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翻了我放在牀底下的東西?”
“對啊!也沒什麼銀子!”天闌珊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那是你放的啊?”
“沒錯!不然是你放的不成?”武昭帝恨的牙癢癢,這幾日的殺手不間斷也就罷了,如今竟來了這麼一個不靠譜的賊把他的寢宮翻的亂七八糟,不對,賊?武昭帝看眼前這人的眼神有些微妙。
“我以爲是太后放的。”天闌珊表示無奈,誰知道這太監這麼大膽竟敢往太后牀下塞情詩和女人的畫像!隨即她拍了拍少年的胸脯,似是讚歎,“你可真是夠大膽的!居然敢暗戀太后!”
“誰暗戀太后了!”武昭帝還沒反應過來,又被氣的差點吐血。
“其實太后也不賴,樣貌一等一,身材也保養得宜,皮膚更是像個二八少女,你倒是個眼光好的!”天闌珊安慰的道。
“你個小賊!”武昭帝氣的要昏過去了。誰暗戀那個老女人了!
突然殿外傳來敲梆子的聲音,很有節奏感,天闌珊一個機靈,“四更天了!我要走了!太監大哥你好自爲之啊!”
天闌珊推開窗又跳了出去。
“喂!小賊!”
武昭帝不甘心的喊道,又不敢太過大聲怕招來侍衛她就走不了了,奈何窗外根本空無一人,天闌珊早就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哎!果然是你嗎?”
武昭帝自言自語了一句。數着時間差不多了,才大喊一聲讓侍衛進來把他解開,然後一腳踹在了已經昏迷過去的刺客身上,像是不解氣一般又踹了一腳。
“這賊人竟敢行刺朕,還偷了朕的寢宮,給朕拉下去砍頭!”武昭帝故作頤指氣使,看見有人進了內室,隨即又大喊大叫起來,“誰準你們這羣奴才進去的!都給朕滾出來!”
一羣太監宮女又唯唯諾諾的出了內室跪在了地上。
“皇上,方纔臣收到消息,有人行刺棲梧殿!”御林軍統領昂首走進,行禮跪拜。卻是臣服的姿態,他是武昭帝和太后爭權的最大籌碼。
“太后沒事吧?”武昭帝揚眉,他巴不得那老妖婆死,那老妖婆肯定也巴不得他死!畢竟她的心思,可不小!
“太后娘娘只是受到了驚嚇!”
“那不就結了!你們都給朕出去!沒有朕的允許不許再進來!”武昭帝說着進了內室,果不其然看見了牀上有人趟過的樣子,而且還有信和畫像都大喇喇敞開,表示已經被人翻閱過了。武昭帝忍不住面上一紅,又忍不住暗罵。這小賊明知他對她有意思還敢調侃他喜歡太后那老女人!真是可惡!
卻說天闌珊摸出了寢宮,奈何辯不清來的方向,不知不覺到了一個從沒見過的地方,啊不,是宮裡不應該看見的地方。
這裡實在是太過荒涼,而且守衛幾乎沒有,只有幾個太監丫環偶爾出沒。天闌珊想皇宮裡居然有這般破敗的地方,當真是和那些富麗堂皇的宮殿不一樣。外面都說皇宮裡是神仙住的地方,金貴的很,沒想到還有這種地方。果然傳言不可信。
天闌珊琢磨着既然快天亮了她也出不去,不如先藏在這裡好了。於是她落在了這個長滿雜草的院落,輕手輕腳的推開門,頓時一股黴臭味和濃重的灰塵撲面而來,嗆的她直咳嗽。
“這裡的味道真奇怪!”
天闌珊自言自語的走進去,卻不想一陣疾風襲來,天闌珊快速側身閃躲向左移去,卻不想還是沒有避過去,而是暗處偷襲的那人就在她左方把她一把掐住,與其說看起來就像是她自己撞上去的一般,倒不如說那人早知道她會像這邊躲閃。
“你是誰!”天闌珊出聲問道。
那人掐住了她的脖子,像是在分辨什麼。
“我不會傷害你!你可以放開我了嗎?”天闌珊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卻不是她身上的,那麼就只能是對方身上的。
“哼!”那人一聲冷哼,在判斷這個女人對自己沒有威脅之後一把將一顆藥丸塞進了天闌珊嘴裡,聲音低沉而沙啞,“吞下去,否則我現在就擰斷你的脖子。”
天闌珊順從的吞了下去。然後白了這人一眼。
那人見她吞了下去,這才緩緩地鬆開手,艱難的移動沉重的腳步躺到了牆角,然後冷冷的開口,“剛纔的毒藥只有我有解藥。你若想活命就乖乖聽我的話!”
“這是什麼毒?”天闌珊摸了摸脖子,坐到了屋子的另一方,揉了揉脖子,卻抽了一口冷氣,“真疼!”
“世間奇毒——白頭翁毒。”那人勾起一抹冷笑。
“什麼?”天闌珊大驚失色。這是師父爲了救她中的白頭翁毒!
“怎麼害怕了?”那人的面容躲在黑暗中,看不清楚表情,“那就最好不要試圖做那些徒勞的事。”
“你剛剛說你有解藥?”天闌珊想起木大夫明明說過白頭翁毒沒有解藥的。
“你可以選擇信,也可以選擇不信。”那人微微閉上眼,他的傷實在太過嚴重了些。沒想到棲梧殿的守衛比龍潛宮的雖少,卻個個都是精英,竟比龍潛宮的還要難對付。
“我信!”天闌珊大喜過望。
“那就閉嘴!我要休息,有人來通知我!”那人冷冷的說道。
“你叫什麼名字?”天闌珊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那人卻不再說話,呼吸也越來越淺,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天闌珊見那人不理自己,也不敢再說話,只是抱膝坐着,把頭埋下去,閉上眼,沒多久就進入了夢鄉。
只是好景不長,她做了一個噩夢。如同那天從天香樓回來的那晚做的噩夢。在夢裡,她被一羣人追殺,師父爲了救她,卻誤入了一處禁地,出來時就已中了奇毒,頭髮皆數花白,然後在她面前吐血倒地。而她卻只能抱着師父的屍體,不停的哭。是她害死了師父!是她害死的師父!
“樓微!你就是個煞星!克父克母!你身邊的所有人都會不得好死!你遲早會連你的師父都剋死!”
不是的!她不是煞星!她不是!
天闌珊的手指冰涼,身上冒着虛汗,整個人不斷的哆嗦。
“醒醒。”冰冷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天闌珊一個驚醒,睜大了眼睛一臉驚恐,此時的她已經是大汗淋漓。過了好久,她才清醒過來,感激的看了一眼靠在自己旁邊牆壁的人,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對不起啊,我做噩夢了!嚇到你了吧!”
那人眼睛都沒有擡,只是用低沉的聲音回答了她的問題,“女人,你若是要做噩夢,又爲什麼要睡覺?”
“啊?”天闌珊傻在了原地,乾巴巴的道,“睡覺不是人之常情嗎?”
那人沒有說話。只是又合上了眼,開始休息。
天闌珊暗道,這人肯定是一個脾氣不好的怪人!到時候向他要解藥的時候一定要多要一份,哪怕要不了兩份,自己的那一份也是該給師父的。
很快,天亮了。
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櫺輕飄飄得大灑進了皇宮最爲荒蕪之地,天闌珊幾乎看得見房間裡的灰塵在陽光下肆意飛舞。
這裡,是什麼地方?
旁邊的男子靠在牆上,陽光灑在他灰色的面具上,顯得更加死氣沉沉。他一身黑衣,和她一樣的夜行衣,只是衣服上的有些地方明顯比其他地方更加暗沉。都說黑色是最冷漠的顏色,卻不知黑色也是最要強的顏色。因爲它可以遮掩住受傷的血色。
天闌珊看着那個男子有些出神。師父也喜歡一身黑色。卻不知是因爲黑色比較莊重,還是其他。
“你看着我幹什麼。”那人眼睛沒睜開,卻說了這樣一句話。
“你怎麼知道我在看你?”天闌珊有些吃驚。“你難道沒睡覺嗎?”
那人終於睜開了眼,看着天闌珊又些不耐煩,“有沒有人說過你很聒噪。”
天闌珊仔細思考了一下,然後認真的搖了搖頭,“沒有!”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但是大師兄說我煩,二師兄說我暴躁,小師兄說我任性,紅雪師叔說我性子跳脫。”
那人似乎被噎住了,半晌不知道說什麼好,乾脆就什麼都不說。
“你受傷了?需要草藥嗎?”天闌珊又問道,“我去太醫院給你拿。”
“你如果想出去通風報信就直說,我可以直接把你結果在這裡。”
“喂!我是真心的!”天闌珊氣急,好心爲他還不領情。果然是如小師兄所說,這世上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的人多如牛毛!
“我從不冒險。”那人說了一句這樣的話,卻讓天闌珊有些神色恍惚,這句話她聽過的。是師父救她的時候說的。在那天發生的一切,她都清清楚楚記得,不曾忘卻過一絲一毫。
天闌珊的怒氣剎那間消散無蹤。只是把下巴放在膝蓋上,悶悶的不想說話。眼中的憂鬱越發沉重。
“巫山。”
“什麼?”天闌珊擡頭,不明白他的意思。
“巫山。我的名字。”
“原來你叫巫山?”天闌珊瞬間笑意盈盈,“是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的巫山?”
巫山沒有做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