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馨這話說完,周圍便接二連三的響起壓低的笑聲,笑聲中明顯帶着嘲諷之意。
程悅看着程馨那笑得如花的面容,心想你是一日看不到我出醜,一日心裡不痛快是不是?不過她根本不在乎世人的眼光,只要自己活得自在就好。
她自然的答道:“姐姐說什麼妹妹遵從就是。”
程馨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她心想,今日不讓你在衆人面前出盡醜,她心中的惡氣就永遠出不了,且今日除卻將軍府外,還有肖府和楚府,楚府的勢力自不必說,肖府也不可小覷,只要今日程悅在這出了醜,這兩戶高門她就再難嫁進去,而自己的才華雖比不得肖錦,但在女子中也算得上翹楚,自然會給其他兩府的人留下好印象,方纔的那番話除卻瞭解她的幾人外,落在外人耳裡也只會以爲她是在關心自家妹妹而已。
男子那邊離她們一行人並不遠,程馨說話的聲音並沒有刻意壓低,反而提高了不少,程子瑜聽到後眉頭一簇,知道程馨又在欺負妹妹,極想過去幫妹妹一把,可那麼多女子在那,他一個人過去是於理不合的。
他對身旁的楚湛道:“你隨我去那邊坐坐可好?”
楚湛自然也聽到了那一番話,自然知曉好友在擔憂什麼,他寬慰道:“你不用擔心,有我妹妹陪着呢,說不準你妹妹在文采上比我妹妹還高上一等呢!且我早在府上的時候就已經寫了好幾首詩詞讓妹妹備着,到時候她肯定會幫你妹妹的。你安心坐着便是,若是現在去了,反而讓她們覺得你妹妹只會依靠兄長,待會兒我們玩個遊戲將這一局扳回來便是。”
程子瑜對他的話將信將疑,“你是我好友,我也不瞞你,外面關於悅兒在課堂上睡覺,被先生責罰跪着都能睡着的事都是真的,若你妹妹比悅兒更差,豈不是大字不識了?”
楚湛忍着笑意點點頭,“你這樣說你妹妹,就不怕她給我留下不好的印象?”
程子瑜瞥了他一眼,“悅兒以後又不會嫁給你,就算給你留下壞印象又如何?”
楚湛臉色一僵,忍不住問道:“你就這麼確定?這以後的事誰又能說得清呢!”
程子瑜往程悅那邊看了眼,眼裡滿是寵溺,又看了眼自己的好友,咳了聲才道:“她是我親妹妹,我能不知道她心裡所想,你不是她喜歡的類型。”還有句話他沒說出口,他覺得悅兒值得更好的。
楚湛鬱蹙了,反而程子瑜心裡舒坦了,他下意識的就反駁道:“就算她是你妹妹,她心裡的想法你也不可能完全瞭解吧!”這句話說完,他就有些後悔了。子瑜一向聰慧敏感,尤其事情關乎他的妹妹,若是被他看出什麼來,不知他會如何待自己,這朋友能不能做得成都是問題!
果然,程子瑜臉上的笑意驀地消失了,他轉頭看向楚湛,眼裡滿是沉思,過了半響纔開口,聲音壓得極低,“楚湛,你方纔那話是什麼意思?我原本以爲
你是對悅兒的丫鬟動了心思,莫非你是對……”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出來。
楚湛見子瑜的臉色越來越凝重,大有山雨欲來的趨勢,急忙澄清道:“子瑜,你誤會我了,我絕對沒有那層心思,我一直將她當做妹妹來看。”這裡的她指的自然是程悅。
程子瑜的臉色緩和了些,不放心道:“我不管你有什麼心思,不過只要悅兒不同意,你就別想。”
楚湛不由得心裡有了喜意,子瑜這話的意思莫非是若悅兒對自己有意,他便不管,心裡剛冒出這麼想法,楚湛整個人一驚,他竟然無形之中有了這種想法,趕緊停止繼續想下去,鎮定道:“子瑜,方纔有些話讓你產生誤會是我不對,希望你心裡不要對我生出芥蒂。”
程子瑜不做聲,還在心裡考量好友究竟有沒有這層心思,不過他已打定主意,以後不讓悅兒見到楚湛就是了,想罷才道:“放心,我們依舊是好友。”
只是,心下卻始終對楚湛有了防備,程子瑜果真是個名副其實的妹控!
行酒令是每次宴席的必玩的遊戲,程悅那邊,這次的令官大家都推舉肖錦,肖錦也不推脫,畢竟她的才名可是遠播京在外。
肖錦道:“今日是重陽節,便輪流說一句重陽節的詩詞便可,別人做的或是自己做的都可。”她可是打聽清楚了,楚府的嫡小姑娘極度厭惡讀書,就算程馨要程悅出醜,也不能讓楚笑一塊兒出醜,楚家她們可得罪不起,所以這次她出的題目並不難,想來楚笑應該能說得出來纔是。
肖錦剛說完,楚笑便拉了拉程悅,小聲問道:“你有詩了嗎?”
程悅點點頭,這關於重陽節的詩她還是有的,倒不是她飽讀詩書,而是那首詩實在太出名,只要是上過學的都知道,前世的時候她好歹上過大學。她同樣問道:“你可有了?”
楚笑偷笑,“放心,我哥在來之前特意給我準備了幾首,裡面就有重陽節的,這會兒正好用的上。”
程悅在心裡給楚笑的哥哥點了個贊。
輪到程悅的時候,程悅說的是王維的一首詩,“獨在異鄉爲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
此詩說完,所有的人都驚住了,過了會兒,從男子那邊傳來掌聲,一箇中年男子站起身道:“不知這首詩是哪位姑娘所做,可否站起來給老夫看看?”
說話的中年男子正是肖錦的父親肖鷹,肖鷹是朝廷的三品大員,也是個只忠於皇上的官員。
程悅撇了撇嘴,還是站起身,對肖鷹躬了躬身。
肖鷹開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程悅還沒開口說話,程嘯天便笑道:“那是小女,程悅。”
肖鷹的表情有一瞬間怔愣,繼而便笑道:“原來是府上的六姑娘,看來外面的那些不過都是流言,六姑娘聰慧至極,這首詩做得能勝過在場任何一人的
。”因這首詩他們都未曾聽過,便認爲這是她所做。
程馨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變得陰狠起來,還是程薇在旁邊拉了拉她,她才稍稍收斂,將這副陰狠的表情掩藏了下去。她和娘千方百計的將程悅的名聲給毀了,這一次僅憑肖錦父親的一句話便可讓她翻身,程馨恨得直咬牙,不由得懷疑程悅平日都在裝傻,只爲找到好的時機在衆人面前表現,而今日確實是一個極佳的機會。
程悅又躬了躬身才回道:“大人過譽了,這首詩不是小女所做,而是古時一位偉大的詩人所做,只不過今日被小女借用罷了!小女可沒有這等本事,這等才華!”
肖鷹嚴肅的臉上現出笑意,對程嘯天道:“你這個女兒品行真不錯,敢於承認。”又對程悅道:“這首詩做得極好,我們不可能沒聽過?你是在哪本書上看到過的?”
程悅在心裡回道,教科書唄!面上還是端着一副恭敬的神色,落落大方,“小女平日極喜歡看書,越舊的書越喜歡看,這首詩是被小女無意間發現的,當時覺得極好便抄錄下來,至於是哪本書小女忘了。”
程馨聽了恨不得跳出來告訴衆人,她說謊,她分明整日不在睡覺就在玩耍,哪裡會看書!可偏偏她現在她不能!
肖鷹聽後大悅,直讚道:“真是個好孩子。”
程悅紅了臉,有些不好意思,隨後在衆位姑娘或羨慕或嫉妒的目光中坐了下來,端得那叫一個知書達理!
楚湛不由得看向程子瑜,見他一臉訝異,不由得低聲問道:“你確定她真的是你口中被先生責罰依舊能睡着的妹妹?你不會是誆我的吧?”
程子瑜收了驚訝的神色,得意道:“我後面有句話沒說,但我妹妹是天才啊,只要她願意,自然不會輸於任何人!”
楚湛默默的轉回了臉,和妹控簡直無法交流。
程悅坐下後才暢快的舒了口氣,特麼的,演戲真累!
行酒令繼續,果然就連肖錦所做的詩都不曾壓過程悅的這首詩,肖錦心裡不由得對將軍府的這個六姑娘有了點改觀,肖錦是個好姑娘,可以稱得上知書達理,才貌雙全,但她也有一股清高氣,以前是絕對瞧不上程悅的,對她來說,程悅就是個懶惰又不求上進的蠢笨女子,現下卻生出了結交的心思。
一輪下來程悅奪魁,除卻程馨所有人都輸的心甘情願,她時不時的就朝程悅瞪上一眼,可惜程悅連個眼神都沒給她,氣得她差點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容。
第二輪衆人都在討論玩什麼,不知是誰提議要玩投壺這個遊戲,投壺顧名思義,就是人站在遠處,將手中的箭擲於前方的壺中,不過因男子的力氣要比女子大,所以男子在投的時候還要往後再站遠些。
很快衆人便達成一致,決定玩這個遊戲,因這邊沒有箭,所以便用樹枝代替。樹枝撿的時候要找長短粗細差不多的,這樣纔不容易造成偏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