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表妹,東宮可有動靜?”姜明宣用白絲絹帕子捂住嘴巴。
王淑媛淚水盈盈,身影在屏風前一晃,似要入內:“表哥,你如何了?”
“別進來!”姜明宣立刻制止,連續咳了數聲,帕子上的血絲染紅了他的眼角,陰戾的眸子浮起瀲灩水光,口中卻若無其事地道,“我已經沒事了。表妹,別擔心,大仇不報,我是不會死的。”
屏風外便傳來王淑媛低低的啜泣聲,壓抑的哭聲令人聯想到失去母獸庇佑的小獸,令人分外想把她揉進懷裡,好好憐惜一番。
王淑媛哭了一會兒,擦掉眼淚,說道:“太子得知人證被劫走,果然第一時間想到是衛世子做的,我便讓他進宮告訴寧貴妃,再通過寧貴妃告訴陛下。事情按照咱們預想的發展。
不過,不知道怎麼回事,寧貴妃宣召和惠長公主進宮,然後陛下火速爲太子和飛燕公主賜婚了,而且賜的是太子妃!
太子說,這是寧貴妃的意思,陛下對長公主既感激又愧疚,如果他願意娶飛燕公主,許以太子妃之位,便可撫慰陛下的愧疚之心。原定的袁家四姑娘已經定了親,寧貴妃別無選擇。”
王淑媛一邊說,心一邊在滴血。
這麼輕易的,就把太子妃的位置給了那個滿腦袋稻草的飛燕公主,而且飛燕公主還是個異族人,憑什麼?
姜明宣眼中閃過狐疑之色:“媛媛,你再探問清楚一些,這婚事在朝臣那兒行不通,寧貴妃如此作爲,恐怕又要冠上‘妖妃’的罪名了,沒有實惠的利益,她不可能這般冒天下之大不韙。太子定然是隱瞞了什麼。”
“我知道,會探問清楚的。”王淑媛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她捏緊拳頭,本來還因爲與太子暗通款曲而對姜明宣心存愧疚,但是,姜明宣居然揹着她與飛燕公主行苟且之事,所有的愧疚一下子消散了,變得心安理得起來。
她和姜明宣,沒有誰背叛誰,半斤對八兩罷了。
而且,她永遠不會告訴姜明宣,她已經從太子那裡知道了飛燕公主的孩子是他的若是姜明宣有所察覺,便會想盡辦法推那個孩子上位。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先讓飛燕公主這個草包占着太子妃的位置,等她懷上太子的子嗣,定然會把飛燕公主拉下來!哼哼,太子可不會讓個野種繼承皇位。
這邊廂,孟長和姜明月也知道了皇帝的賜婚,踏雪打聽清楚緣由後,兩人只覺得一盆狗血從天而降。
原來,寧貴妃說服了太子,命太子告訴和惠長公主,飛燕公主懷的孩子是太子的!
飛燕公主當然立刻矢口反駁,一來,她不喜太子,二來,她眼睛沒瞎,那天早晨抽的男人分明不是太子。
太子對此也有解釋,慚愧跪地跟和惠長公主道歉,說自己也是中了迷藥,怕中奸人歹計,因而在飛燕公主醒來前跑了,又另外塞了個男人進去。
和惠長公主對太子是相當不滿意,對太子的說辭則是半信半疑,但也容不得她疑慮,因爲太子回去後便跟皇帝奏報了此事,這份誠意足以打動和惠長公主的心,打消她的疑慮。
如果孩子不是太子的,太子怎麼可能認個野種當孩子呢?更不可能讓許給飛燕公主太子妃的位置。
於是,婚約定了,飛燕公主也不用打胎了。
當然,飛燕公主成了太子妃,這可惹毛了太子太傅,明顯的啊,和惠長公主爲了給女兒爭奪太子妃之位,所以把他女兒的清白毀了,把他洪家的百年清譽毀了,他怎麼對得起家門口的七座貞節牌坊?
太子太傅成天在皇宮外喊冤,威脅撞柱而死、上吊自盡、沒臉活了之類的,意思簡單明瞭,嚴懲兇手和惠長公主與飛燕公主。
太子太傅聲名遠播,仰慕他的文人士子繁多,文人擅於聯想,口誅筆伐,於是,這件事就上升到了匈奴的陰謀論上,其間,免不了口水噴寧貴妃這個“妖婦”。
踏雪說完後,姜明月有瞬間的呆滯,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最後會朝着這樣不可預料的方向發展。
實在太令人意外了!不得不說,寧貴妃的腦回路挺奇葩的,太子也夠隱忍的,爲了掩蓋不舉的真相,連認腹爲子這種事也做得出來。
孟長皺了皺眉,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事,不過與他無關,他也懶得理會,就當做是看戲了:“武柔姬招供了麼?”
武柔姬再次參與陷害姜明月,終於惹怒了他,他就拜託錢書風跟大理寺的人套套交情,爭取撬開武柔姬的嘴,也沒少在太子太傅那裡加料,太子太傅連和惠長公主叛國通敵都敢罵,別說一個小小的武柔姬了。
所以,武四強在各方壓力下,不得不讓大理寺的人帶走武柔姬關押在牢房裡,武柔姬當然沒少在牢裡吃苦頭。
“全部招了,還招出了寧貴妃,不過後來,武四強探監一次,她又翻供,把所有的罪責攬到自己身上,口稱全部是她自己策劃。”踏雪沒有感情起伏地說道。
“那個男扮女裝的人證呢?長公主還沒找到?”姜明月插嘴問了一句,神色有些緊張。
起初,長公主和太子的人都日夜盯着孟長,還派了人闖皇莊,夫妻倆一頭霧水,後來審問被抓的刺客才知道是因爲那個人證丟了,他們懷疑是孟長劫走了人證。
但是和惠長公主和太子都沒挑明,他們也不好貿貿然上門指責說,人證壓根不在他們這裡。
飛燕公主意外懷孕,太子跟和惠長公主又添隔閡,只差撕破臉,這兩方以後有的掐,孟長本來就沒打算再對太子和飛燕公主動手,目標只有個武柔姬而已。
便是動手,依照皇帝現如今對太子和飛燕公主的寵愛,恐怕也不會有實質性的懲罰,還不如暗地裡黑他們。
誰知道,這兩方不僅沒結仇,反倒喜結良緣。
真真是人生如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