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香驚詫的瞪大眼,“姑娘,您……您究竟在說什麼啊?”她心下翻起驚濤駭浪,姑娘睡了一覺醒來後好像越發不對勁兒了,若是再這樣下去,她真怕以前愛逗弄自己的姑娘就會這樣消失!這個念頭忽然從心底冒出便讓她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程悅眨了眨眼,心想方纔的那番話估計是將野香給嚇着了,她彎起眼笑道:“隨便說說罷了,你別往心裡去,哥哥們什麼時候過來?”
野香明智的沒有追問,因爲就算她問了以姑娘的性子也絕不會告訴自己,徒惹自己擔心,她道:“姑娘,奴婢去瞧瞧。”
程悅點頭,就在野香前腳要跨出門檻時,程悅又喊住了她,“野香,我方纔與你說的話,一句都不要和哥哥們提及。”
野香點了點頭便出了主屋。
待野香出了主屋,程悅臉上的笑意便消失得一乾二淨,哥哥今日對她所說的話皆沒有錯,她是不懂事,也太過自私,才害得哥哥一次又一次爲自己擔心,但有一點她卻無法認同,不能因爲自己是個女人就要被白墨卿護在身後,她更想和白墨卿並肩而立,她不想成爲任何人的累贅,所以,現下的自己是真的無法和白墨卿在一起。
很快,程子瑜和萬軒逸便過來了,今晚的飯菜極爲豐盛,卻也是程子瑜兄妹一同用晚飯中最爲沉默的一次,零星的歡聲笑語根本無法將凝重的氛圍衝散。
晚飯用罷,程子瑜和萬軒逸又坐了片刻便回了鬆華院,萬軒逸瞥了眼程子瑜,“後悔白日對悅兒所說的話了?”
程子瑜蹙了蹙眉,嘆了口氣,“有點兒,不過悅兒很堅強,她一定能振作起來。”
萬軒逸搖了搖頭,不再說什麼,他這個表弟啊,也許真該娶個媳婦了。
因回了竹清院後,程悅就一直睡到用晚飯前,所以用過晚飯、沐浴過後她仍舊沒有睡意,且今晚白墨卿一定會來,有些事她需和他講清楚。
程悅上了牀後便打發野香去睡了,只讓她留着屋內的燭火,只說屋內完全暗下來她睡不着,野香信了。
子時,白墨卿果然來了,他在瞧見屋內燭火亮着的時候還有些詫異,等推開門看到程悅坐在桌旁的時候他心下立馬有了不祥的預感,腳下步伐一轉就想離開。
程悅眼裡閃過一絲笑意,淡淡道:“白墨卿,你做什麼?關上門過來,我有事要與你說。”
白墨卿腳下停住了,卻沒轉身,“我突然想起我還有急事,等我將急事處理完後再過來,你先去睡吧。”
程悅:“……”你大半夜的能有什麼急事!她站起身來,直接走到白墨卿身邊拉過他的手,下一刻,白墨卿立馬就將門給關上了,也許方纔只是他想多了!
兩人坐到桌旁,程悅道:“白墨卿,你回東海國吧。”
白墨卿臉色立時冷了下來,“程悅,你什麼意思?又要和我斷?你可還記得你曾經
說過什麼話,你說這輩子都不會和我斷了,你是在騙我嗎?”
程悅搖了搖頭,“我並沒有想和你斷,我會在大周國等你,等你將你的母妃救出來,只要你回來,不管我有沒有及笄,我都會立刻和你成親,你之前不是也曾向我提過這個建議,現在我同意了。”
白墨卿臉色不但沒有好轉反而愈發冷冽,他緊抿着脣,過了好半響才道:“程悅,你這話是在騙我還是在騙你自己,先前你要和斷時,我確實曾提過這個建議,可那時我之所以說出這話只是爲了挽留你,這並不是我的真心。程悅,我根本離不開你,且若是我回不來呢,你有沒有想過這一點,你是會來找我?還是會一直等我?還是你根本就是在騙我。”
程悅眨了眨眼,安撫道:“白墨卿,你冷靜點,我相信你一定能回來,你也要相信我,相信我會一直等着你。”
白墨卿看着程悅,“程悅,我和你這麼多年,你覺得我看不出來你在說謊。”他忽然冷笑出聲,過得片刻又道:“程悅,自我們相識起,我白墨卿求了你多少次,到最後竟然還是求而不得,你總是以各種理由拒絕我,我就算心再熱也會被你用水澆冷,我知曉你心裡有我,但既然我們在一起讓你覺得痛苦的話,那我便如你所願,我們這次是真的徹底斷了,從今日起,我白墨卿絕不會再來尋你。”說罷,他站起身,轉身便要往外走。
程悅趕緊站起身拉住他,“白墨卿,我……”她想了想,終究將到嘴的話嚥了回去,“我也沒想到我們兩人會鬧到這步田地,你什麼時候回東海國,我們處了這麼多年,我爲你送個行吧。”
白墨卿甩開她,“不用,我們以後都不用再見了,你放心,我會回到東海國,以後也不會再回大周國,你不用擔心我會再死皮賴臉的纏着你。”
程悅愣了下,繼而點了點頭,“好吧,我也覺得我們不會再見了。”
白墨卿沒有再說什麼便直接離開了主屋,程悅慢慢坐回到桌邊,喝下一碗涼茶後便吹熄了蠟燭,慢慢摸索着回了裡間,其間撞翻了屋內不少擺設。
夜漸深,其間似乎有低低的嗚咽之聲,又似乎沒有。
翌日,程子瑜從朝堂上回來便直接去了竹清院,他直接去了主屋發現悅兒並不在便立馬急了,正要轉身往外走便遇上了手中拎着一堆藥材的野香。
他蹙了蹙眉,“你家姑娘呢?”
野香一看少爺焦急的神色心下便明瞭了少爺定是擔心姑娘又突然‘沒了’,她道:“回少爺,姑娘在廚房煎藥呢,您要不要去瞧瞧。”
程子瑜眉頭蹙得更兇,“悅兒怎麼了?生病了?”
野香搖了搖頭,“沒有,姑娘說近些日子沒什麼胃口,所以纔想着熬些藥喝喝,好讓自己能吃得下飯。”
程子瑜心下的憂慮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越發強烈了,“我和你一塊兒去看看。”
野香點了點頭,兩人來到廚房時便瞧見程悅正將一盅藥倒進碗裡,隨後捏起自己鼻子直接灌了下去,等喝完後她的眼角立馬有了淚花。
程子瑜上前一步,“悅兒,你在做什麼?”
程悅偏頭,伸手擦了擦眼角,“哥哥,我在喝藥啊,最近胃口不太好,便想着給自己調養調養。”
程子瑜笑了笑,“悅兒,哥哥最近胃口也不是甚好,我看這蠱裡還剩一半的藥,你將它倒出來給我喝吧。”
程悅搖了搖頭,“哥哥,我先替你看看吧,我煎的這藥只適合姑娘家喝,哥哥你是喝不得的。”她上前一步,將手搭在程子瑜的脈搏上,過了片刻便笑道:“哥哥,你身體完全沒問題,只是瞧着消瘦了不少,定是因爲我的緣故,這幾日就由我親自下廚爲哥哥做上幾頓好吃的。”
程子瑜沒說話,盯着她看了片刻才道:“好,悅兒,你先隨我來,我有事要和你說。”
程悅點頭,吩咐道:“野香,你將藥材放到架子上便可。”說罷便跟着程子瑜出去了。
主屋內,程子瑜道:“悅兒,有件事我得告訴你,今日在朝堂上,白墨卿已求得五日後隨東海國太子一併回東海國的聖旨,想來再離開前他會來和你說一聲,只是,悅兒,你可知,他去了東海國可就不一定能回來了。”
程悅沒說話,過得片刻才道:“哥哥,明日你便進宮將我和他的親事退了吧,其實昨夜他來找過我,我們已經徹底斷了,他今日在朝堂上之所以沒有提退親之事,恐怕也是爲了給我日後嫁人留一條後路。”
程子瑜臉上現出詫異,明明聽聞這個消息,他心下該鬆一口氣纔是,可爲何會覺得心下越來越沉重,他皺着眉,“悅兒,是不是……是不是因爲我昨日的那一番話才……”
話未說完便被程悅打斷,她笑了笑,“哥哥,自然不是,是我們之間出了問題,其實我也並沒有那麼喜歡他,且白墨卿他必須回東海國,他母妃原本便是東海國的公主,現下還被囚禁着,就算是爲了他的母妃他也得回去啊,我們不要說這件事了。”她說的話有一半真一半假,且她確實不是因爲哥哥昨日那番話才和白墨卿斷了,她是真的沒想和白墨卿斷,她昨晚所說皆是肺腑之言,只是白墨卿好像……不信她了,也對,她對於白墨卿想來就是一個騙子,騙子說的話相信三次就夠了!
程子瑜自然不信程悅的話,但他也知曉如今木已成舟,就算他再說什麼都已無用,他又想起在廚房裡的那一蠱藥,“好,我們不提此事,但你要告訴哥哥實話,那廚房裡的藥究竟是治什麼的?”
程悅抿了抿脣,剛想說話,程子瑜便又道:“悅兒,有什麼事你別瞞着哥哥,哥哥昨日所說皆是氣話,就算你真的選了白墨卿,我又哪會不要你,所以你現在和哥哥說實話,那藥究竟是幹什麼的?是不是……是不是你身體真出了什麼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