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煥東平日很少接受採訪,即便是某本雜誌想把他刊登到封面上,也是事先經過他的容許,他仔細看着電視上那些照片,顯然是**的,手法不是很專業,但把自己和汪掌珠妞妞都照的非常好看。
坐在沙上的妞妞,也現了電視屏幕上的自己和爸爸媽媽,好奇的大叫起來,“爸爸,我們怎麼上電視了?誰給咱們照的相片啊,嗯,蠻漂亮的嗎!”
妞妞咯咯笑着點評着。
楚煥東心中有些懊惱,他來不及跟妞妞解釋,也來不及追究照片的來源,吩咐傭人好好照看着妞妞,邁步往樓上走去。
汪掌珠坐在沙上怔怔出神,筆記本里還在熱熱鬧鬧的播報着各種新聞,帶着動感的音樂,歡天喜地的。
而汪掌珠則從心底裡沁出來絲絲的冷,她的神情淡然如水,周身都透着落寞,似乎來自另一個世界,與那些喧鬧全不相干。
門外響起敲門聲,汪掌珠下意識的喊了一聲,“請進。”
楚煥東推門走了進來,入耳便是筆記本里的播報,他急忙看了一眼坐在沙上的汪掌珠,逆光而坐的汪掌珠,兩肩越顯瘦削,臉龐也蒼白,眼底氤氳,神情看着無比的蕭瑟。
這樣的汪掌珠,刺痛了楚煥東的眼睛。
這是他視若珍寶,原本該捧在掌心的女子,他曾經立下誓言,要爲她遮風擋雨,讓她不受任何委屈艱辛,可是卻眼睜睜的看着她受盡波折,心力交瘁。
楚煥東穩穩心神,開口說道:“掌珠,網上的事情我並不知道,不知道是誰這麼無聊,拍了那些照片,傳到網上……”
“無所謂,傳就傳吧,我每天不出門,也不用出去見人,跟我也沒什麼實質性的關係。”汪掌珠微仰起臉,眉梢眼底都是淡淡的,她的隨口回答,並未透出半分慍怒或者命運感嘆。
可是她愈是這樣輕描淡寫,愈叫楚煥東聽得心酸,越慌亂。
“掌珠,你……你真的不在乎網上傳的這些照片啊?”鎮定從容的楚煥東難得慌亂,試探性的問着汪掌珠,仔細看着她的神色。
“我在乎那些不相干的事情幹什麼,又沒人知道那個是我汪掌珠,再說了,我汪掌珠也不是什麼名人!倒是你,楚總,作爲公衆人物的你,以後不要隨便的出入我家,我只想過平靜的日子,不想受到你的波及和影響,我不想被人追上門來拍照。”汪掌珠的語聲淡柔,聽不出喜怒,但身上卻帶着拒人千里的孤峭。
楚煥東聽汪掌珠說再不准他來了,一時手足無措,他看到那則新聞後,最害怕汪掌珠會有這樣的反應,他急急的向前兩步,蹲在汪掌珠的面前,擡頭仰望着她,“掌珠,這件事情我會處理的,馬上處理,等一下網上,報紙上,所有媒體渠道都不會留下任何痕跡的。”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奇怪啊,我說了,我不在乎這件事情,你怎麼還糾纏在這件事情上。”汪掌珠有些厭煩的,伸手推開楚煥東放在自己腿上的手。
楚煥東驚覺自己表錯了決心,急忙彌補,“掌珠,我到你這裡來,絕對不會給你帶來什麼麻煩的,我不是大明星,招不來狗仔隊,我以後再出入的時候一定會注意的。”
“沒有以後了。”汪掌珠臉一沉,揚起的下頜,帶着一道驕傲而秀氣的弧線,“我不覺你還有什麼理由出入我家裡,我一個單身女子,你經常來這裡影響也不好,以後接送妞妞的事情,就由我家裡的司機去做好了。”
“掌珠!”楚煥東痛苦的驚呼,“你爲什麼……爲什麼就不能接受我呢,我到底要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我?你爲什麼要對我這麼狠你呢?”
“我就這麼狠,我怎麼做都不能原諒你,楚煥東,你如果想真心爲我好,就別再出現在我面前,我煩!”汪掌珠的臉色如同秋日早晨落下的寒霜,語意堅決不容反駁。
楚煥東擡起頭,咫尺相望,目光灼灼,纏繞在心頭的那些情意、那些憂慮,卻無法再對汪掌珠說出口,他輕嘆一聲,“掌珠,我知道你一時半刻的想不開,但也不要緊,我會一直等着你,直到你肯重新接受我那天爲止。”
“行了,別在我面前扮情聖了,這裡沒人給你拍照片。”汪掌珠不耐煩的翻個白眼,她這神情令楚煥東心中揪緊,汪掌珠繼續冷靜的說道:“你下樓後對妞妞隨便說個理由,馬上離開,明天早晨我會叫司機送妞妞去學校的,明天晚上她照常回你那邊睡覺。”
楚煥東今天算見識了汪掌珠的絕情,他的心頭隱隱抽.痛, 他望着汪掌珠,眼裡滿滿的感情,似洶涌欲決堤的洪水,最後卻只能無奈的站起身,他又轉頭看了汪掌珠一眼,才慢慢的走出汪掌珠的房間。
汪掌珠的心連同無數的心緒,都在房門關閉的那一霎沉下去,她和楚煥東的緣分早就已經盡了,悲歡喜怒都應該各自落回原位。
妞妞並不知道爸爸是被媽媽攆走的,吃完飯的時候,見楚煥東還沒有回來,開始不住的嘟噥,大眼睛不住的向外面看。
汪掌珠坐在妞妞身邊,聽着孩子不住的唸叨爸爸,心裡也不是滋味,無論哪個母親,都想給孩子一個健全的家庭,有無數女人,爲了能讓孩子生活在正常的家庭環境裡,甚至委曲求全,忍氣吞聲。
她知道自己不是個好媽媽,自私,狹隘,爲了自己內心的想法,全然不顧孩子的感受。
楚煥東被汪掌珠從家裡攆了出來,自然無比的鬱悶,他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電話,要人馬上把網上,各大媒體報道上關於自己的事情平息了,另外,他叫人爲他查一下,是什麼人敢**他的照片,並且到網上去。
這件事情現在看似沒什麼惡意,但楚煥東自小在陰謀圈子裡長大,對什麼事情都存着三分戒備。
秘書很快給楚煥東回了電話,拍照片的人只是個投資公司的普通白領職員,平日裡酷愛炒股,同事們都知道他把楚煥東當做他的崇拜偶像,這次拍照片,只是巧合,看似沒什麼陰謀。
事關汪掌珠和妞妞,楚煥東不太放心,要秘書把這個人的所有資料過來,仔細看過之後,確定沒什麼可疑之處,人家本是一片赤誠之心,他也真不好把對方怎麼樣。
於是打電話給秘書,要他對其稍加警告一下,並把所有底片索要回來。
處理完這一切,楚煥東再次打開電視,搜了一下,關於他和汪掌珠的照片,一切報道都已經消失的乾乾淨淨了。
這場無中生有的鬧劇終於結束,楚煥東輕出了口氣,可是想到汪掌珠硬生生的把自己從家裡攆出來,就覺得無比的鬱悶,他楚煥東這輩子,還從來沒有這麼慫過。
週一,妞妞上學走了,汪掌珠的家裡再次恢復了平靜,身上帶着清新洗水味道的女傭人,依然細心的照料着她。
這天是汪掌珠大姨媽來的第二天,也是最疼的一天,她早晨堅持下樓送走妞妞,返回來後就躺在牀上,再也沒下樓。
女傭人上樓來時,汪掌珠正疼的滿頭細汗的躺在牀上,鬢凌亂,嘴脣毫無血色,女傭人一看她這樣慌了,急忙問她怎麼了,
汪掌珠勉強笑了一笑,“我……我只是月經痛,麻煩你……幫我到杯熱水來。”
汪掌珠這兩年每次大姨媽來都痛,原來她挺不住的時候,就吃止痛藥,有時候爲了避免疼痛,一次吃兩片三片的藥,很多止痛藥副作用都大,都刺激胃的。
汪掌珠連着吃過幾次止痛藥,把胃吃壞了,現在大姨媽來無論怎麼疼,她都不敢吃止痛藥了,因爲吃過藥,肚子是不疼了,但胃裡跟針扎似的疼。
女傭人答應了汪掌珠一聲,急匆匆的下樓去了,過了不一會兒,那帶着清香的味道又回來了,牀頭多了一杯水,被窩裡塞進來一個暖水袋。
熱乎乎的暖水袋放到陣陣緊的小腹上,疼痛的感覺好像減輕一些,汪掌珠低低的說了些謝謝,眼圈不覺微微紅。
記得從前在楚煥東身邊時,自己每次來大姨媽肚子會有些痠痛,楚煥東如果有空,就用他溫熱的大手替她揉肚子,如果沒空,就會親自爲她灌上一個暖水袋,放在她懷裡。
汪掌珠在大姨媽的折磨下,精神變的無比的脆弱,模模糊糊的想到的都是關於自己和楚煥東的事情,只是現在想着那些事情,一切都彷彿如夢境。
“汪小姐,起來喝點藥吧!”女傭人溫潤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汪掌珠被一陣陣的絞痛弄的直吸氣,顫着聲音問:“什麼藥啊?”
“汪小姐放心,這藥不傷人的,也不苦,我找中醫開的沖劑,驅寒散瘀,專門治療月經痛的。”女傭人耐心的解釋着。
被大姨媽折騰迷糊的汪掌珠,也沒來得及細想,這麼短的時間內,女傭人在哪裡爲她搞到的藥,她現在一門心思只想不疼了,在傭人的扶持下,坐起身,皺着眉頭把微微甜的一碗中藥沖劑給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