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裳皺了皺眉,好像嗅到了一絲不好的味道,但這裡是佛門淨地,她也沒有想到壞的地方去。
在房間內呆了一會兒,小白聽到要與心中美男子同路之後頗爲興奮地在牀上扭來扭去。雲裳聽到外面有馬車架子的聲音,推開窗向外看去。只見廟宇門口停着一輛簡單的馬車,簡單卻不簡陋,阿哲站在馬車一旁,微笑着梳理着馬匹的毛髮。
雲裳自覺收拾了東西走出房門,問道:“阿哲大夫,我們要出發了嗎?”
阿哲看她一眼,笑了笑:“姑娘以後叫我柳哲就好了,不用這麼麻煩。”
柳哲?
雲裳點點頭,直呼人家姓名還是覺得不太禮貌,改了口:“柳大夫。”
柳哲拍了拍馬,向從廟宇中走出的青竹大師告辭:“大師,我們走了。得空柳哲再來看你。”
青竹大師望了望柳哲,又望了望雲裳,嘆了口氣,道:“路上小心,聽說去鎮上的路經常有流竄的強盜出沒,你們留心着點兒。”
雲裳點點頭:“多謝大師這兩日來的照付。”
青竹大師看着她,眼角微微挑了挑,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施主嚴重了。”
與青竹大師話別之後,兩人上了馬車。
馬車內空間不是很大,但是柳哲坐在馬車外趕車,雲裳獨自坐在裡面,也很寬敞。
這馬車大概是柳哲經常趕路用的,因爲顏色布料都和他身上的長衫一般相配,暗灰色的,不惹眼,溫和而低調。
“雲姑娘坐好,前方是一出小山丘。”
車簾外傳來柳哲的聲音。
雲裳應了一聲,反應過來的時候又有些奇怪,他怎麼知道自己的姓氏?雲裳可是記得自己爲了避免禍事,名字是一次也沒有提過的,而青竹大師和柳哲也都沒問過這件事。
“柳大夫……”
雲裳想問個清楚,馬車突地頓了一下,前方拉車的馬兒嘶鳴一聲。
“誰!”隨即是柳哲瞬間冷漠的厲聲喝斥。
雲裳連忙探出頭去,只見前方的小山丘上站着三個黑衣蒙面,單手提刀的刺客。
“你先進去。”
雲裳剛露出個頭就被柳哲一把推了進去,然後是車簾外車門被關上的聲音,雲裳一愣,只不過是萍水相逢的甚至還算不上朋友的人,他怎麼這般……
“你走,她留下!”
透過閉着的車門中一小道縫隙,雲裳看見三個黑衣人中間的那個提着刀警告柳哲。
衝着自己來的?
雲裳了悟,估計是綠蘿找到她了,這便是綠蘿派來除後患的殺手。
可不對啊,按照綠蘿的性格,如果真找到她不可能讓這麼幾個人來,她自己肯定也會親自披掛上陣,難道是綠蘿身上的傷還沒好?
雲裳怎麼想都覺得不可能是綠蘿派來的人,那除了綠蘿還有誰跟她結仇了?
罷了,先過了眼前這關再說。
雲裳從懷裡摸出匕首,又看了看手臂上仍然翻卷着的血肉,暗歎:真是命途多舛,好不容易被救了還遭遇刺客。
“鏗!”
一道刀與劍相撞的刀刃聲!
“啊!”不知是誰的慘叫聲傳來。
雲裳一聽外面動手了,着急起來,一隻腳猛地一踹,車門咣鐺一聲,應聲而開。
看到外面情景,雲裳纔是徹底的驚訝了。
馬車下的黃土小道上,或躺或滾地三個黑衣人抱着臂膀地倒在地上,一旁站着暗灰色布衣,手提大刀的柳哲。
他略顯蒼白的手中蒼白大刀與周身已經安靜溫和下來的氣質太不相符。於是,柳哲扔下了手裡的大刀,走向雲裳,卻是去看了看被雲裳踹開的車門,無奈笑道:“姑娘,你弄壞了我的車門。”
雲裳瞠目結舌地打量他,暗灰色長衫上沒有一點血腥,卻比有更讓人驚詫。
“嘖。”
柳哲忽然皺了皺眉,雲裳順着她的視線一看,原來是衣角一點沾上了一星血色。
柳哲卻失去了往常溫和的樣子,想拾起地上的大刀把衣角割去,又嫌棄大刀也沾了血。
他擡眼看到雲裳手中我這匕首,一把拿了過來,刺啦一聲割掉了衣角,方纔露出滿意的微笑。
原來不但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還是個潔癖。
柳哲把匕首還給她,看了她一眼,似是猜到了雲裳此時心中所想,一手牽了馬繮繩,慢慢道:“沒有什麼比有些人的血更髒了。”
“姑娘,上車吧。”
雲裳聽見他這句話愣了愣,贊同地點了點頭。
坐在又開始前行的馬車上,一路顛簸,倒是沒有再遇上什麼危險,雲裳很安心。換句話說,現在有了柳哲這個高手在身邊,就算遇上危險她也不會多麼擔心。
“到了。”
柳哲望着前方熙熙攘攘的小鎮,微微笑了笑。
雲裳推開窗子看了一眼,心中不免有些激動,輾轉了幾日後,她還是從鬼門關前成功退身,回到了這裡。
“那啥,柳大夫,多謝你一路相送,我還有急事要辦,我們就此別過吧。”
雲裳推開車門,跳下馬車,自以爲豪情萬丈地說。
不料柳哲聽了她這一席話,嘴角慢慢勾起,又是溫暖如傍晚陽光的迷人微笑,道:“在下先是在山上救了你,又免費提供住所吃喝和珍貴藥材,現在是一路相送,擋刀擋劍,姑娘一句”就此別過“就要踢開在下,是不是太不仁義了?”
“啥?!”
雲裳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竟然從這個溫和的大夫口中聽到了這一席話。
可自己現在一沒錢,二沒權,連身上穿的衣裳都是廟宇裡的僧袍,值錢的東西一樣沒有。
懷裡小白嘰嘰喳喳地叫起來,小小的身體橫在雲裳胸上,看起來就像半邊的胸在動一樣。
雲裳瞟見柳哲怪異地看着自己的臉色,一張臉霎時紅了個透,恨恨的把小白從懷裡掏出來,二痞子似的:“喏,要不我把小白送給你表示感謝好了,小白可是個神鳥,關鍵時刻還能召喚屬下營救你呢。”
柳哲俊逸的臉上泛起笑意,居然真的伸手接過了,道:“如
此也好,在下常年在外奔波,無一人相伴,實在也有些寂寞。”
雲裳呆愣着看着柳哲的手心裡站着嬌羞的小白,心中暗恨這個見色忘友的傢伙!
但是話已經說出去了,總不能送了之後又收回來吧,這顯得多沒誠意啊。
雲裳停了停腳步,只能故作大度:“那……你要好好對它。”她轉轉眼珠,補上一句:“不然我就把它追回來!”
柳哲笑了笑,姿態瀟灑地把小白往袖子裡一裝,道:“姑娘放心,我們一定會好好相處。”
“那……那就好,那就好。”雲裳乾笑兩聲,抓了抓頭:“那我走了?”
“走吧。”
“哦。那,告辭。”
雲裳說得乾巴巴的,又在原地躊躇了一會兒,才轉身離去。走了一會兒,又回頭,看見站在柳哲手心,歡喜地朝她揮手的小白,頓時無火自燃了!
丫的,那個小東西都這麼捨得,她還依依不捨個什麼勁兒啊!原以爲這個柳哲是個不圖回報的好大夫,原來早就看上她的寵物了!
哼!世風日下啊!
雲裳化不捨爲憤怒,心底狠狠地把小白連同柳哲的祖宗十八代挨着個兒問候了一遍。
走了一段路,雲裳找到之前聽書的茶樓,走了進去,還沒見着人,就聽見那說書老頭兒又在慷慨激昂地說世外高人李楨。
雲裳黑了黑臉,這個老頭兒不會是替李楨招攬弟子的吧?怎麼整天都是這一段。
“你這老頭兒純屬胡謅!”
雲裳因爲沒錢,被人攔在了門外,只好氣沉丹田地大吼了一聲。
屋內老頭聽到這聲音,愣了一愣,在臺上道:“喲,竟然是你這個丫頭!”
然後老頭兒向聽客們拱了拱手,道:“各位,不好意思,家裡有親戚來訪,我先走一步,下次定給各位補上!”
說罷,也不管身後聽客們抱怨的話語,提着一小壺茶邁出了茶館。
“喲,丫頭,你怎麼一身傷?找到李楨了嗎?”老頭兒嘴上兩道鬍子翹着,瞥了一眼雲裳胳膊上的傷痕,狀似驚訝道。
老頭兒沒大沒小,伸手就要去戳她的胳膊,被雲裳一把張拍了下來,雲裳瞪他:“見過李楨了,還在那裡呆了半年。”
“那你這是怎麼回事?”
“考試的時候被他扔到了荒山裡,迷了方向,被人追殺,就成了這樣。”
說書老頭兒聽了後大笑一聲:“不錯,小丫頭命還挺硬。你來找我是不是要問我怎麼進青雲峰?”
“不錯。”
說書老頭兒拎起茶壺也不用水杯,倒進了嘴裡。
喝完,他咂咂嘴,喃喃道:“還真讓那老頭子猜中了。”
雲裳豎起耳朵:“誰?”
說書老頭兒笑了笑,“既然時間緊急,你就跟我來吧。”
他轉身就走,拎着茶壺晃晃悠悠,還在前面嘟囔着:“真是的,要不是李楨說事態嚴重,我還想再玩玩呢。”
雲裳跟在他身後黑了臉,又想到,是李楨在她消失後見過這老頭兒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