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娘一驚,抿了抿脣:“這是她的命!”
姜寶珠心一顫,有些害怕,但是誰叫武馨姬長得醜,霍元琪眼裡只有她,沒有武馨姬呢?忙又問:“那姜明月和康載善呢?”
最好這兩個死丫頭都死了纔好!
姜明月就不說了,一直以嫡女的身份壓在她頭上,康載善從小對她不友善,還一直攛掇姜明月疏遠她。
哼,她就算欺騙、耍弄姜明月,可跟康載善有什麼關係?她憑什麼替姜明月打抱不平?凡是對姜明月友善的人都是她的仇人,都是該死之人。
瑞雲臉色蒼白道:“大姑娘不知所蹤,船孃們找到了康姑娘。”
“那姜明月肯定是淹死了,她不會游泳,這我知道的。不過,康載善怎麼會沒事呢?”姜寶珠和王姨娘對視一眼,心中又喜又驚。
喜的是除掉了姜明月這個心腹大患,驚的是怕康載善亂說話。
瑞雲道:“康姑娘扒着翻了的船逃過一劫,不過她一直篤定說大姑娘沒死,老太君命人下水打撈。”
王姨娘露出一抹奸笑:“想要救她孫女?沒門兒!瑞雲,吩咐他們,開閘門,放水!哼,我要姜明月連屍骨都不能入姜家的墳,最好成爲孤魂野鬼!”
瑞雲繃緊臉色,凝重道:“是,姨娘!”但藏在袖中的手卻不可控制地顫抖了下。
姜寶珠咬脣尋思,半晌後有些不安地問:“姨娘,姜明月這次不會再命大地逃過一劫罷?以前咱們也設了許多計,可都沒能逮住她……”
“你放心,以前是有老太君護着,這次在水裡,可不比陸地,她想跑都跑不掉。一會兒等王二麻回來,我再問他,我交待過他,要親眼看着姜明月嚥氣。”王姨娘信誓旦旦地說道。
姜寶珠壓下不安的情緒。
這廂,姜明月與王二麻搏鬥頗費了些力氣,親眼看着姜寶珠獲救,心中不知有多恨,有多怨,歇了片刻,游到一片蘆葦蕩裡。
她躲在裡面看着康載善獲救,然後有更多船孃出來尋找她,見時機成熟,便游到蘆葦蕩外面,抓住蘆葦葉子,正要喊“救命”,突然,一股大浪衝來,她手中的蘆葦葉子斷了,整個人被突如其來的潮水捲入浪花裡。
天要亡我!
姜明月腦中盤旋着這個念頭,暗歎倒黴,隨着潮水衝入下游,而經過枕霞湖連接外面渠道的閘門時,竟然沒有絲毫阻攔,直接就衝入落月湖中!
平靜無波的湖面忽然就涌來一股大浪,姜老太君眼前一黑,站立不穩。
康載善及時扶住她,看見浪裡捲了個杏黃色的影子,轉眼便不見了蹤影,忍不住驚叫道:“表姐老太君,我看見表姐了!她被潮水沖走了!”接着就大哭起來。
姜老太君心痛如絞,破音高喊:“來人!快去下游鐵閘,許是人衝到那裡攔住了!還有,給我查是誰動了閥門,老婆子要剝她的皮,拆她的骨頭!”
須臾,下人哭道:“老太君,上游閥門生鏽鬆動,故而會突然鬆閘,水壩裡的積水纔會突然衝下,下游的鐵閘……也不知什麼時候開了!”
姜老太君靜了一瞬,突然爆發出嚎啕大哭,忍下悲痛道:“把王姨娘給我綁過來!”
此時,在場的衆夫人驚呆了,這邊武馨姬才發現淹死了,那邊姜明月又死了,於是大家輪流安慰姜老太君和武夫人。
王姨娘一路哭,一路抹眼淚,搖曳生姿地來了,哽咽道:“老太君有何吩咐?寶珠那孩子落了水,發起高熱……嗚嗚嗚,大姑娘可救上來了?”
王姨娘這副妖精模樣兒,惺惺作態,頓時引來正室夫人們的不喜。大家都沒想到,當年王侍郎家的千金小姐,竟然淪落得跟個風塵女子差不多。
武夫人死了庶女,傷心是假,憂心是真,武馨姬的姨娘可是武四強最喜歡的姨娘,她回去可怎麼交代啊,於是哭道:“姜老太君,我們武家今兒來祝壽,好好的姑娘死了,我一定要討個說法!”
姜老太君恨道:“你要討說法就找她討,你女兒跟她生的那野種在一條船上,偏生那野種安然無恙,單你女兒死了,哼,不用我說,你也該知道找誰報仇罷?”
王姨娘柔柔弱弱地哭道:“老太君,這話從何說起,妾身根本不認識這位夫人!”
“你還狡辯!”姜老太君恨不得毀天滅地,“武四強是你爹王楨的門生,我可是聽說了,今兒這場災難就是因着武馨姬要上船遊湖,難道不是你故意安排,意圖害死明月?”
衆位夫人大吃一驚,康載善大聲說道:“我可以作證,我們經過湖邊時,是武姑娘說這湖裡的荷花荷葉漂亮,想要遊湖,她和姜寶珠是打頭下湖的!偏偏我和明月姐姐的船漏了水,在湖水裡還有人掀翻我們的船!”
其他貴女們見有人開頭,便紛紛附和。
姜老太君抹了一把淚,冷酷道:“來人,王姨娘謀害國公府嫡女,罪責當誅,杖斃!”
至於武馨姬,助紂爲虐,死了活該!
王姨娘自是不同意,欲要辯解,壽安堂的奴才跟她的奴才打了起來。
姜明月的貼身丫鬟白龍一個擒拿手抓住王姨娘的肩膀,“啪”地給了她一巴掌,打得她半邊臉腫了起來,上下嘴脣像是被黏住了開不了口,然後白龍將她摁在板凳上,扒下她的褻褲,露出白花花的兩條腿,解下汗巾子反綁住她的手,抄起姜老太君遞過來的龍頭柺杖就抽在死魚一樣的王姨娘的屁股上。
王姨娘臉頰憋得通紅,她打小便是官家千金,何曾受過這般羞辱,一時羞憤欲死,但被當衆扒褲子的羞辱遠遠不及杖打的折磨,沒想到白龍瞧着瘦弱,卻渾身是力氣,這一杖打下來,幾乎把她的魂魄打出身體,飛到九霄雲外去!
這種痛不啻於上刀山、下油鍋。
王姨娘的嘴脣咬爛了,嘴裡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擔心涼國公還沒來,她就被打死了,口齒不清地求饒道:“老太君饒命!大姑娘的死跟妾身無關……”
姜老太君冷漠道:“給我掌嘴!你這賤婢十條命也不如我那孫女一條命金貴,只要我活着一日,你生的那兩個小野種永遠莫想有出頭的一日!想由庶變嫡,做你王家十八輩祖宗的春秋大夢!給我狠狠地打,打死爲止!”
夫人們都被姜老太君這副狠樣嚇到了,紛紛掩住女兒的眼睛,有些人本來還想找涼國公府討說法,畢竟他們的女兒差點成爲王姨娘謀害姜明月的工具,這是姜家管家不嚴,但現在都悄然告辭。
白龍打到第五杖,只剩下驚呆的武夫人沒走了,康載善被她母親強行拉到壽安堂換衣裳。
白龍打到第十杖,王姨娘已暈了,白龍摸摸她鼻息處尚有呼吸,還要再打,涼國公及時趕到,面露驚駭,震怒道:“你們在幹什麼?”
上去一腳踹飛白龍,摟住王姨娘急聲呼喚:“靈兒,靈兒,你醒醒!”
白龍吐出一口血,倔強地站起身,小臉冰涼,紅着眼瞪王姨娘,咬牙暗恨下手太慢,沒能打死這個惡毒的女人。
“幹什麼?你還敢問我在幹什麼?我打死你個不孝子!連親生女兒的性命都不管,一味寵這賤婢,明月死了,你開心了,你如意了是不是?”
姜老太君邊哭邊罵,提起柺杖敲在涼國公身上。
涼國公也不躲閃,提好王姨娘的褲子,抱起心愛的女人大步流星地朝內院去,口中瘋狂喊道:“來人,來人!請太醫,快去請太醫!”
姜老太君見過涼國公的絕情,卻沒想到他能絕情到這個地步,頓時頭昏眼花,竟是問也不問一句姜明月,眼裡只有王姨娘。
白芨和白英扶住姜老太君哭道:“老太君,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沒見到姑娘的屍體,奴婢們絕不承認姑娘沒了,求老太君吩咐下人尋找姑娘!”
白龍也道:“老太君,奴婢請求出府尋找姑娘。”
姜老太君哆嗦着拿出令牌給白龍:“去找……明月。”實在不能承受這巨大的悲痛,便厥了過去。
丫鬟婆子們驚呼,連忙把老太君搬到壽安堂。
武夫人望着地上屍體發硬的庶女武馨姬,口齒生寒,回去怎麼跟老爺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