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在回春堂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他就後悔了,他並不是後悔說出了勸阻悅兒和白墨卿在一起的那番話,他只是後悔在她被救回來的時候爲何自己沒有問問她到底有沒有受傷?爲何沒有再多關心她幾句!明明就知曉她是個特別乖的孩子,爲了不讓自己擔心一定會什麼事都自己擔着,他忽然有些痛恨自己,痛恨自己明明就知曉可卻還是將有些事情給忽略了!
藥渣還是被程子瑜帶了回來,並倒進了盅中,既然悅兒不想讓自己擔心,那他就當做什麼事都不知曉,只是,她究竟傷在了哪裡?這藥是喝的,那她可有自己給傷口敷藥?
當晚,程子瑜和萬軒逸還是陪着程悅用了晚飯,飯桌上,程子瑜臉色難看,時不時的瞥一眼程悅,看得程悅有些莫名其妙,她放下筷子,忍不住道:“哥哥,你總是看我作甚?莫非我臉上有髒東西?”
程子瑜緩了緩臉色,夾了一筷子菜放到程悅的碗中,“悅兒,喝了藥之後身體還難受嗎?若是難受就和我說。”
程悅彎了彎眼睛,笑道:“哥哥放心,已經不是太難受了,今日下午我還睡了小睡了片刻。”
程子瑜沒吭聲,臉色越發難看起來,悅兒越這般說,他心下就越難受,萬軒逸垂下眼簾,過得片刻才道:“悅兒,你身體不舒服嗎?可要找個大夫來看一看?”
程悅搖了搖頭,“只是胃口不好,睡不好而已,且我自己就是個大夫,自己身體怎麼樣我心下有數,哪裡還用找別的大夫來看,表哥爲我不用擔心。”
萬軒逸笑了笑,“悅兒,你這話說得可就不對了,大夫可不一定能治得了自己的病,明日我還是找個大夫來給你看看吧。”
程悅臉上的笑容僵了下,繼而恢復如常,“也好。”頓了下,她又補充道:“就找回春堂裡的大夫吧。”反正回春堂裡的都是自己的師侄,讓他們按照自己的話說很容易,且哥哥臉色難看想來也是擔心自己的身體,不如就用明日看病的機會讓哥哥徹底放心。
晚飯用罷,程悅洗漱過後便睡下了,只是眼睛閉上了腦中卻越發清明的厲害,完全沒有半點睡意,胸口的疼痛在白日感覺得不甚清晰,到了夜晚卻漸漸蔓延開來,一直蔓延至全身,不僅是身體上的疼痛,更多的是心上的痛意,程悅忍不住伸手揪緊胸口的衣服,疼,太疼了,現下只要一想起白墨卿,她就疼得直哆嗦,世人說,再深的傷口都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慢慢癒合,但她心上的傷口真的能癒合嗎?
一切當真是她自作自受?
鬆華院內,萬軒逸臉色難看,嚴肅道:“你說的是真的?”
程子瑜點頭,頹廢道:“軒逸,你說我現下究竟該拿她怎麼辦?”
萬軒逸沒說話,過得半響才苦笑道:“子瑜,我有時候真希望悅兒是個笨一點的丫頭,哪怕她整天在外面闖禍都好,受傷之事她
既然不想讓我們知曉,我們便裝作不知,只是此事我們需自己調查清楚,大禹國使者離開京城後,我已派人劫了幾個侍女過來,到時一問便知。”頓了下,他又道:“悅兒也知曉了成王要離開大周國的事?”
程子瑜點頭,“是我親口告訴她的,你知道嗎?悅兒跟我說,他們在昨晚就徹底斷了,理應說我知曉了這個消息該高興纔是,可我心下卻覺得難受,我現下懷疑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且悅兒還讓我明日在朝堂上將這門親事給退了,成王五日後便會離開京城,就算我現下同意他們二人在一起,也覆水難收,這親事不會也得退,否則悅兒又將淪爲京城裡的笑談,我知曉悅兒不在乎這些流言,可我會心疼,會難受。”
萬軒逸猛的聽到這個消息,忍不住詫異的挑了挑眉,他伸手摸了摸下巴,沉思了片刻才道:“子瑜,我本以爲悅兒和成王是不會斷的,你也不用多想,悅兒絕不是因爲你說的那番話才和白墨卿斷的,她的性子你也知曉,一旦認準了一件事、一個人就會一條道走到黑,除非那個人先放棄,可成王都可以爲悅兒豁出命,沒道理會放棄她,你說他們二人之間該不會是生了誤會吧?”
程子瑜愣了下,先前他因爲一心全都記掛在悅兒受傷的事上,根本就不曾細想過她和成王斷了的緣由,現下經萬軒逸這麼一提,他猛的驚醒,嘴角溢出一絲冷笑,“你說是成王先拋棄悅兒的?”他的目光漸漸轉冷,一字一頓道:“成王,我定要叫你後悔對悅兒的所作所爲。”
萬軒逸:“……”嚴重妹控果真惹不得!只是,成王,你真的瞭解悅兒嗎?爲何要讓她傷心?那狀似天真實則暗藏狡黠的笑容他有多久不曾見到了?悅兒,你究竟什麼時候才能真正好起來?若是真能得悅兒真心相待,那真的是一個人一輩子的福氣,可惜有人偏偏不懂!
他咳了聲,試探道:“子瑜,要不等悅兒及笄後讓她嫁給我?”
程子瑜猛的擡眸看向他,“表哥,你方纔說了什麼?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可好?”
萬軒逸:“……哦,我只是想問問你,你準備怎樣讓成王后悔?”對自己的稱呼都換成了表哥,他若是再敢提恐怕馬上就要收拾包袱滾出程居了。
程子瑜挑了挑眉,站起身來,逼問道:“你方纔說的不是這個吧?”
萬軒逸笑得滴水不漏,“我就是說的這個。”
程子瑜皺眉,盯着萬軒逸看了片刻忽然道:“其實讓悅兒嫁給你也可。”
萬軒逸忍不住退後一步,“子瑜,你……你沒事吧?”
程子瑜沒說話,在屋內來來回回走了一遍才又道:“你打算一直爲朝廷效力嗎?”
縱使萬軒逸是個狐狸,現下也有些摸不透程子瑜問這話的意思,“再過兩年我便會辭官回雲城,父親年紀漸大,他手上的聲音我也需慢慢接手過來。
”
程子瑜道:“那好,只要悅兒同意,你要娶她我沒意見,只是花樓那種地方你以後切莫再去,日後也只能娶悅兒一人爲妻,並且永遠都不要和朝廷扯上關係。”
話音剛落,萬軒逸已經呆了,過得好半響他纔回過神來,甚至懷疑道:“子瑜,你不是在同我開玩笑?”
程子瑜冷哼一聲,“悅兒是我最寶貝的親妹妹,我會拿她開玩笑?你是我表哥,知根知底,所以我纔會放心。”頓了下,他眼神驀地轉冷,逼近萬軒逸,“你……喜歡悅兒?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的?”
萬軒逸不曾愛過人,或者說他是商人之子,最爲重利,所以愛情對於他來說無異於是一種虛無飄渺的東西,且付出了並不一定就有回報,這種虧本的買賣他根本就不會去做,他也打算再過幾年便隨便取個名當戶對、對生意有益的妻子來給萬家傳宗接代。
他之所以會突然生出要娶悅兒的想法只是想幫悅兒一把,他不信悅兒能用幾年的時間就忘記白墨卿,等悅兒年齡到了還未出嫁定會受人指點,悅兒雖不在乎,但他見不得別人這麼說她,或許悅兒對於他來說是不一樣的,她是他的表妹,他喜歡她,雖其中更多的是親情,但或許也有那麼一點點‘愛情’,想罷,他輕笑一聲,“第一次見面便喜歡上了。”反正子瑜問的是喜歡,又不是愛,在這一點上,他這個表弟還真是遲鈍啊!
程子瑜挑眉,繼而嗤笑一聲,“第一次見面?呵,你和悅兒第一次見面不過才七八歲,那時悅兒也不過兩三歲,罷了,我也不問了,我信你會對悅兒好,只是,你能不能娶到悅兒還得看悅兒願不願意。”頓了下,他再次警告道:“若是再讓我知曉你去了花樓那種地方,你就別想再娶到悅兒。”
萬軒逸扯了扯嘴角,無奈道:“子瑜,我真的只是去花樓喝酒。”
程子瑜瞥了他一眼,那意思很明顯,誰信!“這事你打算何時找悅兒說?”
萬軒逸嘴角勾了勾,“明日。”
程子瑜沒做聲兒,過了片刻才道:“若是你明日說悅兒定會拒絕你,你真的要明日說?”
萬軒逸點頭,“子瑜,明天可是個極好的時機。”頓了下,他勾了勾脣,露出如狐狸一般帶着點兒狡詐的笑意,“明日你不是要爲悅兒退掉這門親事嗎?你還可以將我和悅兒即將定親的事透露給成王,不管我和悅兒的事最後會不會成,但悅兒的名聲絕不會受損,成王總不可能將這事說出去,只要他心裡還有悅兒,他那時的表情一定會很精彩,敢欺負悅兒,看我們怎麼收拾他!”
程子瑜點了點頭,“軒逸,我和你皆和成王交過手,若是他知曉了這個消息,我覺得他極有可能會找上你,你得做好受傷的準備。”
萬軒逸沉默了下,他怎麼覺得子瑜特別想看他被打,“要不,還是換個法子刺激刺激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