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淺淺眼神有點迷茫,她隔着朦朧的夜色看着那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怎麼都沒有想明白,傳說中殺生殿冷血無情的尊主,竟然會是那個平日裡無恥下流不要臉的他。
“你告訴我你叫慕言,可到底哪一個纔是你的真名?”怔忪了半天,卿淺淺挑了句不是那麼緊要的話問。
“行走江湖,總要有幾個藝名,這是避免將來被仇家追殺。”
“你考慮倒真是周到。”
“江湖險惡,哪怕是走錯一步,都很可能死無葬身之地。”
卿淺淺目不轉睛的看着那張臉,腦中把過去的片段慢慢的拼湊起來,其實現在看來,很多時候她都能從蛛絲馬跡中看出些端倪來,比如說小安被綁架的事,比如說太子沈奕被殺的事……
但是這刺激實在是有點大,她着實的一下子沒法接受現實,雖然她也是看過無數狗血言情劇的人,可是,這個也太狗血了吧。
“既然江湖險惡,那你爲什麼不好好做的富貴少爺,偏偏要去學人打打殺殺。”
“我可以理解,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主要是想看看你是怎麼做到把自己臉皮練得這麼厚的,純屬學術探討交流。”回頭她也好學習學習,這年頭,要臉的話真是太難活了。
“你這樣說,我真的很受傷。”他一臉受傷的表情,裝得比真的還像,他不去演戲拿影帝真是太屈才了。
卿淺淺實在是忍不住了,當即一拳揍過去,他腳尖微挪,輕易的就躲了過去,笑得無比奸詐下流:“我就是喜歡你的粗暴。”
卿淺淺皮笑肉不笑,“既然你這麼重口味,我怎麼好意思讓你失望啊,你說是嗎?”
“你看我長得這麼好看,你也忍心下手?”
“自己送上門來的,我向來都來者不拒的。”
“那,我主動把自己送給你,你要麼?”
猥瑣,無恥,下流!
向來都只有她調戲人,從來都沒有人敢調戲她!卿淺淺覺得很有必要教育下某人的世界觀和人生觀:“這樣和你說吧,我很好色,你是知道的,我看到長得好看的男人就走不動路邁不動腿你也是知道的,所以說我這樣風流不羈的姑娘,你還是趁早放棄吧,免得將來我在外面沾花惹草你躲在家裡哭。”
“你是我孩子的孃親,我怎麼能不管你呢?再說,你從前風流只是因爲沒有遇到我,今後你有我了,別的男人都沒有我長得好看,你見到了最好了,難道還要回頭去找那些不好的嗎?”
“你知不知道有種東西叫做審美疲勞啊,就是說再好看的東西看久了都會覺得膩的,就像你很喜歡吃一道菜,可是讓你天天吃頓頓吃你也會受不了的啊。”
“我受得了。”
“可我受不了啊,何況我也沒覺得你比別人好看,所以你還是放棄吧,天涯何處無芳草,我不是你的那盤菜。”
某人無奈的嘆了口氣
,早就知道這女人不會這麼好收服的了,真是頭痛哦,天下無數美女投懷送抱他都不屑看一眼,偏偏喜歡這個粗暴又好色的女漢子,真是神作孽哦。
“七年前,我叛離師門,師父將我打得半死丟了出來,是我一個小師妹偷偷救了我,把我秘密的送下山,可是師妹不敢在外耽擱太久,所以只將我送到山下那幢小木屋,我沒想到會在那小木屋裡遇到你,也沒有想到從那之後你的命運會有如此大的改變,那夜房間太黑了,我根本就不知道你是誰,只記得你手臂上有塊指甲大小的胭脂紅,而恰好,那天在卿家我看到你挽起衣袖曬銀票的時候,正好就看到那塊胭脂紅。”某人決定走煽情路線,沒有哪個女人受得了的。
“這麼說,你早就知道七年前的那個人是我了?”卿淺淺開始橫眉豎眼,心想你個王八蛋,敢情你早就知道七年前那個人是老孃,故意這麼來玩老孃的!
“從你進京時我看到你和小安的第一眼,我就開始懷疑了,只是沒有足夠的證據,這裡又不是南唐,所以我不敢輕易涉險,何況你未必就肯接受我。”
“既然是七年前發生的事,你爲什麼七年前不來找我,反而在七年之後纔出現?”
“你難道忘記了,七年前你我在那幢小木屋中相遇時,你是被人下藥過的,我的出現,只不過是正好成全了你,而且,嚴格說來,那天晚上真的是你睡的我,因爲在上面的人是你,並且第二天早上先走的那個人,是你,我想查都毫無頭緒,後來只是聽說卿家三小姐離家出走,可我也沒有想到那晚的人會是你,所以這件事你不能怪我。”
卿淺淺嘴角抽了抽,不是說原來的卿淺淺是個大家閨秀麼,想不到也這麼生猛啊,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呸!她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就算是那個卿淺淺主動,也是因爲下藥的關係!絕對是這樣!
“既然你都沒出力,我已經給了你一百兩銀子,我們已經扯平了。”
“你知不知道我的市場價是多少?”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黃金百萬兩,而且是隻陪酒,不陪睡。”
“朋友,你這是要敲詐的意思哦。”
“我沒有要敲詐的意思,我只是想要你對我負責,你都把我睡過了,而且孩子都有了,小安又那麼喜歡我,你難道忍心拆散我們父子?”
其實卿淺淺也知道,兒子一直都很想有個爹爹,每當兒子問起自己爲什麼沒有爹爹的時候,她其實心裡都很內疚,可是那時候她根本就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也不知道要到哪裡去找他,現在好不容易知道有這麼個人的存在,她卻不敢去接受,因爲她真的很害怕會因此失去兒子。
她這一生中什麼都可以失去,唯一不能失去的,就是這個兒子了。
“就算你沒有了小安,也可以去和別的女人生兒子,你不是說很多人喜歡你嗎,你就找一個看得過眼的,讓她給你生個兒子好了,可是我只有小安,你明
白嗎?”
他當然明白,不然也不會費這麼多的周折,慢慢的讓她自己來揭開真相,可是這個該死的女人把他當做什麼了?他是那種隨便見到一個女人就亂髮情的人嗎?
“那假如我一定要認小安呢?”
“你不要逼我,爲了小安,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他輕輕嘆了口氣,這就是他看上的女人,犟得要死,逞強得要死,就算天塌下來都還能笑一笑再死去,他在佩服的同時也有點心疼,心疼她一個女人,卻要比男人活得更堅強。
這七年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熬過來的啊,雖然說她現在有了一身的武功,可她還是隻是一個女人,她無助脆弱的時候,想找個人依靠的時候,他卻不她在身邊。
想想他就覺得有點內疚,所以從今以後他不會再讓他們母子受半點的苦。
“你爲什麼不肯相信我,相信我可以保護你們母子,你曾經對我說過,我只要做到你說的兩個條件你就肯答應嫁給我,不知道這個約定,還算數嗎?”既然不能直接收服,那麼就只好曲線救國了。
卿淺淺當日不過是隨口一說,料想他也做不到,結果他今天卻正經八百的再次提出來,她猶豫不決,心中有點煩亂,她感受得到他對她的好,這不是做出來的,殺太子這種掉腦袋的事他想都沒有想就去做了,因爲他是真的在保護她。
被人保護,被人這樣用心喜歡,她已經很久都沒有得到過了,或者說,從一開始她就沒有得到過。過去的種種都是假的,所以,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她絕對不會爲了他而動搖,絕對不能!
她曾經錯了一次,絕對不會再錯第二次了。
“公儀珩,你爲什麼一定要逼我。”她語氣有點無奈,眼神有點迷茫,有一瞬間,其實連她自己都沉淪了。
夜幕中,公儀珩漆黑的眸子閃着光亮,他從她眼中看都一絲猶豫,可就是這一絲的猶豫,就是他努力的動力,他相信,來日方長,她總會接受自己的。
“有一種勇氣,叫做飛蛾撲火,從頭到尾我都是真心的,雖然你不相信,現在也不肯接受我,可是我會一點一點證明給你看,我今天這些話不只是說說而已。”經常情場混跡的好處,就是說情話的時候,根本就不用想,腦子裡自然的就反應出來了。
卿淺淺沉默了半晌,忽然想起一件很緊要的事,問道:“既然你查清除了我過去七年所發生的事,那麼我七年前爲什麼要離家出走?”
公儀珩本來不想把這件事告訴卿淺淺,所以剛纔一直都沒有提及,可是她現在主動問起來了,他要是不說或者說謊,將來被她知道了真相,他還不是死得很慘,想了想,還是如實交代:“你還記得你那個一心要殺你的姐姐嗎?”
廢話!要殺她的人,化成灰她都記得!
“當然記得,這事和她有關係?”她很聰明,非常聰明,只從公儀珩的一句話裡就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