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習臉上的笑意消失得一乾二淨,他冷聲道:“現在他不過是個將死之人,難不成他要我們進去我們就進去?我自然會進去,只不過是進去取他的人頭,至於他想說的話我們不想聽,不過是死前的懺悔罷了!無論現下他說什麼都沒用!程悅,你的男人已經被我一箭射死了,你也別難受,待會兒我會親自送你下去見他。”
程悅看向他的目光裡帶上了輕蔑,“白青習,就憑你就想要了白墨卿的命,簡直是癡人說夢!”
白青習愣了下,“他沒死?”
程悅‘嗯’了聲,“若是他不將自己暴露出來,你又怎會捨得出來?”
白青習臉色陰沉下來,“怎麼會?我明明將箭射進了他的胸膛,縱使他裡面穿上了護甲,這一箭至少也能將之破開,你騙我,若是他還好好的爲何不出來?”他輕笑一聲,又有了底氣,“我可是知曉成王護你護得緊,這外面全是我的兵,若他好好的怎會放你一人出來?”
程悅忍不住笑道:“他一直都在外面啊,不信你擡眸往屋檐上看看。”
白青習擡頭,瞳孔猛地一縮,鋒利冰冷的箭矢指着他的眼眸,青衣男人站在屋檐上,臉色冰冷如霜,薄脣緊抿,他冷冷道:“白青習,進去。”
白青習皺眉,“你假死?”
白墨卿放下手中的弓箭,將原本搭在弓箭上的箭直接扔了下去,白青習伸手接過,瞳孔又是一縮,這……這枝箭分明是自己方纔射向他的!白墨卿冷聲道:“你射箭的時候本就離我離得遠,縱使箭再快,這麼長的距離我若是發現不了亦或是躲不開那我早幾年就死在戰場上了!”他臉上的神情有一瞬間變得極其柔和,“不過有一點你說得對,我是絕不可能放悅兒一人面對危險。”
白青習將手中的箭狠狠擲於地上,“白墨卿,我承認你是個有本事的人,但就憑你和你帶來的人就想阻止我嗎?若你真這般想那未免太過自負!”
白墨卿勾了勾脣,“殺了你於我而言簡直易如反掌,你死了這些人不過是烏合之衆,我只做我有把握的事,不然我也不會在我十二歲那年就請旨領兵上戰場,自負?我只當你是在讚揚我。”我要是死了,悅兒豈不是會被別人搶走!
白青習:“……”爲何他現在想第一個弄死的不是那狗皇帝,而是白墨卿。
程悅咳了聲,“白青習,我勸你不要再做無謂的反抗,現下你們所有人都已經被包圍了,自然不是白墨卿帶過來的那區區二十四人,而是餘將軍帶來的軍隊。”
白青習臉上又有了笑容,“他有軍隊,難不成我就沒有,程悅,你不會以爲我就只帶了幾百個人過來吧?”
程悅搖了搖頭,笑盈盈道:“怎麼會?你帶來的軍隊自然有餘將軍料理,不過既然你現在不準備進寢殿,那就先將事情都解決了吧,至於你帶來的這幾百個人只我一
人就夠了!”
白青習聽罷忍不住大笑出聲,“程悅,你比白墨卿還要自負,先不說他好歹上過戰場,你一介女流能有什麼本事?只我一名手下就足夠要了你的命!”
程悅‘哦’了聲,尾音上揚,她從荷包裡掏出一個藥瓶,在手裡掂了兩下,目光掃向臺階下的衆人,“二皇子,跟在你身後的這幾百人究竟有多少人是自願跟隨你的?還是你用藥物控制了他們?我是該稱呼你爲二皇子還是該稱呼你爲角鬥場的幕後老闆?”
白青習愣了下繼而笑道:“程姑娘果然冰雪聰明。”他神色一厲,“不過就算你知道了是我又能怎樣?願不願意不是都跟着我來了?難不成你還能替他們解了體內的毒不成?”
程悅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臉上甚至帶上了崇拜,“沒想到二皇子一猜就中!二皇子的聰慧雖比我只差了那麼一點,但到底也不算是個糊塗蛋。”
白青習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原本跟在他身後的人全都騷動起來,其中一個男人忍不住大聲道:“姑娘,您方纔所言可是真的?”
程悅點了點頭,正色道:“我本就是個大夫,關乎人命之事怎可胡言!”之前她把藥丸的成分寫下讓白墨卿送到宮裡後自己也配出瞭解藥,不曾想竟然真有用到的時候,只能說她一開始太高估了東海國宮裡的那幫御醫。
男人臉上立時現出躍躍欲試之態,白青習因程悅方纔的話心神一下子就亂了,貴妃蹙眉,“青習,你真相信她說的話?這藥丸可是你已故去的父王親手交給我的,但她不過只是個還未及笈的丫頭片子,你覺得她可能配出解藥嗎?”
白青習穩了穩心神,重新鎮定下來,“母妃,您說得對。”他看向程悅,取出一個藥瓶,從藥瓶裡倒出一粒藥丸拋了過去,“這藥丸便是我給他們服用的,只要你吃了它並服下你配出的解藥,那我就信你,我這些不是自願跟着我的下屬自然也信你。”他賭了,若是程悅真的有解藥,那今日註定是他輸了!
程悅接過藥丸,剛要將之往嘴裡送,這時,白墨卿從屋檐上躍下,伸手握住她的手,“藥丸給我,我來吃。”
程悅眨了眨眼,“我沒說我要吃啊,你先放開。”
白墨卿皺了皺眉,手依舊握着,明顯是不信她。
程悅無奈道:“我真沒想着吃,我只是想聞聞,就算要吃我也得吃對藥,若他給我的是一粒帶有劇毒的藥丸,那我豈不是一命嗚呼!”
白墨卿鬆了手,程悅將之送到鼻尖聞了聞,然後嘴巴一張,沒嚼直接就嚥了下去,白墨卿臉色立刻陰沉了下來,“程悅!”
程悅趕緊道:“我真配出解藥了,你莫生氣,再說你吃我吃不都一樣嗎?”得,‘程悅’連名帶姓叫上了,怕是真氣得不輕,可是你捨不得我吃毒藥,我同樣也捨不得你啊!
白墨卿臉色依舊陰沉着,
薄脣緊抿,他冷冷的看了程悅一眼便轉過身看向白青習。
白青習只覺背後一寒,但他還是笑道:“成王這麼看着我作甚?可不是我逼着她吃的。”心卻徹底涼了,畢竟藥丸程悅是真的吃了,這原本是東海國皇室的鬥爭,她若是沒有把握根本沒必要爲了不相干的人將自己的性命搭進去。
程悅咳了聲,笑盈盈道:“現在我已經將藥吃下去了,你們也都看到了。”她將拿在手上的藥瓶塞子拔掉,倒出一粒紅色藥丸扔進了嘴裡,等嚥下去後才道:“現在還有誰不信我有解藥?”
幾百個人都互相看了看,又小聲的說了幾句話,先前開口問話的男人又道:“我相信這位姑娘,畢竟她年紀還小,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話音剛落便有一片附和之聲。
程悅笑道:“既然大家都信我,那就好辦了,只要現在投降的,每個人都會得到解藥,不過若是你們能將白青習抓了那更好,今日的罪責也可免了,畢竟你們並非自願,皆是受他所逼。”
話音剛落,幾乎所有的人都齊聲應了,只因他們原本就是因爲體內被下了毒纔會受白青習所控,白青習於他們而言是又恨又怕,此時他們得知自己即將脫離控制,怕是不用程悅說這話就恨不得上前弄死白青習。
跟在白青習身後的十幾人是白青習從軍隊裡帶過來的,此時他們立時將白青習和貴妃包圍保護起來,白青習眼中閃過一抹不甘,他瞥了眼身邊的一個士兵,士兵點了點頭,隨後行至貴妃身邊,低聲道:“請貴妃娘娘隨屬下離開。”
貴妃搖了搖頭,“我不走,如果要死,我願意和青習一塊兒死。”她的目光落在寢殿門口,聲音尖銳,“白年裘,你一定會遭到報應的,死我不怕,至少我們一家可以在地下團聚,而你一定會遭到天譴。”
白青習道:“母妃,你這又是何苦!你逃吧,兒臣有辦法護住您。”
貴妃眼裡流下淚來,她擡手摸了摸白青習的臉龐,柔聲道:“這麼多年下來,母妃累了,母妃想去見你父皇了。”言罷,她忽然伸手搶過一旁侍衛手中握着的刀,就要往自己身上刺,就在這時,她手腕上突然襲來刺痛,手一麻,手中的刀落了地,白青習鬆了口氣的同時又緊張起來,趕緊上前扶住她,“母妃!”
銀子慢悠悠的從衆人腳下游過,游回程悅的手腕上重新盤好。
貴妃臉色發青,白青習低頭看清她手腕上有兩個孔,從孔裡不斷的流出血來,他立時轉頭看向程悅,怒聲道:“程悅,你對我母后究竟做了什麼?”
程悅笑盈盈道:“你看不出來嗎?自然是救了你母后一命,說起來你還得感謝我,不然她現在已經死透了。”她拍了拍手道:“現在事情已經結束了,白年裘還在裡面等着你,若是你想你母妃就這般死了就這樣耗着吧,反正擒下你不過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