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馬蹄聲漸漸近了,卿小安看着孃親,咬了咬牙,想拖着孃親一起跳河,這樣死總比死在那些混蛋手裡好,而且孃親以前說過,往往主角在跳崖或者跳河的時候,一般都不會死的,他和孃親命都很硬的,他們一定不會死的!
跳吧!
卿小安深吸口氣,拽着孃親的衣袖準備跳了,岸邊卻忽然響起馬兒的嘶鳴,宋衍猛地勒住繮繩,疾呼:“小安!”
卿小安對宋衍有一點印象,不記得宋衍名字,也不知道他是誰,但他知道這個人,認識孃親,還和孃親有那麼一點曖昧,因爲爹爹很生氣他們見面。
宋衍身後跟着幾十號人,個個穿着黑色勁裝,一看就知道是高手,卿小安拼命的朝着宋衍揮手,“帥叔叔,帥叔叔,我孃親昏迷了……”
河面箭矢如雨,宋衍沉着臉,對手下吩咐道:“一個活口不留!”
宋衍的手下都是訓練有素的高手,聽到命令立即就執行命令,宋衍看着卿小安在河中央,隔着萬千箭矢朝着自己揮手笑着,不覺心中有什麼不一樣的東西流過。
宋衍怕水,從小就怕,這是他爲什麼在岸邊勒馬的原因,可是這一刻,他卻想要親自去將卿小安母子接過來,好像他不親自去做這件事他就會不安心。
宋衍催馬,身邊貼身的護衛三晉立即便勸道:“爺,您不會水,還是我去救他們吧。”
宋衍搖了搖頭,“不必,我親自去。”
三晉沒再言語,因爲他家主子說話向來說一不二,他說他要去他就是鐵了心要去。
宋衍拍馬,心中其實還是有些畏懼,只是見到卿小安還在河中央等自己,便覺得沒那麼害怕水了,水漫過馬匹的大腿,宋衍覺得有些眩暈,強忍着咬牙慢慢涉水到卿小安身邊,卿小安欣喜萬分,喊着“帥叔叔,帥叔叔”,宋衍便覺得心暖。
將卿小安母子接回岸上,宋衍長長的鬆了口氣,這才驚覺自己已經汗溼重衫,三晉眼神頗有些複雜的看着宋衍,卻最終只是退在一旁什麼都沒有說。
等安全到了岸上,宋衍將卿淺淺平放在地上,這才凝神望着卿淺淺,對卿小安道,“小安放心,你孃親不會有事的。”
孃親是被爹爹敲昏的,爹爹是爲了讓他們走才敲昏爹爹的,也不知道爹爹現在怎麼樣了?卿小安心中擔心爹爹,孃親又還沒有醒來,卿小安有點想哭,可是現在他要保護孃親,他不能哭。
因爲卿淺淺還沒醒,所以宋衍讓三晉就在這附近安營紮寨,他們今夜就在這裡過夜,對方射過來的箭越來越少,以至於到最後一支箭都沒有了。
三晉安排了人手去拾柴火,篝火很快就燃了起來,出去執行任務的人回來了,回來時還帶回來一個血肉模糊的人,雖然那人一身是血,但卿小安還是一眼就認出來,那人是蘇譽之!
卿小安一下子撲過去,眼淚鼻涕一把流,哭道:“怪蜀黍,怪蜀黍你
怎麼了?怪蜀黍……”
手下來報,說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碰到受重傷的蘇譽之,有人認出來他是蘇譽之,便把他帶了回來。
蘇譽之一身是傷,血肉模糊,宋衍立即下令讓人給他清理傷口,卿小安一直在一旁哭,宋衍勸都勸不住,隨行的大夫經驗老道,檢查傷口的時候也不覺倒抽冷氣,這些傷口都是利劍所爲,倘若傷口再深一分,蘇譽之就活不成了。
那大夫見慣了劍傷刀傷,但這麼殘忍的方式他還是第一次見,不覺嘀咕道:“這下手的人也太狠了,他這身劍傷,分明就是故意弄成這樣的。”
宋衍叫三晉將卿小安帶開,這才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那大夫比劃着蘇譽之身上的傷口,道:“爺你仔細看他的傷口,傷口整整齊齊,每一道的創口都是一樣,連半分都不差,倘若下手的人是要他的命,只消一劍便能得手,可是他卻沒有,只是不斷的刺傷他,卻沒有一劍是致命的。”
這樣的劍法,這樣的人,真的是變態!
蘇譽之乃天下第一的劍客,卻被人傷成這樣,那這傷他之人的武功,高到何種境界?宋衍的武功其實並不太高,在蘇譽之這些數一數二的劍客面前,他根本連一招都接不住,宋衍擅長的是五行佈陣,他布的陣,除了他自己,至今還沒有別人能活着走出來,這也是爲什麼宋家能打敗衆多武林世家,排名四大家族的原因。
宋衍神色凝重,退出帳篷之後,三晉站在外面,宋衍對三晉道:“蘇譽之乃天下第一劍客,卻被人傷成這樣,依你估計,傷他之人武功在何種境地?”
三晉搖了搖頭:“那人武功無法預計,普天之下,能將他傷成長這樣的,只有一個人。”
“誰?”
“殺生殿尊主,慕言。”
卿淺淺趕在蘇譽之清醒之前,先醒來了,公儀珩爲了防止卿淺淺自己憑內力強制自己醒來,所以下手快很準,直接導致卿淺淺暈了半天才醒過來。
醒過來第一眼卿淺淺看到卿小安在自己身邊,頓覺心安,在猛地一想覺得不對勁,把暈之前的事都想了起來,立即就跳了起來,臉色難看到極點,宋衍這時正好過來了,一見卿淺淺醒了,溫和道:“卿姑娘,你醒了。”
卿淺淺平生最恨的就是這句臺詞,尼瑪你是瞎子啊?沒見老孃都已經醒了還問,問你妹啊問!
她內心的小宇宙爆發了一陣子,面子上就不大樂意,“醒了。”
宋衍手裡端了碗剛熬好的新鮮雞湯,遞給卿淺淺:“這荒山野嶺的,也沒有什麼好的食材,卿姑娘就將就着對付一下,等明日天亮,我們進城了再作打算。”
卿淺淺這貨是見着吃的絕對不會拒絕的人,也不管公儀珩曾經警告過她離宋衍遠點的話,端了雞湯就喝了一大口,喝完之後纔想起什麼不對勁,立馬放下雞湯,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我怎麼會在這裡?小
安,十三月呢?”
卿小安眼眶紅紅的,卿淺淺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小安,十三月……哪裡去了?”
卿小安縮到孃親懷裡,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抽泣道:“月姑姑中箭,掉下河去了,孃親,月姑姑她,她死了。”
卿淺淺覺得自己像是被電擊了似的,眼前一花,手裡的碗一個沒端穩就掉在地上摔碎成了片……十三月,死了?
怎麼可能呢?先不說禍害遺千年,十三月武功那麼高,又那麼怕死……怎麼會就,死了呢?
卿淺淺完全不能消化這個消息,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於是馬上閉上眼睛又倒下去嘀咕,我一定是在做夢,我一定是在做夢……
宋衍輕輕嘆了口氣,“十三月,她確實死了,卿姑娘,面對現實吧。”
面對現實?他孃的叫她怎麼去面對現實?誰他孃的能告訴她,爲什麼她會在那裡遇到那個男人,爲什麼公儀珩那個賤人要把她打暈!
公儀珩……
卿淺淺立即跳起來,徑直就往外走,卿小安嚇得哇哇大哭,以爲他孃親肯定是瘋了,不然就是精神失常,總之不是正常人了。
宋衍伸手將卿淺淺攔下來,“你去哪裡?”
卿淺淺滿目怒火,一把將宋衍推開,宋衍本就不壯實,被卿淺淺這麼用力一推,一個趔趄差點就摔倒在地,卿淺淺怒道:“老孃去哪裡要你管?”
宋衍不住聲,只是慢慢站好看着卿淺淺,“你想要找的人,大約是找不到了。”
卿淺淺更加火大,反手一把將宋衍推到臨時搭建的帳篷牆壁上,惡狠狠的吼道:“你胡說八道什麼!你管老孃找什麼!你又不是老孃的誰,你管老孃那麼多!”
宋衍望着卿淺淺,忽然覺得這七年真的好長,長到她就在自己面前,他卻覺得好像,再也回不到當初了。
宋衍微眯起眼睛,吐出一口濁氣,慢慢道:“蘇譽之就在隔壁,他還在昏迷,你……”
宋衍話還沒有說完,卿淺淺已經一陣風似的跑了,宋衍苦笑一聲,不覺間又輕輕嘆了口氣,卿小安看着宋衍,小小的人竟向宋衍道:“對不起,帥叔叔,我孃親她是擔心爹爹的安危,她不是存心的。”
宋衍蹲下身,看着卿小安,笑了笑,“小安,叔叔不生氣,叔叔只是擔心你孃親接受不了現實。”
卿小安堅定道:“爹爹不會有事的,我相信爹爹,他一定會活着回來的。”
宋衍揉着卿小安的頭,沒有說話,因爲不知道該要說什麼,有些安慰的話,到後來,只會更加傷人。
蘇譽之還沒有醒,大夫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醒,其實醒不醒都還是個未知數,但是蘇譽之還吊着口氣,這口氣就足夠讓大夫幫他撐着不死。
卿淺淺於是衝過去,也沒管蘇譽之是不是一身都是傷,衝上去就揪住他衣襟,“風騷怪你給老孃醒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