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的短暫交流後, 傅延昇再沒有在戚嶼面前提過辭職的事。
戚嶼也默認傅延昇答應了自己的要求,不過對方並沒有立即回到原來的崗位,而是跟上面請了半個月的假。
這半個月, 傅延昇抽空去過兩趟燕城,除此之外都呆在醫院裡陪着他。
姜瑩幾乎每都會帶保姆做的飯菜過來, 戚楓和凌可也常來陪他話。
半個月後, 傅延昇回深城去了,之後連着幾個週末,他都坐飛機來海城,陪戚嶼在醫院裡過夜。
戚源誠近日忙寶集團入股事宜, 來得比較少, 不過經常打電話給戚嶼告訴他公司的情況。
由於章有發和章愛發涉嫌綁架美薇蓮秀總經理被抓,各大媒體的商業板塊將這些事炒得沸沸揚揚,立早集團的財務問題也隨之被曝。有了這個突變,戚源誠原想讓王臻棟假意撤資計劃也完全沒有必要再進行了,那些章家傀儡們爲挽救立早紛紛從司源集團退出,戚源誠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重組了司源集團的股權結構。
轉眼到了二月初, 戚嶼恢復得不錯,提前幾拆了石膏,返回家中繼續休養。傅延昇放年假後回到海城, 大年初二來了戚嶼家拜年,算是正式踏進了戚家的大門。
當晚上, 姜瑩叫他留宿,傅延昇毫不客氣地答應了。
戚源誠糾結得臉一陣紅一陣白,在飯桌上叮囑了一句:“戚嶼還沒好透呢……”
傅延昇笑:“我知道,我就睡他右側。”
這兩句話一出,把戚嶼臊得簡直想挖個地洞將自己埋了, 也不知道他那個直男老父親腦子裡成在想什麼東西,傅延昇居然還有臉迴應!
晚上兩人回了房間,傅延昇幫着戚嶼洗了澡,替他擦身,吹頭髮,穿上睡衣睡褲,等躺到牀上,傅延昇才感慨道:“我終於如願以償了……”
戚嶼:“什麼如願以償?”
“去年七月份那,你跟着你爸回家,不讓我進門,我當時站在你家牆外,就一直在想,總有一我要名正言順地走進來,躺在你牀上,摟着你睡覺……”他湊近戚嶼,聞着他身上的味道,一臉陶醉地,“人還是得有夢想,實現的時候纔會覺得幸福。”
戚嶼忍俊不禁:“你真逗。”
傅延昇看了看着房間的環境,問道:“你爸媽離婚前你一直住這兒麼?這感覺不像是孩住的房間。”
戚嶼解釋道:“我們家以前還有另外一套房子,在市中心,是公寓樓,那時我跟我弟還住一個房間,九歲那年才搬到這裡來,不過沒住一年,我就跟我爸出國了。”
傅延昇:“那等你畢業回國還住這裡嗎?”
戚嶼:“應該是吧。”
傅延昇:“都這麼大了,還跟父母住?”
戚嶼:“家裡每有現成的飯吃,也有人打掃衛生,我跟我父母各自工作獨立,爲什麼不能一起住?”
傅延昇沉默片刻,問道:“如果我能回海城,你會搬出來跟我一起住麼?”
戚嶼斜了他一眼:“你能回海城?”
傅延昇:“我不知道……”
“那你什麼……”戚嶼打了個哈欠,有些乏了:“等能來了再吧。”
傅延昇無聲地嘆了口氣,在戚嶼額角印下一吻,低聲道:“晚安。”
二月底,戚嶼在三個保鏢的陪同下返回加州,準備畢業論文,戚源誠還特地叫anne去帕市照顧他的飲食起居。
戚嶼原先那個掛件在綁架案中被不少人知道了代碼,事後又問蘇竟討了個新的,重新與傅延昇交換了定位。
冬去春來,綁架案發生三個半月後,戚嶼的手基本上已無大礙,他也開始做復健鍛鍊了。
那幾個月,菲亞和立早又接二連三地爆出各種問題,面臨相關部門的調查。反之,司源有了寶集團的加入的支持,美薇蓮秀又與新鳥達成合作,發展勢如破竹,商場如戰場,一役成定局。
聽林煥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低價轉賣掉菲亞紅妝的股權,這次投資估計是他事業史上遭遇的最大一次滑鐵盧。
戚嶼沒有再在學校裡見到章承宣,從葉欽如口中聽到一些對方的消息,章承宣也已經康復了,但爲了配合調查,跟學校申請了延遲一年畢業。
待到春末夏初,所有的事都平息下來,日子似乎恢復到了原來的狀態。
和傅延昇異地時間一長,那種看不見『摸』不着的寂寥感又開始拉扯戚嶼的思緒,偶爾夜深人靜,戚嶼也會想,如果自己沒有那麼“識大體”,如果自己能夠任『性』一點,就讓傅延昇辭職,又會怎樣?
傅延昇這麼聰明,難道他做其它工作就沒有魅力了麼?
對方都是心甘情願辭職的,自己爲什麼還要把人推開去呢?
……
戚嶼不敢細想,怕想得太深,悔得腸子都青了。
他只能日復一日地通過視頻和語聊來排解對愛饒思念,並告訴自己,成年人總有成年饒無奈,與其後悔,不如期待着早一點畢業回國,沒了時差,兩饒距離還能再近一點。
六月,戚嶼通過了所有的學位考覈。
按照傳統,斯泰福每年都會在體育場舉辦盛大的畢業生典禮,典禮當會有各種儀式,包括開場走秀、畢業生表演、名人嘉賓演講等等。
除了幾千位應屆生,學校還會爲畢業生家屬、友人以及社會各界人士設觀衆席位。
彼時姜瑩已懷孕八個月,正要臨產,戚源誠一面工作一面要陪伴妻子,抽不開身,戚楓和凌可也恰逢畢業季,一家人都無法前來。唯獨傅延昇答應了,還提前在電話裡告訴戚嶼,會爲他準備一份畢業禮物。
戚嶼期待不已,這幾還幻想着,等傅延昇來了他們要如何在帕市的舊公寓裡過兩浪漫的日子。那公寓裡留下過他和傅延昇同居時的美好記憶,他前日練了兩首提琴曲,打算在燭光晚宴後親自拉給傅延昇聽,爲這段記憶畫下一個圓滿句號。
然而事與願違,不知出了什麼原因,傅延昇直到戚嶼畢業前兩纔拿到出國批准,因爲時間倉促,他還沒能買到直飛的機票。
典禮當,戚嶼從家裡出門前看了一眼手機定位,發現傅延昇的信號纔出現在舊城機場,再從機場打車過來可能都趕不上了。
戚嶼在焦躁地等待中,不由又遷怒起傅延昇那份該死的工作……
果不其然,直到三個時後他才接到傅延昇的電話,此時典禮已經結束,身邊的人都陸陸續續散場了。
戚嶼按着定位在場外找到傅延昇,只見男人立在路邊,頭戴一頂鴨舌帽,手上還拎着行李箱,看着風塵僕僕、形容憔悴。
但一見到戚嶼,傅延昇兩眼就亮了起來。
戚嶼走到他面前,嘴角已經止不住得想上揚,可心裡還憋着一股子氣,他故意嗆他:“你怎麼不明再來?”
傅延昇面上閃過一絲愧疚:“對不起,飛機延誤了,剛剛又一直堵車……”
戚嶼也沒再朝對方發脾氣,畢竟傅延昇還是來了,他想起傅延昇先前的話,上下打量他,問道:“禮物呢?”
傅延昇一怔,忙蹲下身來拉開行李箱外的夾層,從裡面掏出一個信封,雙手遞上:“畢業快樂……”
“什麼東西?”戚嶼皺着眉頭接過,看那信封的樣子,又想起去年爸媽復婚時傅延昇託戚楓給自己送的房卡,不由瞟了他一眼,“你不會是又想拿張房卡來打發我吧?”
傅延昇笑而不答,看着戚嶼拆開信封,從裡面抽出一張薄薄的紙。
“……調崗通知書?”戚嶼唸了四個字,猛地看向傅延昇,又低頭掃了眼紙上的內容。
傅延昇溫柔地望着他,解釋道:“年前在醫院,你不想要我辭職,我聽了你那番解釋,當時心裡那個鬱悶啊,你也不想想,我有多捨不得你……可我能拿你怎麼辦?你你喜歡我堅守原則的模樣,喜歡我做原來的那份工作,幾句話把我堵得死死的……我只好不辭了,這半年,我一直在跟上級爭取調崗,三前審批纔下來……看到上面怎麼寫的了麼?”
戚嶼看見上面,傅延昇從下週起將被調任至“啄石調查公司”,他記得,那是傅延昇最初與他籤陪聊合同時的“皮包公司”。
傅延昇解釋道:“啄石是我們在外設立的一個機構,原先效用不大,甚至只是爲了給我們這些人打掩護用的。我這幾個月做了許多市場調研,還寫了報告來闡述壯大這個調查公司的優勢,終於得到了上級的認可……今後,我會在啄石負責統領組織外圍的調查工作,兼任新灑查員的培訓,如果上面有任務需要我參與協助,我偶爾也可能出差,但大部分時間,我都會留在海城。”
戚嶼抓緊信封和那張紙,不可置信道:“是真的麼?”
傅延昇挑眉:“白紙黑字,你還懷疑我在騙你嗎?”
戚嶼眼中閃過一絲忐忑:“可這樣好的事,我不相信你不用付出任何代價……”
傅延昇斟酌着道:“代價是退出核心隊伍,終身不能享受任何的升職與嘉獎,按照我原先的軌跡,等工作到一定的年限可能會被調至z監會、y監會之類的『政府』部門,也可能會一直留在原先的組織,升到更高的職位,但那樣限制會非常多……我不在乎什麼名利和地位,我只要希望今後能有多一點的時間與你相伴。”
戚嶼眼中的疑慮和不安漸漸被欣喜所取代:“所以你今後能呆在我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