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來,袁皇后自稱“我”,寧貴妃卻敢在她這個長公主面前自稱“本宮”,太沒眼色。
姜明月與和惠長公主挑選了五個女孩子,交給袁皇后,請袁皇后定奪。
袁皇后從中挑了兩個,命凌霄送到皇帝的御案上。
凌霄回來,把一張摺疊的紙交給袁皇后:“陛下讓奴婢帶給娘娘的,這是貴妃娘娘送去的名額。”
袁皇后打開一瞧,眉頭頓時蹙緊,接着大力咳嗽,蒼白若紙的臉變得潮紅。
“娘娘,娘娘,您怎麼了?”姜明月連忙拍撫她的背,給她順氣。
袁皇后把那張摺紙遞給姜明月。
姜明月看完後,眉頭不禁也蹙緊了,難怪袁皇后會氣成這般,原來是因着寧貴妃挑的太子正妃是袁風華,袁家的四姑娘,今年十四歲,明年才及笄。
袁風華的畫像根本不在備選太子妃和太子側妃之列,寧貴妃卻依然選了她。
寧貴妃深恨袁家,太子娶了袁風華,還不是任由她磋磨麼?而且現在袁白涵風頭正勁,大大超過涼國公當年的風光,是朝中炙手可熱的人物,上門求娶四姑娘袁風華的人快把袁家的門檻踢破了。
寧貴妃是想面子裡子都得了。
袁皇后自己在皇宮裡受苦一輩子,是絕不可能再把自家侄女送進這座牢籠的。
不過從目前袁家的風頭來瞧,袁家若是再不捨個女兒嫁進皇家,恐怕皇帝和朝臣們都不安心罷,畢竟邊關沒了戰亂,匈奴也被打殘了,軍隊裡的嗜血因子還在活躍,說不準什麼時候惹怒了袁白涵,大軍便會回頭殺進京城。
歷來功臣都不是容易做的。
袁皇后低低一嘆,無限落寞:“是我害了袁家。”
“娘娘別這麼說,一切都是命。”形勢逼人,姜明月只能這麼安慰。
她再看一眼紙上的字,寧貴妃選的另外兩個側妃中,一個是寧貴妃孃家侄女,庶子的女兒,這沒什麼好說的,雖然身份拿不上臺面,但是依照皇帝對寧貴妃的寵愛程度,只要寧貴妃一句話,身份壓根不是問題。
另一個名字她十分熟悉,正是太常寺卿武四強的嫡女柔姬姑娘
她十分奇怪,寧貴妃怎麼會選武柔姬呢?
袁皇后口稱累了,姜明月與和惠長公主相攜告退。
路上,長公主問起袁皇后爲何如此失態,姜明月說了句:“袁風華是袁帥嫡幼女的閨名。”
和惠長公主瞭然,又笑問道:“過兩天就是秋獵,小石頭和真真可去?”
“這個我可做不了主,得問世子爺。”姜明月笑了笑。
……
皇帝聽聞袁皇后身子骨不適,連忙到了麟趾宮。
“靜姝,你不高興袁家的女兒做太子妃麼?”皇帝輕輕拍着她的背,眉間隱藏着一抹疲憊,口吻卻溫和到有些小心翼翼的味道。
“陛下,臣妾已經貴爲皇后,袁家若是再進一步,恐怕就真的成了外戚。太子性子率直,臣妾不願看見袁家成爲太子的拖累。還請陛下不要再起此等念頭。”袁皇后虛弱地俯下頭。
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袁家已經不需要這樣的更進一步,兩代袁家女兒都做皇后,這不是給朝臣們樹靶子麼?
皇帝哪裡見得她如此卑微,連忙扶起她倚回靠枕上,道:“好,好,朕不提這事就罷了,太子妃朕心中已經有數了。”
袁皇后這才放下心來,聽皇帝這麼說,卻沒問是誰。
皇帝見她不言不語,微微無奈,主動道:“你跟朕想到一處去了。朕想的也是讓太子太傅的女兒做太子妃,一來,太子可報太子太傅的教導之恩,二來,太子太傅爲人最是嚴謹,他的女兒規矩想來也很好的,做太子妃最合適不過。”
袁皇后點頭,她正是這麼想的,只是擔心寧貴妃會不答應,寧貴妃始終想要爲太子拉攏一門極有權勢的家族,太子正妃的位置是最好的籌碼。
試問,誰不想自家女兒出個皇后,好讓自家的血脈與皇室連在一起?
“秋獵之後,朕就下旨賜婚,四個側妃的位置就定你和貴妃選的。”皇帝又說,輕輕拍着袁皇后,見她安穩睡過去,這才起身招來太醫。
袁皇后如今的主治大夫是萬安寺的方丈大師,他每隔五天下山一趟爲袁皇后診脈,其他時間都是太醫爲袁皇后看診。
“皇后的身子骨可有好轉?”皇帝搓着手問道。
太醫爲難地低頭,說道:“陛下,娘娘鳳體尚安。”
皇帝看他艱難的神色,便知不是什麼好事,他深吸一口氣,心口刺痛,眼中也疼疼的,像是要流血一般,然而他眸中依舊堅定,炯炯有神,什麼都沒流出來。
“能否跟朕去秋苑?”他問。
“這,如果娘娘喜歡的話,去了倒是有助於她心情開朗。”太醫猶豫着回答。
這話在皇帝耳中便是,趁着袁皇后沒死,趕緊去她想去的地方,免得她有遺憾。
袁皇后的遺憾,又何止是出宮。
皇帝心裡酸酸的,澀澀的,道:“交代太醫院,準備好皇后出宮,一會兒朕讓巫飈給你們院正送去令牌,你們提前到秋苑安排。”
“是,臣遵旨。”
……
秋獵的內圍保護有御林軍安排,外圍則是京畿大營,孟長這天也被分派到任務,他有兩個時辰需要帶人去巡視一圈叢林,以防山林裡有兇猛的野獸。
姜明月出門時,看見多了一輛馬車,聽到裡面的說話聲才知道是寧王妃跟來了。
端姑忙道:“急急忙忙的,奴婢忘了跟世子妃說,昨兒晚上寧王妃讓貼身丫鬟給王爺送了個荷包,王爺便去了王妃的院子歇息一晚,今兒一早就決定帶王妃去秋苑獵場。聽她丫鬟說,那荷包挺舊了。”
姜明月沒有把這個放在心上,問道:“武大人跟寧貴妃何時搭上線的?這事可打聽清楚了?”
“打聽清楚了,據說是去年的賞花宴上,武夫人很是奉承寧貴妃,之後今年元宵節,武夫人單獨與寧貴妃密談,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麼,寧貴妃便與武夫人親近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