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得老遠,蘇子乘一掌劈到身着黃袍的男子胸前,男子吐出口血,蘇子乘這纔有空用內力傳話,以免話語被風聲吹散。
想了想,蘇子乘又連忙加上一句:“西域蠱王今年五十多歲!”
什麼?五十多歲?!雲裳這下是真的震驚了。不知怎麼,被鑽進蠱蟲的那隻腳在地上跺了幾下之後,就沒了動靜,估計是被她踩死了吧。
“沒錯,老夫今年就是五十八歲,虧你這個毛都長齊的黃齒小兒還把老夫當做孩童!”七嬰手擡了一下,大概是想捋鬍子,可沒有摸到。
原來返老還童真的有啊!
雲裳愣怔,只見七嬰忽然又皺了眉,望向地上,隨着她的視線望去,周圍的蟲子形成一個圓圈,紛紛後退,不敢接近雲裳。
七嬰的眉心快要皺成一個疙瘩了,喃喃道:“怎麼會這樣,不應該啊!”
雲裳聽說眼前這個孩子五十八歲的高齡後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又想起被他一掌分屍的小夏,終於知道原來這不是一個孩子不知輕重的傷害,分明就是故意殺人!
雲裳心中激起一層怒氣,若她沒有對七嬰施過善心也就罷了,可五十八歲的人裝作孩童不疼不癢地殺了一個一分鐘前還在保護他的人,這就是良心喪失!
“管你應該怎麼樣,不該怎麼樣,今天我就把你和你的一堆蟲子通通燒了給小夏陪葬!”
雲裳怒喝一聲,一手握劍,腳尖一蹬,身軀極快地躥了過去,如一道暗紅色魅影,在黑夜中劃過。
七嬰一看自己練就的蠱蟲對雲裳居然造不成威脅,索性果斷地放棄了蠱蟲,從腰間摸出隱藏着的匕首,刀刃上閃爍着隱隱青光。
“真卑鄙,居然淬了毒!”蘇子乘打鬥中還不忘向這邊看來,一分心,紫袍男子一劍刺進了他的胳膊。
雲裳朝着七嬰奔去的這一刻,七嬰脖子上的關節咔嚓響了一下,隨即他的脖子擰成了一個詭異的姿勢。七嬰的頭半偏着,下巴正對着他左邊的肩膀,這樣就成了一隻眼在前一隻眼在後的情景。
雲裳也被他這一下駭得遲疑了一下,可這幾年奇怪的場面見多了,稍稍驚訝之後便不減速度,長劍灌滿真氣,刺棱一道紫色劍光朝着七嬰的心口衝了過去。
七嬰保持着這個詭異的姿勢不閃不躲,伸手便是一把紫色蠱蟲,那蠱蟲被當成擋箭牌擋住了劍光,然後在空中爆出一陣紫色液體,煞是噁心。
雲裳每次散出的劍光都被七嬰用這種方式擋了回去,並且她前進一步,七嬰後退一步,這樣就成了只有她在左右進攻耗費體力,七嬰只是站着灑蠱蟲便可。空中不斷爆出的彩色液體幾欲讓雲裳抓狂,胃中不斷翻騰起來!
雲裳的心情狂躁起來,恨不得一到了結了這個只會撒蟲子的蠱王,便換了招式,用劍氣在空總劃了圓,暗夜裡,紫色爲邊的圓圈轟然打了出去,空中的小蟲爆裂開來!
雲裳咬着
牙衝了過去,黃色小蟲的液體濺了她一身,長劍的劍尖快要刺到七嬰的心口時,七嬰的臉上現出一個微笑。只見七嬰的身體像是被打了一拳似的,猛地向後一縮,在半空中停滯了一下,又霍地向前奔去,與雲裳打了個錯面。
雲裳來不及轉身,七嬰長劍出手,“刺”的一下刺進了雲裳的肩胛骨!
一股鮮血從肩頭噴涌出來,雲裳吃痛,竟然沒有伸手去拔,反而瞪大了眼,恨恨地盯着七嬰,睚眥欲裂的姿態,狠狠往前一撞,長劍便穿入了她的肩胛骨,一箭洞穿,雲裳痛得幾乎昏厥!
可這並不是昏厥的時候,雲裳看見七嬰驚訝的眼神,從大腿內側拔出捆綁在那裡的匕首,噗嗤一下捅進了七嬰的腹部,本來她對準的是心口,可七嬰身體條件反射般一錯,雖然沒有躲過去,可還是躲過了要害。
“呀!”七嬰被刺中,爆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大喝,他的脖頸嘎吱嘎吱又發出可怖的聲音,扭了過來。
手中一抽,長劍從雲裳的肩胛骨抽離,又是一陣徹骨的疼痛,緊接着便是一掌擊出,雲裳噗嗤吐出一口血來,噴在七嬰的身上,身體飛離出去!
七嬰冷哼了一聲,口中一念,手中驀地現出那個之前攻擊小夏的蟲子,朝着雲裳剛側轉過身體的頭部砸了過去!
雲裳的身體還在半空中,有意識地想躲過那隻黑蟲,可身體好像被什麼束縛了一般反應不過來,結果便是沒了反應!
“雲裳!”遠方的蘇子乘見狀大吼一聲!
七嬰得意洋洋,一副勝券在握的神態。
不料虛空中白影一閃,兩道女聲同時響起:“玄冰!太子!”
寬大的雪色衣袍從一旁以閃電般的速度向這邊飛馳而來,七嬰只覺得眼前白光一閃,那道白色人影已經閃過眼前,接住了雲裳,黑色小蟲此時正好撞上玄冰的手指,半空中“嘭”的一聲,濃濃黑夜裡爆出巨大的光團,幾乎照亮了整個黑夜!
點點火雨落在地上,一場盛大的烈焰燃燒起來,照亮在場的每個人驚豔的臉龐!
玄冰抱過雲裳,目光不再是之前的漠然,白色衣袖沾染了雲裳肩頭那個被七嬰捅出的窟窿流出的鮮紅血液,一瞬間便刺痛了他的雙眼!
雲裳被他裹在懷裡,剛想說話,噗嗤一口又吐出鮮血來。
心口懸掛着迴音的地方好似起了一把火,灼灼地燙着她的心口,好像連心臟都被燙出一片疼痛,又像是摻了蜂蜜在裡面,又酸又痛又甜。
玄冰看見她心口閃耀的靈石,心口石頭放了下來,此時他多麼慶幸,這塊靈石幸虧是她拿了去。
“太子!你的衣袖……在滴血!”
雪球從遠處飛奔而來,驚恐地大叫一聲!
雲裳艱難地動了動,手指觸上他的手,卻驚駭地叫出聲來!
周圍的人這才聞見一股好似是皮肉被燒焦了的味道,不由紛紛看向一臉冰冷的玄冰。
“很好,又出來一個強的!”七嬰看見雲裳被迅速救下,微微詫異了一下,孩童的面目在黑夜裡卻猙獰可怖,獰笑着向前走了一步,道:“只是你的手已經被我的蠱蟲攻擊到了,還能出招嗎?”
玄冰望了眼還在滴血的衣袖,左手掩在袖子中,旁人看不真切。只有雲裳的身體在顫抖,她剛纔碰到玄冰的左手時,一片溼黏沾上手指,這絕對不是她的血。而且她在玄冰懷中,可以清楚地聞見他皮肉燒焦的味道,心中又急又痛。雲裳想起以前在家裡手指碰到開水時手上燒起的一個燎泡就讓她又是抹牙膏又是冰敷的弄了半天還疼痛難忍,玄冰卻爲她擋了一下,手掌觸到了那個會爆炸的小蟲,比她的燙傷更厲害百倍千倍。
“一點小傷而已,沒什麼大礙,蠱王大可放馬過來,晚輩便陪你周旋周旋。”玄冰不動聲色地動了動左手,雲裳接着地上燃起的火光看到玄冰一直面無表情的臉上冒出隱隱的細小汗珠。
“既然你說晚輩,我就暫且當一下長輩,給你點時間,讓你懷中的那小妮子放下。”
“多謝,雪球。”玄冰在雲裳身上飛快點了幾下,止住了她的血,淡淡轉頭:“照顧好她。”
雪球已經滿臉是淚,身體一頓,連忙上前接過雲裳。
“公主……”雪球將她扶到一邊,伸出想去捂住那個血窟窿,卻不小心碰到了雲裳的傷口,痛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氣。
黃莉站在遠處,望着雪白的袖子染上了半邊紅色的玄冰,眉頭緊皺,眼光既是恨意又是不忍,她幾乎要開口喊回七嬰,也還是忍住了,畢竟她的第一身份是賴圖子的公主,現在是在戰場上,由不得她意氣用事。
這廂蘇子乘和半傷半殘的紫袍男子還在周旋,見雲裳那裡獲救,也放了心,大的就交給那個玄冰太子來解決,這一堆小的,就讓他來清理乾淨吧。想到這兒,蘇子乘大吼一聲,手中長槍霍霍有聲地掃了過去,正卡在紫袍男子的喉嚨前。紫袍男子愣怔了一下,蘇子乘嘴脣一彎,笑了一聲:“小畜生,去死吧!”說罷,一槍送入紫袍男子的喉嚨裡,讓他當即喪了命。
周圍的賴圖子一看兩個頭頭都死了,不由軍心大亂,四處逃竄,被蘇子乘逮老鼠似的一戳一個血洞。
七嬰從不知道自己會遇上這樣強的一個對手,他連揮幾下,手中蠱蟲綠的藍的黃的全部朝着玄冰奔騰而去。
玄冰站立不動,口中念出喃喃口訣,在蠱蟲即將撞上身體那刻冷聲斥道:“破!”
隨即他的右手一掌擊出,衆多蠱蟲在空中刺啦一聲,被一團白光擊成碎末,有些蠱蟲只是觸碰到了強大的白色光團的邊緣,便已經通體焦黑,在空中掉落下來。
玄冰冷眼看着七嬰,方纔他受傷只是因爲看到雲裳有危險,一時情急沒有判斷好七嬰扔出的是什麼蠱蟲才慌亂之下用手去擋,導致他現在手掌心劇痛,想必已經被那蠱蟲炸翻了皮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