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漢極硬氣,甚至還有心思嘲弄兩句,“要殺要剮快點,這麼多姑娘,老子哪知道全不全,呵?不會是你哪個相好的也被抓了,現下卻不見了吧?這幾日確實有幾個娘們合了老子們的心意,老子忍不住拿她們解饞,那滋味可真是妙啊,可有幾個性子烈得很,老子一個不爽就將她們給殺了,你要是找不到她,那便下地獄去找她吧!”說完便猖狂的大笑起來。
可笑到一半卻戛然而止,他的聲音像是卡在了嗓子再也發不出來,一雙眼睛瞪得如銅鈴,眼裡寫滿了不敢置信和不甘,龐大的身軀前傾,‘砰’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程子瑜臉色鐵青,全是上下都是一股戾氣,但這壯漢卻不是他殺的,或者說他想殺卻沒趕得及。
只見,不遠處行來一道挺拔的身影,夜色漸濃,院內幾盞紅燈籠,來人一襲黑色錦衣幾乎融進夜色中,他這樣一步一步走來就像是暗夜裡的修羅從地獄深處爬來,全是上下籠罩着一股濃重的戾氣,一張青面獠牙的鬼面具遮掩住他的容顏,衆人一看之下不覺呼吸一窒,膽小點的已然開始發起抖來,方纔的壯漢便是由他所殺。
他身後還跟着兩人,臉上俱帶着一副鬼面具,卻沒有當頭之人來的可怖。
白墨卿行到已經死去的壯漢跟前,擡腳,屍體猛然飛起,撞到院中的牆上才落了地,牆面已裂了縫。
其餘的壯漢一下子都傻了眼,心中的恐懼越來越大,白墨卿走到一位壯漢面前,聲音冷如千年不化的冰雪,“你們所有的人都在這嗎?”
那壯漢一身的冷汗,臉上的橫肉都在顫,他牙齒直打顫,哆嗦着嘴脣道:“我……我家老……老大跑了。”
白墨卿又問,“你家老大是誰?他的相貌!”
壯漢立即道:“我是真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是藍眼睛,深眼窩,右臉頰還有一道極深的傷疤……”他一連串的說了一大堆,最後戰戰兢兢道:“我全說了,求求你別殺我。”
白墨卿沒做聲兒,在原地站了片刻轉身便往外走,白一跟了上去,白二卻走到程子瑜跟前,“我家主子一定會將六姑娘找回來,他口中所說的那人主子知道是誰。”
程子瑜直接問道:“那人是誰?是不是就是他將悅兒給劫走了?”
白二道:“是。若是我沒猜錯的話,那人不是大周國的子民,應該是豐夷國的人,他的相貌符合我家主子在戰場上遇到的一個敵人。”
程子瑜冷笑道:“你的意思是這次悅兒之所以會出事全是因爲你家主子?”
白二點頭,程子瑜轉身大步離去,萬軒逸也緊跟着離開,兩人已然去追白墨卿了,白二心下嘆了口氣,經過這次的事,主子再想要接近六姑娘恐怕難於登天了,首先六姑娘的兩個哥哥就不會同意。
程悅再次醒過來的時候覺得後脖頸疼的厲害,她睜開眼坐起身,身下有些顛簸,她還是在一臉窄小的馬車裡,她蹙眉,開口道:“你準備把我帶
去哪兒?”她聲音說的不大,但坐於外面的男人一定能聽得見。
果然,下一刻便從馬車外傳來男人低沉的嗓音,“去等一個人。”
程悅沒開口再問,她習慣性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腕,臉上一下子變了,掀開簾子,“我的蛇呢?”
男人頭也沒回,“扔了。”
程悅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男人的心情好像還不錯,又補充了句,“沒死。”
程悅放下簾子,又坐了進去,想來是她被劈暈的時候,銀子游出來想要咬人,但卻被男人給制住了,只要銀子沒死,就會自己游回程居。
過了片刻,她又開了口,“你不是大周國的人吧?”
男人沒有隱瞞,“我確實不是。”
程悅‘呵’了聲,又道:“你只將我擄走是什麼意思?你要等你的人與我有關係?仇敵?”
男人沒做聲,過了片刻才警告道:“知道得越多死得就越快。”
程悅翻了個白眼,“在那人來之前,你不會殺我,因爲我還有用,在地牢裡的時候,你之所以沒殺了我也是因爲這個原因?”
男人沒答話,卻從外面扔了個小瓷瓶進來,程悅接過,瞳孔猛的一縮,驀地握緊了手中的瓶子。
男人的聲音這才又響了起來,“我勸你安分點,別在我面前耍什麼花招,只要那人來了,我就會放了你。”
男人扔進來的小瓷瓶其實是程悅特意帶在身上的一種比較奇怪的藥,只要吃了它便可以造成假死狀態,只要閉上眼,人的意識還清醒着,但心跳卻沒了,就像真的死了一樣,程悅在來的時候就已經服下了一粒,不過也僅有一天的實效,原本在地牢男人掐上她脖子的那一瞬間,她便做好了假死的準備,可惜在最後一刻男人卻鬆了手,害她好一陣失落,此時她才知道原來男人早已將她看穿。
直到現在,她突然確定了男人等的究竟是誰,還有失蹤的程馨應該也和這事脫不開關係,她忍不住問道:“你是不是還抓了將軍府的一個姑娘?”
男人道:“嗯,只可惜竟抓錯了人,將軍府的嫡姑娘什麼時候竟有這麼多了?”
程悅問道:“她人呢?”
男人道:“馬上你便可以見到她了。”
直到馬車停下,程悅都不曾開口說話,男人掀開簾子,“下車。”
程悅躬身直接跳下了馬車,她眼前是一個不大的院子,甚至有些破敗,籬笆上爬滿了碧綠的藤蔓,間或有幾朵小花。
男人當先走了進去,程悅抿了抿脣,也跟了進去,她心下嘆了口氣,如今她就算想逃也逃不掉了,銀子沒了,帶過來的毒藥全沒了。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婦人迎了出來,她對男人恭敬的行了禮,禮數和大周國的完全不一樣,男人說了一句話,老婦人恭敬的回了,他們說的是他們國家的語言,所以程悅沒聽懂。
這時,男人偏頭看了眼程悅,“進屋去,你姐
姐在裡面?”
程悅挑了挑眉,點了點頭,便撩開簾子進了屋,屋裡極爲簡陋,只有一個木桌和兩張板凳,裡間安置了一張牀榻,一個穿着布衣的姑娘正躺着牀上,也不知是睡着了還是醒着。
程悅走近一看,躺在牀榻上的姑娘果然是程馨,她眼睛緊緊閉着,臉色有些發黃,手腳皆被捆着,程悅看了她一眼便走到桌旁坐了下來,倒了杯水給自己喝。
男人進來的時候程悅一杯水已下了肚,他看了眼裡間,又將目光放在了程悅臉上,“你們姐妹的關係不好?用不用我幫你弄死她?”
程悅擡眼看他,“我們關係確實不好,不過你想弄死她就弄死她,但別把罪責推到我身上,我與她的恩怨關你屁事!”
男人沒生氣,坐了下來,現在是白日,而她是昨日下午被男人叫出來劈暈的,現下恐怕至少已經一夜已經過去了,程悅又喝了一杯茶水下肚,手敲了敲桌子,“我餓了。”
男人嘴角竟有了絲笑意,“你這女娃的心可真大。”他轉過頭對外面喊了聲,過得片刻,老婦人便端了一碗素面進來了,程悅拿起筷子,一碗麪很快見了底,吃完後,她心滿意足的用帕子擦乾淨嘴,這才緩緩道:“不是我心大,而是我知道我現下不必死,所以我根本不用想太多。”
且有件事她覺得奇怪得緊,這男人簡直和昨日兩個樣,她都有些懷疑他們究竟是不是一個人了,昨日的男人陰沉暴躁,今日的男人顯得有些興奮,並且還笑了!
想了想,她直接開口問道:“你今日心情不錯,是因爲白墨卿要來?你就這麼確定他一定會來?”她直接將白墨卿的名字說了出來,這是她心中的猜測,但同時也是對男人的試探!
男人點頭,一點都不曾隱瞞,他臉上又現出了笑意,但此時的笑意帶着狠辣,“你在這兒,他一定回來,只要他來了,我便叫他有去無回。”
程悅心中‘咯噔一聲’,“你是豐夷國的皇子還是將士?”
男人不由得多看了眼程悅,轉而大笑,“難怪他會看上你,你這人不簡單,願不願意跟我回去當我的王妃?”
程悅心想原來是豐夷國的王爺,她撇過臉,毫不客氣道:“你太老了。”
男人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不過轉而他又笑出聲來,“無妨,等我將他殺了,直接將你擄走便是。”
程悅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手心裡已溼了一片,黏膩膩的,全是冷汗,她表面雖然平靜,但內心卻極度恐慌,這個男人很可怕,他就是個瘋子,他之所以會心情好,並且極度興奮,完全是因爲他在期待如何將白墨卿殺死。悄無聲息的從豐夷國來到大周國的京城,並將京城裡的人弄得人心惶惶,這幾個月他一直忍着,直到今日,他終於達到了他的目的,這樣的男人怎麼能不讓人害怕!
程悅走出屋子,掃了眼四周,周圍都極爲平靜,但她清楚的知道,周圍恐怕已埋伏下了豐夷國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