語:“師兄怎麼還是如此狠心?”
“你給我放開!”慧淨怒氣更甚,那架勢,恨不得將冷風丟出窗外。
“好吧,不逗你了。”冷風適可而止地放開了對慧淨的禁錮,退後一步,又恢復了斯文有禮的模樣:“二位不要見怪,我與師兄相處一向如此。”
“怎麼會……”穆辰不自在地笑笑。
胡熙雖沒有說話,但眼中的欣賞冷風卻看得明明白白,當下冷風便眼神一亮,與胡熙熱絡地攀談起來。
親,昨天的二更待會兒十點時準時補上,別忘記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