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倒是爽快,“你回哪裡,要多少,我借你。”
卜芝婷原本覺得跟在大街之上纔有一面之緣的人借錢,多少會讓對方覺得有騙錢的嫌疑,她打算回酒店以後給哥哥打個電話,倒沒想到,這個女孩子會這麼熱心腸。
“你就不怕我騙你啊。”
女子笑着摘下墨鏡,“看你這身衣服,就不止一張機票錢了。再說,就你這樣,不被人家騙就已經很了不起了,你男朋友居然放心讓你一個人出來,也不怕被人拐了去。”
卜芝婷一時看呆,看多了美女,卻是第一次看見如此漂亮的眼睛,有月牙彎的純潔,又有着狐狸一般媚惑風情,兩種矛盾的風格竟然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女子以爲惹了她的傷心事,連忙道歉,“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提起你那位的。”
“不是不是,我只覺得你眼睛真好看,人很漂亮,難怪要用這麼大副眼鏡給遮起來了。”卜芝婷比劃着。
女子嫣然一笑,“雖然類似的話我聽過很多,但是能得到同類的稱讚,我還是很高興的”。
卜芝婷覺得,這是個很有趣的女子。
“說吧,要多少,我手上現金不多,不夠去銀行取。”
她都這麼說了,卜芝婷覺得自己也沒必要再講客氣,自己到時候又不是不還,再說,交個這樣熱心腸的朋友也不錯。
“你借我打車去機場和回洛市的機票錢就好了,你把電話和賬號留給我,等我回去了就還給你。”
女子翻包的手卻是停了下來,“你是洛市人?”
“不是。”她本來想說男朋友在那的,可最後吐出嘴裡的卻變成了,“我在那上班。”
女子很是高興地,“這麼巧,過兩天我也要去洛市,你要不着急趕時間的話,咱們一起好了,正好有個伴,飛機上不寂寞。”
再一相問,原來兩人住在同一家酒店,還是門對門的房間,天下之巧,無奇不有。
而更巧的,還在後頭。
周大爲越想越不是滋味,憑什麼她一個人在外面逍遙自在,他卻在這裡爲她牽腸掛肚,居然還掛他電話,這個小沒良心。
可好端端怎麼就把手機給掉了,之前還有她哥罩着她,後來她哥說她一個人跑到歐洲去了,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越想越擔心,一個電話回過去,“你什麼時候回來?”
卻沒想到電話那頭的女人還使着小性子給他裝,“你誰啊?”
周大爲咬牙切齒地說,“你男人,周大爲。”
“什麼周大爲周小爲,不認識。”
電話乾脆果斷地又給掛了。
周大爲那個火冒三丈,但很快,他意識到那頭的聲音不對,可號碼是他直接在來電上撥過去的。
“我找卜芝婷。”
“你找芝婷啊,不早說。不過很抱歉,她現在不方便接你電話。”女子朝卜芝婷眨了眨眼睛,示意她別出聲。
這樣的小動作,隔着大洋彼岸的電話,周大爲自然是看不到的,“什麼叫不方便?”
“她剛剛受了驚嚇,被人搶了錢包和手機,歹徒手裡有刀……”
周大爲聽到這裡,臉色都變了,“那她有沒有傷到。”
“傷是沒傷着啦,可嚇得不輕,整張小臉都白了……”
聽說她沒有受傷,周大爲的心方纔放下半拍,“她剛纔怎麼不跟我說。”
“她倒是想你說來着,可你有給她機會嗎?”
什麼叫做他沒給她機會,是她先掛的電話好不好。
哎,算了,女人不講道理的時候沒法跟她爭辯,他有更重要的問題要問。
“你是她朋友?”
“十分鐘之前還是陌生人。”
“你們現在在哪?”
“嘖嘖,你這男朋友當得,女朋友上哪了都不知道,也不怕被人拐了去。正好我缺個伴,就借你女朋友十天半個月的啦,我想周先生應該沒有意見哦。”
那頭還沒等他發表意見,電話便掛斷,再打過去,乾脆來了一個關機,顯然是故意爲之。
紀君陽把玩着一把烏金匕首從裡面走出來,看了看他抓狂的模樣,“你好像遇見了什麼麻煩的事,不知道有沒有我幫得上的地方。”
能讓這個粗獷的男人束手無策的原因,沒有幾個。
英雄難過美人關。
同是男人,某些相同的氣味,是聞得出來的。所謂當局者謎,旁觀者清,給幾點建議,他還是可以的。
但周大爲顯然不想讓他認爲連個女人都搞不定,張口便拒絕,但也不再回避地在他面前打了個電話,先報過去了一個手機號碼,“替我查下這個機主的身份,姓名,現在所處的位置。”
雖說是個女人,可畢竟是個陌生人,誰知道會不會是個壞人,比如國際人販子什麼的,還是謹慎一點好。他家女人雖然長得不是傾國傾城什麼的,可一看就是個好騙的主,要不然也不會輕易就被他拐上了牀。
讓艾維查這個,是易如反掌的事,他可以侵入任何他想進入的系統獲取想要的信息,而不留下任何痕跡。
但是,紀君陽卻在一旁笑起來。
周大爲本就在鬱悶中,被他這麼一笑,心情更加地不爽,“你笑什麼。”
紀君陽慢慢斂了笑,只是脣角依舊保持着上揚的弧度,“找人費時去查,還不如直接問我。”
“什麼意思?”
白光劃過空氣,窗前的一株藤木立即落下一根大於拇指的枝條,“這把匕首應該有些年份了吧,倒沒想到你還有收藏古董的喜好。出個價,我買了。”
“不賣,但如果有一天咱們非敵是友了,我倒是可以送你。但是紀君陽,在這個時候叉開話題,你也太存心了點。”
“也沒什麼,只是你要查的那個號碼的主人,跟我很熟悉而已。”紀君陽輕描淡寫地。
但周大爲顯然已經迫不及待,“是你什麼人?”
“你是不是也應該簡單地跟我說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周大爲也就不再隱瞞,三言兩語說了個大概。
“原來如此。”說這世上的巧合多數是人爲吧,可偏偏這次,還真是巧得有緣分,紀君陽笑着撥了另一個號碼,“君靈,你現在身邊的那個女孩子,是你嫂子的朋友,好生照顧下。”
周大爲微微一詫,竟是紀家的二小姐。
數天的鍼灸推拿,千尋的左臂日漸靈活,只是自三天前,她便有種奇怪的感覺,總覺得背後有一雙眼睛在窺視着她,但每一次她轉身去看的時候,一切又正常如故,周圍均是行色或匆匆或悠閒的路人,沒有可疑的對象。
若說是紀君陽暗地裡派的保鏢,也不是沒可能,但隨着這種被偷窺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她覺得另有其人的可能性更大。
紀君陽的保鏢,是如同空氣一般的存在,他可以是路人甲乙丙丁,但絕不會讓你發現他就在你的身邊。
而這個人不同,他跟蹤的存在感讓人無法忽略,不知是故意露出破綻還是跟蹤的技巧沒有學到家,總之,是被她敏感地捕捉到了空氣裡那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跟紀君陽提起,他只是漫不經心地笑笑說是一個熟人,不用理會,他自會處理。
他都這麼說了,她也不好再去糾結,畢竟他是那樣一個任何危險都要排除在外的人。
而今年,關於一場聲勢浩大的流星雨會在這個五月的半夜從天而降的消息,早已在網上流傳得沸沸揚揚,傳聞是近三百年來規模最大的一次流星雨。
據說在流星雨下虔誠許願,願望都能成真的。
雖然有點迷信,可並不能阻止年輕的男女們對浪漫的追求,網上甚至出現了熱帖,剩男剩女們找個男朋友女朋友一起去看流星雨。
千尋也忽然來了興致,一大早就在廚房跟母親悄悄打了招呼。
溫母笑着嗔了她一目,“約會就約會唄,還用得着跟我報備嗎?”
千尋膩在母親的身邊嘿嘿地傻笑,“夜不歸宿,到時候怕你們亂擔心唄。”
“知道啦,現在家裡是熱鬧,可人多就少了你們年輕人的二人世界,儘管去玩兒吧,開心點。我看你們倆最近都挺累的,也好好放鬆一下。”溫母很是理解的,臉上笑紋重疊,女兒女婿感情極好,她看着也歡喜。
人老了,所求的真的不多,能看着這些孩子們一個個都有情人終成眷屬,幸福美滿地生活就滿足了。
上班的路上,千尋將腦袋輕輕地擱在正開着車的紀君陽的肩膀之上,伸手撥弄過垂掛的吊飾,那是她給他編的平安結,還有一家三口的水晶墜像。
“紀先生,我們今晚約會吧。”她輕輕地說。
紀君陽心裡微微一動,“想去哪?”
“這個嘛,由我安排。”
“你安排?”紀君陽好奇的。
“對啊,不過下午四點半的時候,你得把老彭派給我。還有哦,最好把明天上午的工作也提前處理掉,我六點的時候給你電話。”
“還提前準備的?”紀君陽笑道,“看來今晚有精彩節目,還真是期待呢。”
“期望值別太高啊,會讓你失望的。”她先給他打預防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