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一行人又往東樑國的方向去,十三月和蘇裴在後面跟着就有點莫名其妙了,他們這不是回南唐嗎?怎麼又繞道去東樑國了?
不過公子做事向來都是這樣子,反正他們這些做手下的又做不了主,所以公子怎麼走他們就怎麼走,而且其實蘇裴心中還是暗暗有些高興的,因爲這樣一來,就又多些時間和十三月單獨相處了。
相比之下,十三月就有點苦逼了,因爲這樣一來,萬一她心上人給她寫情書來的話,鴿子找不到路怎麼辦啊?
可是這一路上她確實一封情書都沒有收到啊,夜歌太禽獸了,說話不算話,明明說好每天都要寫情書的,可是她都寫了好幾封回去了,爲什麼夜歌一封都沒有回信啊?
十三月有點焦躁,一邊擔心夜歌出事,一邊又擔心夜歌移情別戀了,雖然說十三月這種死腦筋的人很少對人動感情,但是一旦動心,那可就死心塌地的。
蘇裴其實也想勸,但是又不知道怎麼勸,而且還是爲自己情敵說好話,這種事打死他都做不出來,於是他只好想辦法去逗十三月高興,不過效果甚微。
一路人馬剛踏入東樑國境地,便遇上了劫匪。
卿淺淺當時就熱血沸騰了,想當初她也是山大王啊,堂堂一個寨主,剛剛一走出國門就被山賊劫了,想着就有點鬱悶。
山賊來勢洶洶,看樣子至少有四五十人,爲首的是個彪形大漢,臉上有幾把縱橫交錯的刀疤,樣子看着十分恐怖。
卿淺淺本來想衝上去和他理論,一看那人長相,立馬就灰心喪氣,灰不溜秋的回來,一臉挫敗感:“他實在是長得太醜了,我怕我談判的時候會吐,還是你們去吧。”
雖然大家都知道她是外貌協會,見着好看的就犯花癡,走不動路,見着不好看的就對人愛理不理,可是這樣未免也太誇張了一點吧?
蘇譽之當場就笑了,“有那麼誇張?”
卿淺淺黑着臉,“有。”
蘇譽之哈哈大笑起來,卿淺淺就見不慣他那麼得瑟,衝上去一把捏着他右手受傷的小手臂,“你笑啊,你再笑啊……”
蘇譽之立馬就叫起來:“放手!放手!你給老子放手!痛啊……”
“還笑麼?”
“不笑了。”
“哼!”
卿淺淺這才鬆手,蘇譽之齜牙咧嘴的大叫起來,手臂上纏着的繃帶隱隱透着紅色,傷口應該是又裂開了,不知道今晚有不有毛血旺可以吃。
公儀珩對十四點了點頭,因爲趙無極內傷還沒好全,萬一等會兒打起來傷到哪裡了會出大事的,十四也知道這一點,所以自覺的就往前站。
那彪悍大哥十分囂張的看着十四,揮着手中的馬鞭:“識相的,就把身上的財物都交出來,還有剛纔那個小娘子,也一併給老子交出來!大爺就饒了你們的狗命!”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這羣人真是在找死!
十四眼中閃過冷光,別的也不多說,拔劍以一個令人驚訝到極致的速度閃到那彪悍大哥跟前,手起刀落,那彪悍大哥笑聲都還沒有停下就已經斷氣了。
十四將彪悍大哥的屍首推倒在地,對着驚恐萬分的衆人,冷聲道:“不怕死的,來。”
其餘四五十號人生生被十四的煞氣嚇得屁滾尿流,十四目光一一掃過這羣山賊,站在彪悍大哥的馬上,手中握着劍,擺了個十分瀟灑的姿勢,“誰要再戰?”
其中一個看樣子還算周正的大鬍子男的揮着手中的刀大喊道:“他殺了大哥,兄弟們,替大哥報仇啊!”
那羣山賊這纔回過神來,紛紛揮舞着手中的刀衝了上去,趙無極擔心十四一個人應付不過來,立即就要去幫忙,公儀珩卻對他搖了搖頭,“這些人都不是他對手,若不是他故意輸給你,當初你是勝不了他的。”
趙無極臉色一白:“公子這話,是什麼意思?”
公儀珩也不多說,只道:“你想是什麼意思,就是什麼意思。”
刑堂堂主十四,若是沒有點本事,又怎麼可能連任四年堂主,創了殺生殿的神話。殺生殿中,除了公儀珩,十四所向披靡,當日他輸了,只是因爲他想輸,只是因爲他知道,那人是趙無極,他一開始就輸了。
趙無極臉色蒼白,原來,一開始十四就知道自己的計劃,也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到決裂那一日,可他爲什麼不說?爲什麼要等到那日決裂?
其實不消問,趙無極也該懂得十四的,他不問不說,眼見他着一步一步走到那日,不過是想看看在他心中,到底是血仇重要還是他重要。
有些感情,執着到令人無法接受。
十四曾答應爲趙無極報仇,他一直在暗中查察,只等有一日趙無極做了選擇,他便可以輕易爲他報血仇,可是最終的結果,卻是他們越走越遠。
趙無極終於明白,爲何當初那場決裂之後,十四再也不願意原諒他了。
原來,一開始他就錯了,不該拿這份感情去賭。
頃刻間,天地間一片血紅,趙無極捂着心口又是吐了一大口血,鮮紅的血噴在他衣襟前,暈倒之前,他望着十四背影,他終於知道,當初十四爲他放棄了那樣多,多到他好像真的,還不起了。
冷血無情的殺手十四突然不想殺人了,所以他放了那羣山賊一條生路,所有山賊都是輕傷,但也足以令山賊膽寒,山賊個個嚇得屁滾尿流,見着十四就像見了鬼一樣。
十四從懷裡掏出方帕子擦劍上的血,那方帕子還是趙無極曾經送他的,叫他要一直帶在身上,當初從刑堂出來,他唯一帶走的,也就只有手中的劍和那方帕子了。
十四的劍雖然比不上追魂,卻也是把難得的好劍,劍長三尺三寸,乃玄鐵所鑄,削鐵如泥,一般的劍都砍不動的,十四得這把劍時還是刑堂堂主,是公儀珩親自送給他的,這把劍取名不祥,是因爲殺人終究
是欠債,是件不祥的事。
不祥劍出,必要見血。
十四收好劍,一臉淡然回來,發現趙無極又吐血昏迷,微微皺了下眉頭,冷冷道:“動不動就暈,這麼無用,留在身邊也是禍害。”
蘇譽之這人富有同情心,而且先前因爲趙無極頭次昏迷的事,十四冷淡的態度就對十四頗有微詞了,這次又聽到十四這樣說,覺得十四真是太冷血無情了,瞄了兩眼十四,想說教一番,發現十四已經走了,蘇譽之就頗有些鬱悶,後悔當初將驚雲給十四這樣冷血無情的人騎,鼻子一哼,把驚雲叫來,陰陽怪氣的道:“做人不能太無情了,畜生都會有感情,何況是人,有些人真是連畜生都不如。”
在場的人都聽得出來這話是對誰說的,只不過大家都當他在放屁,所以說蘇譽之這人就是沒情調,就是沒談過戀愛,所以根本什麼都不懂,還一副悲天憫人的菩薩心腸,他不做炮灰真是太沒有天理了。
蘇譽之不坐馬車,原因是因爲趕馬車的人是十四,十四倒無所謂,少一個人他趕起來還輕鬆一些,何況車裡現在多了一個傷患趙無極。
十三月和蘇裴在後面跟得甚是着急,尤其是十三月又是個喜歡湊熱鬧的,這樣一來,她頓時就覺得少了很多樂趣,開始後悔跟蘇裴墊後了。
一行人又往前行了一段路,因爲走的是官道,加上又是白天,倒還沒有遇到殺手埋伏之類的,不過小心駛得萬年船,十四和十三月蘇裴一路都十分小心謹慎,這路上萬一有個閃失,他們真是十個腦袋都不夠公儀珩砍的。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十四請示道:“公子,前面就是松陽驛了,我們是繼續趕路,還是在松陽驛住宿?”
公儀珩略一思索,想着車上還有個傷患,外加卿小安坐了一天馬車這會兒拉着小臉不高興,估計再趕路卿小安就該得要爆發了,公儀珩便道:“就在前面松陽驛過夜吧。”
“是,公子。”
人生有時候很多際遇,你不得不去感慨,命運這樣曲折離奇,卻又在那樣恰巧的時候,遇到你該要遇到的人,只不過有些人在這樣的時間點遇上了是一件好事,而有些人在這樣的時間點裡遇到,卻未必就是好事。
其實就是俗話裡說的,在對的時間遇到錯的人,或者在錯的時間,遇到對的人,又或者在錯的時間,遇到了錯的人。
或許當初卿雲與公孫月,就是在錯的時間,遇到了對的人,結果就是一場無疾而終。
卿淺淺初次遇見公孫月,便是在松陽驛,在她以爲最不可能遇到公孫月的時間裡,恰好就遇見了,而且是以一種那樣的身份。命運這盤諱莫如深的棋,其實誰都只是棋子,不走到最後,誰都不知道輸贏。
那夜月色正好,景緻什麼的也很適合採花,於是卿淺淺興致勃勃的想在松陽驛去順便採個花什麼的,卻在松陽驛門口,遇到了東樑國世子南宮翔迎娶西衛國公主公孫月的儀仗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