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時候不覺得什麼,但是坐了一會兒後,卻是覺得有些吃多了,健胃消食片可以不吃,因爲可以健胃消食走,舒醒將容成賢從塑料凳子上拽了起來,兩個大男人繞着海邊進行飯後萬步走。
海邊的風中帶着潮溼的海水氣味,吸入肺腑中,有一種涼爽怡人的感覺,彷彿真能呼出城市中堆積的濁氣,將清新的海風和明媚的陽光吸進身體裡。
大海的西邊有一座人工小島,上面有一些開鑿成各異造型的石像,島上還養着幾類稀少的珍禽,雖說沒有什麼可看的,但是也算是一處風景,想要到達那裡有兩種途徑,一是坐汽船過去,二是走過去,兩點一線的汽船當然最快,只要十分鐘就可以,如果選擇拋物線的行走路線,則要走上將近四十分鐘。
“有點累啊,”被舒醒要求走路消食,結果在海岸線邊走了將近一個小時還不夠,歇了一會兒後,竟然還要走向人工小島,以前都是坐汽船過去,從來都沒有用兩條腿走過,今天這麼走過去,真是覺得出奇的累。
“我看你是很累吧,”舒醒笑着把他拖到路徑旁的石頭上,在上面坐下:“歇一會兒再走。”
小島建的位置相對較高,可以說是一座浮心島,要比海面高上許多,這一路都在走上坡,想不累也難,可是看着舒醒的樣子,非常的遊刃有餘,像是隻在平路上走了幾分鐘而已。
“你平時經常鍛鍊?”如果不是的話,那就太生爲天人了。
“是啊,有的時候會去健身房,但是去的也不多,”畢竟每次都被無數男人的目光看,淡定如舒醒,也覺得如芒在背。
“我一定是太缺乏鍛鍊了,走了這麼點路就不行了,”自己走的身體溫度都升了好多,但是舒醒竟然臉都沒有紅,也不見他喘粗氣,僅是拼體力,也真是不能比。
“沒有關係,”反正以後也是我要勤勞作,想到這裡,舒醒不免笑得有點邪惡,看着眼前額頭微微有些出汗臉色潮紅的容成賢,不禁有吻上去的衝動,嚥了咽口水繼續說道:“但是還要多多注意身體才行。”
他們坐在石頭上說話的時候,一隻汽艇正好開了過去,在海面上激盪起很長的尾巴,白色的浪花拍打着海面,汽艇中的人笑鬧個不停。
等到他們歇夠了,汽艇已經到了島上,他們這才從石頭上面起身,往人工島的方向去,快要登上島的時候,汽艇上的人已經在小島上游玩了一圈,回到了汽艇上,看樣子是打算原路折回了,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導遊想要順路搭他們回去,好能賺個返程費,考慮到容成賢在旁邊,舒醒沒有直接說‘你可以不以用腦子想想,剛來的人怎麼會立刻回去’,而只是婉言拒絕了。
大概是因爲快到晚飯的時間,遠遠的望過去,似乎海灘旁的人都少了下來,更不用說這個小島上了,除了他們剛纔看到的那撥人,汽艇再也沒有駛過來,而除了別有用心的舒醒,大概也沒有多少人會願意步行走過來。
爲了營造一種和自然貼近的感覺,島上的鳥都沒有養在籠子裡,而是散佈在茂密的人工雨林中,但是鳥架上有着一根根的細鏈,綁在了鳥的爪子上,防止它們撲着翅膀飛走。
“小的時候曾經和小禮去過一次森林動物園,也有這種鳥,羽毛像是菱形的雪片,真的好漂亮。”
在和男人的對話中,每一次都能聽到有關容成禮的事情,剛開始的時候舒醒還不在意,後來逐漸的發現,這簡直就是對方的一種習慣,就像是他需要呼吸的空氣,而他自己的事情,卻很少提到,而舒醒最關心的,就是他的事情。
“是西邊的那個森林動物園?”那個地方的話,他和舒辰也去過,舒辰竟然跑到猴山的隔欄旁邊,去喂猴子吃米花,差點把飼養員嚇出心臟病。
“是啊,小禮不喜歡看動物,說把動物關在籠子裡太殘忍了,當時還爲動物哭了三個小時,說回來,小禮小的時候真是喜歡哭啊。”
忽略容成禮一臉淚水的好玩趣事,舒醒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揉捏了一下,伸出手微微捏住容成賢的臉:“你呢?嘴裡全是‘小禮’、‘小禮’,賢很少說自己的事呢。”
“啊?我的事麼?我都沒有什麼特別的事。”
是因爲一直都不將自己的事情當回事,而總是把別人掛在心上,所以纔會覺得沒有什麼特別的事,看着眼前這個和自己性格上南轅北轍的人,舒醒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對於一些人而言,你也是很特別的人,懂麼?”
掰開舒醒掐着自己臉的手指,容成賢一邊揉着被掐疼的臉,一邊不在意的接話:“下次能不能輕點,這樣掐臉有點疼的啊。”
又好氣又好笑的看着容成賢,舒醒無奈的搖頭笑了,將臉伸過去,幾乎是貼在容成賢的臉上:“那讓你掐回去好不好?”
這樣說話的距離雖然近得已經不能用曖昧來形容,但是習慣是種可怕的東西,總被拉近到這樣的距離,容成賢也不會覺得如何了,不像是剛開始的時候,還會趕忙的躲開,保持‘男男授受不親’的距離。
容成賢可不是那種你掐我一把我還你一下的人,但就在他想拒絕的時候,突然注意到一隻小飛蟲飛了過來,正要落到舒醒的臉上,就連忙伸出手去揮開,飛蟲倒是飛走了,他的手卻也滑過舒醒的臉,只是力氣很輕,就像是撫摸一樣。
自己的手落到另一個男人的手中,又面對着那種令人融化的感覺,容成賢眨了眨眼睛,看着舒醒又向自己移動了一點點,幾乎連鼻尖都貼在了一起。
“喜歡什麼水果?”
“啊……蘋果吧。”
“喜歡什麼顏色?”
“大概是淺灰色吧,覺得很柔和。”
“那……喜歡什麼類型的人?”
“啊?這個……沒有想過啊。”
“那喜歡的人呢?”
“現、現在還沒有。”
聽到回答,舒醒和容成賢拉開一些距離,將兩手放到對方的兩肩上,眼睛直視着容成賢,像是要把他的影子永遠的藏到自己的心裡:“相信我,肯定會有,一定會有,絕對會有的,而且是一個讓你喜歡到不行的人!”
夕陽西斜,像是要落到海底下,最後的一抹餘暉,鍍在了他們的身上,是一種暖暖的光芒,雖然直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歡什麼樣的人,究竟在什麼時候才能遇到一個喜歡自己也讓自己喜歡的人,但是就是因爲舒醒這番堅決的話,讓他相信,肯定會有那麼一個人,讓他可以喜歡到不行。
“這樣啊,”點了點頭,容成賢笑了:“恩,肯定會有的。”
結束了長達幾個小時的飯後消食運動,兩人一起回了酒店,在中餐廳吃過了很少量的晚飯後,回到了酒店客房。
走了一下午,容成賢覺得有些累,於是被舒醒趕到牀上去睡覺。
“你不睡麼?”明明也是走了一下午,真是不明白,爲什麼人和人的體力都能差成這樣。
“我要看會兒書,你先睡好了,”就算是睡在一張牀上,也是隻能看不能吃,這樣平淡的事情,還是敬謝不敏了。
大概真是累了,容成賢也不再堅持,看到舒醒走去客廳,便倒在牀上,頭陷在柔軟的枕頭裡,過了不一會兒,便沉沉的睡着了,睡夢中隱約有浪濤拍岸的聲音。
早上從書店中買回來的繪本還沒有翻完,打開沙發旁的檯燈,舒醒坐到沙發裡面,拿起繪本,一頁一頁的看,可是過了二十分鐘,他連兩頁都沒有看完。
將手中的繪本扔到一旁,舒醒在心中畫了一個表格,表格被豎線分成兩邊,一邊是應該,一邊是不應該。
他很善良,對人也溫和,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可以完全不必顧慮自己許久以來建立的形象,他的包容和體貼,總能令自己感到舒服。
他是容成集團的繼承人,是個直男,還是個想要兩個孩子的直男,自己又不是個專情種子,像是這樣的事情,下了賭注就要買定離手,根本沒有退路,所以不僅僅是小麻煩,而是一個大大的麻煩。
想着表格左右兩邊的事情,舒醒來到了房門前,坐到隔壁的牀上,扭亮了牀頭燈,調到最微弱的光線,低頭看着男人的睡顏。
在和自己交往過的男人裡,單從外形而論,他是絕對不能得到A級評論的,如果被朋友知道自己喜歡上了眼前這個睡夢中的男人,恐怕都會表示驚奇,可是經過剛纔內心的一頓掙扎,舒醒無力的發現,對於這個男人,自己似乎真的有了喜歡的感情。
‘篤篤’兩聲敲門聲,將舒醒的思緒拉了回來,怕將賢吵醒,連忙扭暗牀頭燈走了出去,打開房門,一個服務生面帶微笑的遞給舒醒一個盒子:“先生您要的東西。”
簽收過後,舒醒將盒子放到茶几上,拿起蠟燭,一根一根仔細的插在蛋糕上,他不喜歡過生日,也沒有給別人過生日的經驗,但是聽舒辰說,比起那種可以在蛋糕上轉圈的生日蠟燭,這種由明亮的光點組成的蠟燭形狀,會更加漂亮和溫馨。
客廳裡的鐘滴答的響着,接着蠟燭的微弱光芒,他在等的那個時間,就要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