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闌珊垂眸,瞧着自己那紋繡着精緻繡花的鞋面小聲道:“我……我要好好想想。”
母女二人見她終於鬆了口心裡也跟着鬆了一口氣,國公夫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溫聲道:“孩子,並非是我們要強迫着你,只是,你可知如今相爺與你住在外面,那外面的人都在說些什麼?你若是有心,不妨出去聽一聽,那些傷人的話,我便不傳達與你了。”
天闌珊糾着帕子,望向國公夫人,忽的問道:“你這麼厚的臉皮,是怎麼練出來的?”
國公夫人臉色微沉,眼底卻依舊透着笑:“傻孩子,咱們身在官場,有些事情也實屬身不由已。”
“可我但求問天心無愧。”天闌珊站起身,側頭瞧着國公夫人笑了。
唐嫣然的帕子都快扯破了,她冷眼瞧着天闌珊:“你算什麼東西,也敢這麼與我孃親說話,我告訴你,若是你一意孤行,到時候毀的,可就是整個相爺,你要是想讓相府幾十口人給你賠性命,你便只管繼續作吧,孃親,咱們一番好心她是聽不進去的,咱們走。”
國公夫人拍了拍天闌珊的手,天闌珊退了一步將手收了回去,淡道:“織月,替我送國公夫人與唐大小姐回去。”
“是二位這邊請。”織月垂眸,閃過一絲亮色,她將二人請出了清乾院,出了這院落直到上了馬車,唐國公夫人才坐在馬車上,執了織月的手嘆息道:“你是個好姑娘啊,若是我家女兒嫁入相府,你必也能換個身份伴在相爺左右了,那孩子總不聽勸,所以纔會落得如今這般下場,織月,你若是得空了,就好好勸勸她,這男人吶,三妾四妾的也正常,別讓她太過自私了。”
“承蒙夫人記掛,織月必定結草攜環以報。”她眼中燃起了新生的希望,站在馬車旁,目送那輛國公府華貴的馬車離開。
清乾院內,天闌珊端着茶盞還在悠閒的喝着茶,小桃一臉不滿:“夫人,那唐國公夫人也太囂張了,你怎麼還由着她們走了,要說,就該好好的治一治他們才行,若是被他們壓了一頭了,那他日若是那唐大小姐入了府了,咱們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夫人,你有沒有聽我說話?我告訴你,今兒早晨的時候我還看見織月在給相爺擦臉呢,那眼神不大對勁兒啊,你若是再不防着些,相爺可就要被窩邊草給吃了。”
天闌珊捧着茶盞暖着手,有些詫異:“窩邊草還吃人?”
“夫人,你是真傻還是假傻,那織月……”
織月已經緩步走了進來,她的步伐依舊高雅婀娜,一身華貴的長裙勾勒着那身形,當真是極其好看。
“夫人,奴婢已經將他們送回去了,只是,奴婢瞧見對門的紅酒坊……似乎在說着相爺的事情。”她垂眸,掃了眼瞪着她的小桃,眸光逃起一絲冷意,不過是個伙房的丫鬟,得了天闌珊的庇護罷了,如今竟然真當自己是個大丫鬟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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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相爺?我去聽聽。”天闌珊想起那位唐國公夫人說的話,心裡隱隱
有些不安,也不知道那些人會說些什麼。
“夫人,不是什麼好聽的話,夫人還是別去了,若是去了,只怕污了夫人的耳。”織月擋了天闌珊的去路,那雙眼睛裡凝着的光輝在微微的晃動,天闌珊將她推開,朝小桃道:“換衣服,我們也去喝酒去。”
“夫人,咱們沒有銀子啊,那紅酒坊的桃花釀可貴了。”小桃跟在天闌珊的身旁,忐忑不安的直叨叨。
天闌珊忽的笑了:“我知道相爺的私房錢藏在哪裡,走,先借用着。”天闌珊跑進了書房裡,將最頂上的那個盒子打開,取了一錠銀子出來,又拿了一張紙條,附上一句話,尊敬的相爺大人,我借用五十兩銀子出去玩,改日償還。然後還在那最後的落款處簽下了她的大名,天闌珊瞧着那已經寫得差不多的借條,放進了盒子裡,抱了一套男裝就領着小桃走了出去。
織月跟在天闌珊的身後也一併去了龍門客棧對面的紅酒坊,紅酒坊中男客女客都不少女客更多的是俠女一類的人物,天闌珊在正在中間要了一個座位,這織月與小桃坐在她身旁,天闌珊要了一壺發桃花釀,然後靜靜的聽着這些人的聲音。
“要我說,那女人也忒不是東西,相爺怎麼會看上她?若非是她,指不定這唐大小姐與相爺的好事可就成了。”
“是啊,我可聽說,相爺在宮裡因爲那女人一事觸犯了龍顏,那新皇上可是說了,若是要那女人就落得個抗旨不尊的罪,那可是要滿門抄斬的,這麼多條人命吶。”
“那若是相爺娶唐國公府的大小姐呢?”
“那自然就什麼事情也沒有了,相爺是何等的精明,如何會被他們所迷惑,要我說,咱們幾個只管做咱們的事兒就好了,宮裡的那些事兒啊,咱們可不敢亂講。”
“是啊,也不知道相爺是中了什麼邪了,我可聽說那女人是師門趕出來的,好像是因爲什麼……什麼淫亂的罪名啊,你想楊,這爆罪名,嘖嘖,指不定那女人是用什麼不正當的手段得了相爺的青睞呢?那相爺匹世無雙,才華橫溢,如何與那醜女相配!”
“就是就是,除非是相爺被那女人使了什麼迷心術了,那縹緲門最近也鬧得厲害呢,太后已經領兵將那縹緲門的門主都抓進皇宮裡去了,嘖嘖,這得是多大的事兒啊你說,曾經那縹緲門可是天下第一大門派,如今縹緲鋒都被炸得跟個馬蜂窩似的,前幾日我一親戚,經過那無相山的時候就看見縹緲鋒被整整一個軍的軍隊圍着打啊,可死了不少人吶。”
“我聽說是因爲縹緲門有長生不死的秘訣還是什麼東西,皇上要用來慶賀登基之喜,但是他們不願意,所以纔會鬧了這麼一出啊。”
天闌珊手裡的杯子砰的一聲碎了,那杯子扎進了她的手裡,她起身走到那人身旁坐下:“你說的可是真的?”
“怎麼?你也感興趣?這些雖然都是小道消息,可是都是從百事通柳賢那裡傳出來的,咱們可不敢說什麼假話,不過,柳賢那裡可
需要大量的銀子,小兄弟,如今這無相山可走不得啊。”
“那縹緲門的……門主,真的被皇上給壓進皇宮裡去了?”她手抖了抖,臉上盡力的保持着平靜,難怪,難怪他們都沒有來找她,原來是出事了,是縹緲門出事了啊。她該找誰?找相爺嗎?
“那是自然,我一親戚就在皇宮裡面當差呢,他親眼看見縹緲門的一票外門弟子被斬了,那縹緲門的門主被關進了皇宮的秘室裡。”
“那……相爺……相爺怎麼說?”天闌珊一時六神無主,整個人就像是突然被抽走了靈魂一樣。
“相爺?相爺還能怎麼說,縹緲門被查出曾經是反朝堂的餘孽,其罪當斬,我估計,也就這麼幾天了,唉小兄弟,你這麼關門縹緲門,莫不是你……”
“我家夫人就是好奇,所以纔會問一問,夫人,這酒我已經打包了,夫人可是回去再喝?家裡還有上好的醃肉下酒呢。”小桃掏了銀子給小二,朝那幾個人含蓄的笑了笑,扶着失魂落魄的天闌珊下了樓,在下樓的時候天闌珊一腳踩空,她摔倒在地上,直到小桃去扶了她她纔起來。
“我……我還有事,你們就要跟着我了,就這樣吧。”她垂眸,鬆了小桃的手,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餘黨?她記得的,曾經有位大師兄,偷拿了縹緲門的什麼東西走了,被她師父一頓好打甚至要殺了大師兄,是她在大冬天的在屋外面跪了兩天兩夜,最後高燒不退無奈之下請了木大夫。
那個大師兄後來失蹤了,但是他一直被朝廷的人通緝,大約也是因爲這個原因,所以纔會變成如今這個模樣。
小桃跟着天闌珊,擔憂的瞧着她:“夫人,你這是怎麼了?你……你不要嚇我啊,到底是怎麼了?先前不是說了只是去聽一聽的嘛?事情還沒有落實呢,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啊?夫人,不行咱們差人去宮中傳個信找丞相吧。”
“相爺……對,我要見她,我要問問她……”天闌珊的眼神有些呆,她望向織月,織月微微福身:“皇宮裡奴婢倒是熟,夫人還是先回府上吧,別太擔心了。”
“擔心,我有什麼可擔心的?我又不是縹緲門的人,我有什麼好擔心的。”她垂眸,喃喃自語了半天。
天闌珊轉身朝着那龍門客棧走去,小桃忙扶着她,生怕她再摔着了。
天闌珊回了屋,她將自己關在臥室裡,無論這小桃怎麼說,她就是不開門,她坐在書桌前呆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提了筆,大約,一別兩寬各生歡喜這句話是最適合的。
以前也曾聽過不少的詩集,二師兄最好的就是詩詞了,什麼莫我肯顧,什麼昔我往矣亂七八糟的詞她聽了許多,如今才突然明白,什麼叫做萬念俱灰。
她提筆寫了難看至極的一句話,轉身去將她塵封了許久的劍抱了出來,她是要去救她師父的,無論如何。
天闌珊收拾了兩套衣服,一套夜行衣,一套是進宮的衣服,她要以丞相夫人的身份進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