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卿姑娘你,爲什麼不留在那裡呢?”沈涼很自然的發問。
卿淺淺笑了笑,笑容裡有幾分落寞,“因爲在那裡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如果一個地方已經讓你心若死灰,你還會留在哪裡嗎?”
沈涼聽得出來卿淺淺話中有着深沉的東西,他沉默了一下,“對不起,沈涼冒昧了。”
原來時隔多年,她都騙自己,以爲真的將那一切都忘記了,可是現在提起來,那些傷害和痛苦依舊是那樣的清晰。
卿淺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沒什麼,都是過去很久的事了,誰還沒有個過去啊。”誰還沒有在年輕的時候,愛上個人渣啊。
沈涼正要說什麼,下人急匆匆的跑過來稟報道:“王爺,聖上駕到。”
沈涼早猜到聖上會來,只是沒有想到會這麼巧,正好偏偏在這個時候來了,沈涼極輕的嘆了口氣:“本王這就去迎駕。”
夜歌推着沈涼離去,卿淺淺站在原地,看着不遠處蘇譽之和卿小安兩人玩作一團,她甩了甩頭,都告訴過自己很多次了,不要爲那些無關緊要的人費神了,不管那些往事怎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誰欠了誰,誰負了誰,又怎麼樣呢,都已經回不去了,她甚至連去質問的機會都沒有,有時候想想,其實她真的不知道老天爺是對她太好還是太差。
沈涼的生辰因爲有聖上的駕臨而變得拘謹起來,到場的官員依次排隊向聖上請安,山呼萬歲之後,聖上十分威嚴的坐在上位,目光一一掃過在場的人,最後視線停留在四個諸侯國世子身上,聖上面帶微笑,眼底卻露出精光:“朕聽說四國國侯都得了重病,連牀都下不了,要不是四國國侯不能私下會面,朕倒會想,是不是四國國侯是商量好了的,不願進京給四王爺賀壽。”
四國世子嚇得連忙跪地,聲音都是如出一轍:“請聖上息怒,父王的確是得了重病,連牀都下不了,所以纔派臣進京給四王爺賀壽。”
聖上冷冷的盯着四國世子,“四國世子是不是告訴朕,四位國侯是都中風了?”
北齊國世子司馬翼倒是先回答聖上的話:“聖上明鑑,父王自從前年腿受了傷之後就一直不利行走,父王年事已高,實在不能舟車勞頓,臣也不忍心父王受此痛苦,所以擅作主張讓父王留在國中養病,請聖上體諒。”
司馬翼說完話之後,東樑國世子南宮翔也道:“聖上息怒,臣替父王進京朝賀,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父王年事已高,已經染病臥牀不起半年多,東樑國內政務都是臣代爲處理,請聖上明鑑,非是父王不願進京爲四王爺賀壽,實在是父王連牀都下不了,請聖上體諒!”
這邊東樑國世子南宮翔話音剛落,西衛國世子公孫玄也準備稟報,聖上眼中劃過一陣寒光,一拂手,疾聲道:“夠了!朕今日不想聽你們的說辭,今日是四王爺生辰,朕不想因爲爾等掃了四王爺的雅興
。”
四國世子齊聲道:“臣等謝主隆恩。”
聖上收起眼中的厲芒,目光轉到沈涼身上,含笑道:“涼兒,今天是你二十五歲的生辰,你告訴父皇,你最想要的是什麼?父皇一定答應你。”
聖上這句話的含義可輕可重,沈奕和沈潯明顯臉色猛地一沉,假如沈涼開口要的是帝位呢?是不是聖上也要答應給他!
沈涼神色平靜,腦中回想起剛纔卿小安唱的生日快樂歌,目光四下裡搜尋了遍,發現卿淺淺和卿小安在某處僻靜的角落裡正望着他笑,沈涼緩緩笑了起來,聖上的目光順着沈涼望了過去,也看見了卿淺淺母子,難道涼兒在看的,是那對母子嗎?他很久都沒有看到自己兒子那樣的笑容了,那對母子究竟是誰?爲什麼會讓涼兒真心實意的笑起來?
“父皇,兒臣已經得到自己最想要的,兒臣謝父皇隆恩。”沈涼收回目光,恢復到平時裡的淡定自若。
聖上意味深長的道:“涼兒你這性子就是太淡了,倘若你要得多一些,父皇未必不會成全你。”
沈涼淡淡笑了笑,聲音一味的意興闌珊:“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有些東西得到了未必是好的,兒臣擁有的已經很多了。”
沈奕和沈潯的臉色已經可以用鍋底灰來形容了,向來都曉得聖上偏愛四王爺沈涼,今天外臣還在,聖上對沈涼的偏愛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假如沈涼不是這樣淡漠的性子,假如他身體康健,那麼大永朝將來的君主,還指不定輪到誰來當呢。
聖上大笑幾聲:“涼兒,今天是你生辰,父皇有禮物要送給你,來人,將禮物擡進來。”
聖上話音剛落,十幾個內官擡着了幾個大箱子進來,內官打開大箱子的蓋子,所有嘉賓立即倒吸了一口冷氣,大箱子裡裝的可全都是金銀珠寶,價值不菲。
聖上笑容滿面,“涼兒,這些明珠都是我朝最爲寶貴的財富,朕今日將它們賜給你,希望你能高興。”
沈涼看都沒有看那些珠寶一眼,只是平靜的謝恩:“兒臣謝父皇賞賜。”
那只是天子的恩賜,不是一個做父親的,送給兒子的禮物。
卿淺淺的視線在沈涼臉上停留了片刻,很快又和一邊的蘇譽之吵到一團去了。其實她想,沈涼這樣的人,是真的太孤獨了吧。
卿小安從進了四王爺府就一直在東張西望,像是在找什麼東西似的,連那頭好死不死的旺財都跟卿小安一樣,四處張望。
卿淺淺老早就覺得今天兒子有點不對勁,於是趁大家都在互相寒暄敬酒的時候,把兒子抱起來,“小安,你是不是掉了什麼東西了?”
卿小安乖巧的搖頭:“沒有。”
“那你東張西望的在找什麼?美女?”
卿小安本來今天約好了和公儀珩在這裡見面的,可是自從他一進來就沒看到公儀珩露面,卿小
安心想難道爹爹放自己鴿子了嗎?
“我在找爹爹啊,我和爹爹說好了今天在這裡碰面的,可是爹爹他不見了。”卿小安不高興的苦着臉,壞爹爹,說話不算數!小安纔不要理他了!
卿淺淺會錯意,以爲卿小安在找的是沈涼,可是沈涼今天這麼忙是肯定沒時間顧他們母子了,想了想,瞄了一眼在一邊吃喝得正高興的蘇譽之,將兒子往蘇譽之懷裡一放:“快陪你兒子玩會兒,老孃現在有正事要做!”這裡這麼多帥哥,不去打打望什麼的真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蘇譽之當場臉就黑了,什麼叫你兒子!老子還,還沒女朋友!個死女人平白無故玷污老子清白!可惜等蘇譽之回過神來的時候,卿淺淺已經十分淡定的走了。
蘇譽之盯了一眼懷裡忽閃着大眼睛一臉無害的卿小安,再掃了一眼桌子上其他人指指點點的樣子,他祖母親的,又被這死女人給坑了!
天下第一劍客蘇譽之有兒子了,這個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似的,一下子就飛了出去,先是永安城中的百姓,後是永安城外,最後乃至整個大永朝……
大永朝有一半以上的姑娘在這一天集體失戀了,蘇譽之再也不是她們心目中的夢中情人了!就是不曉得是那個天殺的把她們心中的蘇大俠給辦了,不然,她們一定會把那個女人生吞活剝了的!
聖上只逗留了片刻就走了,沈涼率着百官去送,聖上走了,大家才基本露出原形,沒那麼顧忌,於是壽宴這才真正的開始。
卿淺淺在人羣裡溜達,總覺得後背一陣涼嗖嗖的,今天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她總覺得背後有人一直盯着自己,每當她一回頭卻又什麼都看不到。
卿雲早被一幫大臣灌得七葷八素了,卿淺淺溜達了一圈下來,還是很有收穫的,她發現今天這場有一桌可全都是帥哥,就是號稱大永朝四大家族和四國世子拼的那一桌,蘇譽之本來也是要去坐那一桌的,可是不曉得蘇譽之是腦殼有病,還是腦筋短路,竟然也跑來和他們一樣默默無聞的坐在角落邊。
不過,平時一無是處的蘇譽之,在這個時候,可是頂得上大用處了嘛。
卿淺淺奸笑着瞄着蘇譽之,手摸着下巴一副色眯眯的樣子,蘇譽之隔得老遠都感受到了卿淺淺,精準無誤的看向卿淺淺,果然看到卿淺淺一臉淫笑的正望着他,蘇譽之手一抖,手中的筷子一下子就掉在桌子上,卿小安倒很乖巧,把筷子撿起來遞給蘇譽之:“怪蜀黍,你筷子掉了。”
蘇譽之乾笑兩聲,道了聲謝謝,想趁卿淺淺還沒有走過來之前閃了,結果發現一桌子的人盯着他,然後集體搖了搖頭,他令堂的,這一桌子的人不會是懷疑老子想,想丟妻棄子吧!
蘇譽之如坐鍼氈,他現在真的是砧板上的肉,卿淺淺想怎麼砍就怎麼砍!他堂堂蘇家家主,天下第一劍客,竟然也會有這麼一天!真是太悲淚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