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夏家的大小子要成親,我之前便跟夏家說過要送個大紅包的,索性兩個紅包便一起送過去好了。”烏蘇雅才道:“要說夏家是世僕,幾輩人在莊子上賣命,安分守己不說還心心念唸的幫我們掙錢想營生,今日若不是夏家的大孫媳婦說出來,我們這些做主子的還心安理得,可是想一想,府裡每年新近的丫鬟逢年過節不說,平日也少不得得些賞錢,莊子上的人辛苦,卻從來沒有賞錢,所以我今日才這麼痛快的答應帶夏家的二小子回京,也算是對夏家人的一點補償。”
“姑娘是好意,是那夏家大孫媳婦自己沒有規矩,她不過是嫁進夏家的人,夏家在侯府最有體面的還是老夏頭,這樣的事情怎麼論的上她來跟主子說,這事若是放在別家,是連老夏頭也逃不過責任的,不過那老夏頭年紀大了,也沒想到家裡能出個這樣的。”裴嬤嬤忙安慰道,想了想又笑了起來,“把她的小兒子過繼給夏家二房也好,那大孫媳婦看着便是個疼小兒子的,這下挖走她的心頭肉,看她以後還能得瑟的起來夏家小孫媳婦也該直起腰板喘口氣了。”
烏蘇雅便想到了那個總是低着頭的老實婦人,臉上也有了笑容:“我也是看那婦人手腳勤快,卻時時被她大嫂打壓着可憐我們也難得來一回下竹莊,乾脆就連着夏家的介個小姑娘也都一起賞了吧,姑娘們也都十歲上下的樣子了,過幾年便要成親,讓人去外面打三套銀頭面送給她們,往後她們成親的時候帶出去,也算是給她們添妝了。”
“姑娘就是大方!”裴嬤嬤忙說道,心裡卻曉得烏蘇雅這是要給夏家二房長臉啊,過繼了兒子,又得了三套頭面,雖然比起在府裡當差的世僕,這些東西不算什麼,可是對夏家來說,恩寵來的這麼猛烈,也着實該受寵若驚了。
果不其然,等裴嬤嬤捧着從外頭買來的三套銀頭面,並兩個大紅包送去夏家的時候,夏家的人都震驚不已,老夏頭又一次帶着一家人在主屋門口拜謝了主子的恩典。
初夏的天氣晴好,就是烈日當空,也不會太熱,尤其是晚上山風吹拂,更是好入眠。
烏蘇雅拋開京城的瑣事,放鬆心情,在下竹莊着實過了幾天愜意的日子,每日裡不是跟薄非陽到山間散步,就是到莊戶家裡去看編制竹器,每日的膳食也是夏家盡心準備,夏家二孫媳婦更是變着法的給烏蘇雅做好吃的,就連裴嬤嬤都誇夏家人盡心。
“前面的樹枝太細了,侯爺仔細腳下。”烏蘇雅站在一棵三米高的櫻桃樹前,手搭涼棚擡頭望着樹上的薄非陽,高聲說道,語氣裡有掩不住的愉悅。
夏家種在別院外面的幾樹櫻桃剛剛漸熟,烏蘇雅便發現了,非拉着薄非陽去摘櫻桃,裴嬤嬤苦口婆心的阻止也沒有用,又有薄非陽保駕,烏蘇雅還是得償心願的親自摘了一回櫻桃。
雖然只能在伸手便能夠到的地方摘上幾個,看着嬌豔欲滴的櫻桃,還是讓她笑眯了眼,捧着裴嬤嬤端來的水晶碗,一邊捏着裡面已經洗好的櫻桃往嘴裡塞,一邊指揮着薄非陽去摘哪邊的櫻桃。
前世上大學的時候,烏蘇雅經常去一個好友家玩耍,好友家裡種了半山的櫻桃樹,她們便經常去採摘櫻桃,完後洗完了放在一個大盆裡,傍晚坐在樹下,一邊吃櫻桃,大口大口的吐着櫻桃胡,一邊說着女兒家的心事。。
烏蘇雅執意要來摘櫻桃,一個是爲了懷念當初的心境,另一個便是想着櫻桃的美味了,又捏了一個放入口中,清甜微酸的味道便在口中散開,只用牙齒輕輕一咬,細嫩的果肉便融化在口中,順着喉嚨進入胃裡。
就算有時間和空間的間隔,櫻桃的味道還是沒有變。還子前要。
“姑娘,侯爺已經摘得夠多了,還是讓侯爺歇歇,也嚐嚐自己摘得果子吧!”裴嬤嬤在旁邊幫烏蘇雅打着涼扇,看了一眼樹下的竹籃裡的櫻桃,開口說道。
烏蘇雅怎麼會不曉得裴嬤嬤是怕自己貪多吃壞肚子,笑着點了點頭,對樹上的薄非陽喊了一聲,又招了招手,指着自己懷裡的水晶碗,示意他也下來嚐嚐。
薄非陽掂了掂手裡的幾顆櫻桃隨手一拋,便落入了竹籃裡,再輕輕一蹬樹枝,人已經落在了烏蘇雅的面前,拍了拍身上看不見的灰土,纔在她捧出來的水晶碗裡抓了一把塞進口裡,一揚眉,臉上露出了絲絲笑意。
“好吃嗎?”烏蘇雅笑着開口問道,眼裡滿是羨慕,她也想像薄非陽這樣毫無顧忌的一連吃上幾顆,然後一口氣突出口中所有的胡,可是礙於禮數卻不可以。
“倒是比以前府裡買的那些新鮮很多。”薄非陽說道,在烏蘇雅的身邊坐了下來,特意挑了一顆紅透的櫻桃放入她的口中,見她甜的眯起了眼睛,臉上露出寵溺的笑。
裴嬤嬤看着自家的姑娘與姑爺如此的恩愛,臉上也笑開了話,爲了給他們留出空間私語,悄悄的往旁邊走了進步,剛退到牆邊,卻聽見疾步而來的腳步聲,忙轉頭望了過去,只見夏家的大小子火急火燎的奔了過來。
裴嬤嬤還生怕驚擾到薄非陽和烏蘇雅,轉頭一眼薄非陽已經起身站了起來,連烏蘇雅都一臉疑惑的望了過來,這才趕緊上前了幾步,站在烏蘇雅的身後。
“怎麼?”薄非陽看着跑近的夏家大小子問道。“出什麼事了?”
“侯侯爺,夫人,侯京城來人了,說是要找夫人有急事。”夏家大小子氣還沒有喘勻,便急急忙忙的說道,甚至忘了行禮。
“京城裡?”聽說是來找自己的,烏蘇雅忙開口問道,擡頭與薄非陽對視了一眼,若是說府裡來人找烏蘇雅還有可能,京城裡來的到底會是誰呢?二人眼裡都有些不解。
“蘇雅!”
夏家大小子還來不及說話,身後便傳來了劉心如的聲音,烏蘇雅一喜,忙迎了上去,拉着劉心如的手上下打量了一下,忍不住笑着說道:“我就說呢,京城裡還有誰能來這找我,也就是你有這個閒工夫了,怎麼?你們老夫人才出去幾日,你便扔下陳大人不顧,一個人跑來與我作伴了?還來的這麼着急,一身的勁裝,定是騎馬來的吧!也不怕讓人看見笑話,哪像個文官夫人的樣。”
“啐!”一見面便烏蘇雅損,劉心如沒好氣的啐了她一口,剛要說話,見薄非陽在旁邊站着,臉上一紅,忙擺脫了烏蘇雅去見禮:“侯爺!”
“陳夫人不必多禮。”薄非陽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見來的是烏蘇雅的閨蜜,便轉身要走,劉心如卻面色一整,開口留住了他。
“侯爺請留步,這事還要請侯爺周旋一二。”薄非陽腳下一頓,視線落在劉心如的身上,劉心如頓時便有一種被猛獸盯着的感覺,雖然這個猛獸並沒有要對她亮出尖牙利爪,可是卻依然如芒在背,忙把視線移到烏蘇雅的身上,開口道:“我是爲了小郡主的事情,才急急忙忙的過來找你的。”
“小郡主?”烏蘇雅一愣,小郡主不是好好的在侯府嗎?若是有事,也應該是侯府來人找她,剛想到這裡,烏蘇雅立馬明白了劉心如的意思,面上一驚,“你是說成親王”見就心如點了點頭,忙去看薄非陽。
“成親王意圖叛\亂,雖然沒有抓到真憑實據,可皇上也絕不會再讓他呆在京城,奪爵流放是最輕的懲罰。”薄非陽淡淡的說道。
對於成親王,他也覺得有些冤枉,可是誰讓他攤上太后這麼一位姨母,早在叛\亂爆\發之前,他便是皇帝心裡惦記着的了,既然在皇帝心裡掛了號,就是薄非陽也不好再說什麼。
伴君如伴虎,即便是屢立戰功的,越是這樣的人,皇帝越是疑心重薄非陽也有自己的無奈。
“這麼說,是要送成親王去流放了?”烏蘇雅望着劉心如問道。
劉心如點了點頭,“昨日皇上便下了令,要把成親王送到千里之外的塞北去流放,三日後出發。昨日王爺也不曉得使了什麼法子,從牢裡帶了信給永安侯府的太夫人,說要見小郡主一面,雖然是自己的親外孫,可是與你們忠勇侯府不熟,太夫人也不好貿貿然開口,便去了我那,請我幫忙跟你說一聲,讓你帶小郡主去給王爺見一面。我是早曉得你來了莊子裡的,昨日太晚便沒有成行,今日一早便快馬加鞭的趕過來了。”
要從天牢裡傳出信來,也不曉得成親王是這麼辦到的,不過一個即將流放的父親,要見一見從未謀面的親生女兒,想必就是被皇上知曉,也不會怎麼樣,也許正是因爲這一點,那些牢頭纔敢傳出話來,好處,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永安侯府太夫人的難處烏蘇雅瞭解,老太太一生要強,卻沒有教育好大兒子,雖然幾個小的還算是勤奮,年老後卻也見不得大兒子的紈絝子行徑,和大媳婦的刻薄,索性四處遊山玩水,偶爾想停留了便在附近的寺廟住下,這次若不是因爲賀蘭蘋的喪事,她也不會從清泠寺趕回來。
賀蘭蘋臨終前把小郡主託付給烏蘇雅的事情是有娉婷作證的,永安侯太夫人年歲以高,自恃力不從心,無法教養外孫女,更不放心把小郡主交給不着調的舅父,索性也就應了賀蘭蘋臨終前的囑託,把小郡主放在了忠勇侯府,可是太夫人在對忠勇侯府,對烏蘇雅感激的同時,怎麼會沒有對小郡主的愧疚,所以她會託劉心如來傳話也情有可原。
“我們家太夫人還在法華寺嗎?”烏蘇雅開口問道。
劉心如搖了搖頭,“已經回來了,兩位老太太去了還沒有幾日,法華寺的主持大師便得了重病,不能再講經,貴府的太夫人說要回京,我們家老夫人也覺得沒意思,便跟着一起回來了,回來都用兩三日了。”
烏蘇雅點了點頭,轉頭看了薄非陽一眼,若是太夫人不在府裡,讓薄非陽去牢裡打聲招呼,她抱着小郡主去讓他看看倒也方便,可是太夫人在府裡,免不得要跟她招呼一聲了,可是太夫人對小郡主一向不感冒,這又是去探監,說不得臉色又要不好看了,這個時候,還是薄非陽出馬比較合適。
薄非陽見烏蘇雅望着自己,不用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眉頭皺了一下,有些不捨在這裡的清閒時光,可是成親王想見小郡主也不是小事此去塞外何止千里,又是流放,以成親王的身份,皇帝必定時時盯着,便是要打點一番,讓人在路上好生照顧都不能,所以成親王這一去只怕是凶多吉少,這一面,也恐怕是他與小郡主的最後一面了。
“備車,告訴你曾祖父,我們即可回京。”薄非陽看了夏家大小子,開口說道。
“是!”夏家大小子忙答應了一聲,一轉身又忙跑了出去。
得知侯爺和夫人要回京,夏安也趕忙從造紙坊趕了回來,正好看見薄非陽扶着烏蘇雅上馬車,忙走了過去站在車下,張了張嘴又不曉得該怎麼開口,一臉的焦急、擔憂之色。
烏蘇雅正準備進車廂,一轉頭便看見了夏安,心下明白他在擔心什麼,便開口道:“你先把這一批的紙做出來,然後再讓人上山去砍些別的竹子做些紙,讓你小孫子帶到京城來,我看看有多大的區別,這次回的匆忙,便先不帶他了,等他來了經曾,我自有安排,造紙坊的事,就按我們之前說的,你看着辦吧,京城的鋪面我心裡有數。”
夏安聞言,這才鬆了一口氣,忙笑着連聲道“小的遵命”。
下午還有一章,會晚點,大家晚飯前來看應該就有了,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