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越發淡漠了:“的確是世子爺擡舉臣女了。()”
“聖旨已下,無法更改,除非你能忍心涼國公府受你牽連滿門抄斬,否則,你就給我裝一輩子貌美如花!”
孟長緊緊盯着她的臉,臉上滿是諷刺。
姜明月胸口劇烈起伏,半晌後方乾啞地說道:“我知道了。”
姜老太君沒有當袁皇后的面拆穿這件事,就是想隱瞞下來,爲她爭取更好的地位。老人家苦心孤詣,甘願冒皇家之大不諱,她怎能辜負祖母的一番心意?孟長都不在乎,她反倒去在乎,怨不得孟長諷刺她矯情,她不知好歹。
想到這裡,她深吸一口氣,淡淡笑道:“世子爺的恩德我必定銘記於心,以後以世子爺惟命是從。”
她再也不會對他有期待,他已經把那麼珍貴的世子正妃的位置給她了,她應該感激得五體投地纔對,還有什麼比正妃的位置更值得期待的?
那些虛無縹緲的感情她在涼國公和王姨娘身上看見過,這對狗男女,像一對瘋子,她向來鄙視的,所以她爲什麼要把自己變得像王姨娘那樣面目全非?爲個從小把三妻四妾的綱常倫理刻在骨子裡的男人麼?不值得!
想開了,也就罷了。
孟長一口氣堵在嗓子口,見她笑了,也不好再發脾氣,只好道:“你好好養身子,既然太醫說你無礙,就早些嫁過來罷。婚期定在下個月,具體哪天,需要欽天監算一算八字定下來。”
“什麼?怎麼這般着急?”姜明月雖然想通了,卻還需要時間來平復心情,哪裡知道竟然這般快!
一着急,她便咳嗽起來。
孟長撫着她胸口順氣,笑了:“不急了,我虛歲二十一,陛下說我年紀不小了,早些開枝散葉得好,你不也及笄了麼?要不然我方纔問太醫子嗣的事做什麼。”
他手下的身子嬌軟柔弱,隔着衣服彷彿能感受到她溫熱的體溫,還有那起伏,隨着她的呼吸朝他手心送,他不禁有些心猿意馬。
姜明月驀地推開他的手,坐起身,靠在迎枕上,將被子朝胸口提了提,臉色紅了白,白了紅,咬着嘴角真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他眸色微黯,坐了會兒,見她一言不發,一點沒有緩解尷尬的意思,於是起身就走。
姜明月鬆口氣。
孟長到壽安堂打個招呼,告別木着臉的姜老太君,直接出了國公府,涼國公氣得砸了個茶盅,暗罵孟長太囂張。
白龍以爲孟長是來道歉的,不想,孟長走後,姜明月心情沒有變好,反而更差了,暗暗想着,下次決不會再讓孟長和姜明月獨處了。
姜老太君坐在炕邊,看姜明月吃了藥,吩咐人擺個炕桌吃飯。
姜明月蔫蔫的:“老太君,別操心我了,我這會兒肚子裡全是湯藥,吃不下。”
“我陪你吃,多少用些飯,空着肚子怎麼行?”
姜明月沒辦法,只好勉強自己吃了一些。
飯畢,姜老太君拉着她的手感嘆一番,語重心長道:“明月,人一輩子經歷不了幾次大風大浪,更多的卻是平平凡凡的日子。女子這輩子靠父親和丈夫得名分地位,最重要的男人卻是你的血脈兒子,唯有兒子不會背叛你。你看我跟你父親,你父親再混賬,也未曾真的對我怎樣。所以啊,明月,祖母勸你想開些,世道對女兒家太苛刻,對男人家太寬容,你把一顆心都拴在他身上,吃虧的終究是你自己。祖母話不好聽,理卻在這裡,天下男兒多薄倖,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祖母,我已經想通了,是我太強求。以後再不會如此了。”姜明月心平氣和地聽完,淡淡地嘆了聲。
這一口血,把她的心給吐出來了。
她雖然多活了一世,卻沒有經歷過這種感情上的大起大落,所以一時有些措手不及,如今悔悟了,自然再不會重蹈覆轍。
就像姜老太君說的,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世道如此,孟長不是說要入世麼?世上的男子三妻四妾,他終究會成爲芸芸衆生中的一員。
姜老太君見孫女心如死灰,真真心痛如絞,哽咽道:“我該早些教你這些的,原想着你還是孩子,哪裡就真的懂得什麼是情啊愛的,現在祖母當真後悔拘於那些禮法規矩不敢說,到頭來卻害了你!”
姜明月苦笑,她踩在鮮花上的時候,看見的是春天,誰能想到鮮花底下有個如冬天一樣的陷阱呢?
“老太君,我是真的想通了,這事跟老太君無關,是我自己太笨了,衛世子名聲在外,他對我時也從未曾給什麼承諾,能讓我做個正妃,算是仁至義盡。”姜明月不想再談這件事,越談她心裡越疼,她需要時間來治癒傷口,轉而道,“衛世子倒是提到,陛下打算把婚期定在下個月,待欽天監合完八字便有眉目了。”
姜老太君驚愕,萬萬料不到竟這麼急,馬上把這些兒女情長的事情丟下了,風風火火地給她辦嫁妝。
她可不想讓姜明月的親事辦得匆匆忙忙的,連像樣的嫁妝都拿不出手,否則進了衛親王府,寧王妃不得笑姜明月一輩子?
姜明月暗鬆口氣,安安心心地養病。
過了兩天,欽天監給出嫁娶吉日,定在六月廿(nian)八。
還沒等姜明月再鬆口氣,袁皇后聽太醫說,姜明月身子骨痊癒了,就派來八個嬤嬤教她宮規,以及婚前的保養。
弄玉小築被宮中侍衛包圍,連姜老太君都輕易見不着孫女了。
姜明月每天學規矩四個時辰,保養皮膚一個時辰,跳舞鍛鍊身子的柔軟度一個時辰,剩下的時辰都在被嬤嬤們按摩的過程中睡覺。
疲累佔據了她全部的時間,當初的心傷結了疤,隨着時間的過去,慢慢的不疼了。
再說,霍母養好傷,被霍元琪接回家,但氣憤和羞辱豈是幾天的好吃好喝能抵銷的,嚴厲要求兒子與姜寶珠退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