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大夫只得認命的給她號了個脈,好半天才吞吞吐吐的道:“沒中毒,只不過,你這記憶有些紊亂,有些東西都選擇性的忘記了,行了,平日裡多吃點好的補補就行了,快回去吧。如今這金陵城裡總不大太平。”
“不太平?爲什麼啊?相爺也沒說過金陵城不大太平啊。”天闌珊有些傻眼,這都不太平了,相爺還有心思滿金陵城的找她啊。
“跟你倒也沒什麼關係,只是近日不知怎麼了,有許多人一時間都出了天花,你趕緊走,別在這裡呆着了,吃飯也記得淨手,對了,這東西你拿去,與你家那丞相吃兩顆,先預防着,我這兒還沒做出這麼多的藥來,你可別說出去。”他掏出兩顆藥給天闌珊,將她直接推出了本草堂,天闌珊站在門口,瞧着這藥琢磨了一會兒,拿着藥去了不遠處的碎糖閣。
碎糖閣的人看見她衣着華貴,頓時相當客氣的就迎了上來:“夫人,想吃點什麼?”
“玉糖多少錢?”
“一兩銀一兩。”小二笑盈盈的瞧着天闌珊。
天闌珊摸了摸口袋,有些心虛的迎上這小二桃花一樣的笑面:“我要一顆多少錢?”
小二臉色微僵:“十文。”
“…那,那我要一顆。”她掏出小袋子裡面的銀錢,細細數了一番,才八文錢,頓時尷尬了。
“我…我能不能先拿東西抵着?我錢帶不夠。”她將一枚木簪子取了下來遞給小二,小二一見那簪子一張臉頓時冷了。
“夫人,小店可不賒賬,也不抵押。更何況這黑木的簪子,咱們這裡可多得是。”小二姿態不自覺的就高了,瞧着天闌珊手裡的簪子,不免就有些不識貨了。
天闌珊瞧着手裡的簪子,復又看了看:“挺好的呀,這是相爺給我的,也不可以嘛?”
“相爺是哪號人物?我沒聽說過,夫人若是不買,出門右轉吧。”他態度越發的差,天闌珊抿着脣,眨了眨眼,豁出去了。
“我這麼可愛,你就不能給我打個折嗎?八文錢好不好?要不然,我過一會兒再差人送兩文了過來好了。”天闌珊擰着眉,瞧着這店小二,白瞎了這一身華貴的衣袍了。
一面轎子相當牛氣的停在了大門口,那店小二轉身就迎了上去:“相爺,您今兒怎麼得空過來了?”
天闌珊心頭一跳,忙扯了衣袍捂了臉,往角落裡縮了縮,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嚴恪走進店裡,視線從天闌珊的身上掃過,挑了挑眉:“玉糖全部包起來,分開作兩份,一份多裝些,一份少裝些。”
“是是是,相爺您稍等,小的這就去包。”
天闌珊慢慢吞吞的朝着門口挪,人已經到了門口了,眼看着革命就要成功了,嚴恪一隻手伸了過來,扣着她的手臂的這隻手沉穩有力,那朗朗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透着幾分愉悅:“夫人,見了我怎麼不打招呼?爲夫就這麼讓你丟面?”
“呃,相爺,好巧啊,你也來買糖?”天闌
珊咧嘴一笑,一雙眼睛眯成了半彎的月兒。
嚴恪摸着她的手,微微皺眉:“不巧,本相特意來此買夫人想吃的玉糖。”
“是,是嗎?那你先買着,我家夫君還在等着,我就先回去了。”天闌珊笑得臉都僵了,擡腳往外面走,嚴恪將她直接拽進了屋子裡,扯了他的狐裘大衣給她裹上,他的衣服太大了,披在天闌珊的身都拖了地。
天闌珊七手八腳的去抱衣服:“我不冷的。”
“嗯,我熱。”嚴恪負手走到那一堆糖前,細細瞧了瞧,微微皺眉。
“相爺,我其實就只想吃一顆,你不用全買的,這個糖十文錢一顆呢,好貴。”天闌珊直皺眉,她真的只是想買一顆的。
“嗯,那就一顆罷,還是夫人會勤儉持家。”他握着天闌珊冰冷的手,朝那抱了一罈子糖來的小二淡道:“本相夫人只要一顆糖,你取一顆就是。”
“可是,相爺,這都打了包了…”小二有些爲難的瞧着嚴恪,再看看先前他所溪落的天闌珊頓時又換了話:“原來這位是相夫人,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夫人喜歡這糖,儘管拿一顆嚐嚐,這碎糖閣的糖全部都是純糖所制的,保管夫人喜歡。”他相當熱情的將一顆十文錢的糖遞給天闌珊,天闌珊瞧着那糖退了一步,望向嚴恪。
“相爺,你能不能借我兩文?我銀子不夠買一顆糖。”她低頭瞧着掌心裡的八文錢,聲音小了許多。
嚴恪溫和的瞧着她有些奧惱的側臉,笑道:“無妨,以後我的錢就是你的錢,下次出來帶上織月,她是府中的大丫鬟,自會將你照顧妥當,帶上她,買東西都不用花銀子。”
“爲什麼?織月姐姐很厲害啊?”也不會厲害到買東西都不花錢吧。
嚴恪笑笑,並不解釋,穀雨掏了半天才從他的口袋裡摳出了兩文錢,湊了個十文給這風中凌亂的店小二,店小二整個人都不好了,他作的什麼孽啊,得罪誰不好,要得罪相夫人。
“走吧,去將你的匕首贖回來。”嚴恪執了她的手,走在大街上,街面上的路很滑,天闌珊經過那鳳桐街的時候總忍不住朝着那條巷子看,穀雨會意,解釋道:“夫人,花子婆婆是不小心失足落井,如今喪事已經在佈置了,夫人不必擔心。”
“失足?可是鄰居說早在半個多月前就已經去了呀,那她爲什麼要這麼說?”天闌珊有些狐疑,若是真的沒事,爲什麼鄰居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呢?不是很奇怪嗎?
嚴恪緊握着她的手,笑了:“夫人倒是聰慧,那花子婆婆其實是鄰居所害,鄰居看花子婆婆無兒無女,所以便起了佔其院落心思,你看,無兒無女的人是會被欺負的,所以你以後要乖乖呆在我身邊,知道嗎?”
“那我們的孩子以後會保護我們嗎?”天闌珊瞧着那條巷弄,心情被轉移到了其他的地方去了。
嚴恪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會。若是男孩,我們一起保護你,若是女孩,那我保護你們兩。”
“哼,女孩纔不要你保護呢,我以前也是很厲害的。”她握着拳頭,比劃了一個很強壯的姿勢。
嚴恪哭笑不得:“是是是,我和孩子們保護你好不好?”
“那,那個鄰居怎麼樣了?她害了花子婆婆…”她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將人打一頓嗎?花子婆婆都已經走了,不打一頓嘛,心裡又不痛快。”
“此案金陵城知府在審,你不必記掛,是這家店?”嚴恪瞧着那寫有錢來當鋪的招牌,眼神微眯了眯。
“就是這個!我摔了一跤,把那個太監大哥的玉佩給摔壞了,所以我才把那把匕首給賣了的,相爺,你不會生氣的哦?”天闌珊站在門口,一想到那天的囧態她整個人都不好了,好不容易當塊玉,結果東西摔碎了。
“你沒事就好。”嚴恪嘆了嘆氣,還真是,一刻都不能省心。
“掌櫃的,把我上次當的那把匕首拿來,我要贖了。”天闌珊有了後盾,所以說話的語氣都硬氣了不少,瞧得這嚴相眼底藏滿了笑意。
掌櫃的正在那當鋪店後邊烤着火,此時一聽這聲音,頓時一驚,走出去才發現還有一個人在天闌珊的身後,頓時迎上去與嚴恪說話去了,天闌珊一個人被晾在這兒,頓時氣焰又消了些。
“相爺,您能來小店,當真是蓬蓽生輝啊,不知相爺您這是…”掌櫃的那八子胡是一抖一抖的,看得天闌珊真想把他鬍子給糾下來!真真是氣死她了。
嚴恪看了眼臉色氣得鐵青的天闌珊,伸手將她拉進身旁,笑道:“莫生氣,我替你報仇好不好?”
“我就想要回我的匕首。”天闌珊撇了撇嘴,悶悶的開口。
掌櫃的整個人都不好了:“夫人,小的這記憶也是不差的,不曾記得夫人來小店當鋪東西啊,不知夫人說的是什麼?小的但凡是有的,必當親手送給夫人吶。”平日裡巴結丞相,那相府嚴得很,什麼都不收,如今這好不容易送上門來的機遇,可不能放過了!
天闌珊悶悶的道:“我明明來過,就…就是前兩天,我出門的時候還摔了一跤,把原本要當的玉給摔壞了,你把那個什麼,什麼霄的匕首拿出來,我要贖。”那種醜事,她丟一次臉就夠了,沒想到還要在嚴恪的眼前再丟第二次!
嚴恪悶着聲咳了兩下,朝掌櫃的冷聲道:“按這金陵城商戶的律當,當鋪中的東西均有半年的贖期,若是半年不曾取回,方可由掌櫃的進行其他商務活動,這一點,掌櫃可記得?”
“記得記得,這小的哪裡趕忘記呢?只是,只是昨兒個蘇大人看上了那匕首給要了去,這…這小的一個小老百姓,實在是攔不住啊,相爺,您可得給小的做個主啊。”這掌櫃的一臉無辜的跪在地上,瞧着丞相一臉可憐相,天闌珊晃了晃嚴恪的手,他的手很大,掌心微乾燥卻很溫暖,五骨修長而均稱,指甲也被修剪得很圓潤,乾乾淨淨的一雙手很好看,讓天闌珊莫名的多了些安全感。
“蘇大人?蘇大人可曾給你銀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