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罷了,你去拿東西,我就在門口等你。”相爺執了她冰冷的手,塞了一個暖爐在她手裡,跟着她一道回了花子婆婆的小院,花子婆婆的小院裡衙役已經從後門進來了,所以他們都不在前院,天闌珊神秘兮兮的當着嚴恪的面兒想將門關上,嚴恪挑了挑眉:“夫人這是做什麼?”
“那你不準進來,都是些姑娘家貼身的東西……”
“你是姑娘?”他挑了挑眉,笑盈盈的瞧着她,眼底是化不開的溫柔。
“我……我是婦人!”她轉身匆匆回了房,一回房見牀上沒有人,又縮到了牀底下去了,她朝這黑衣太監小聲道:“我知道你是被人害的,所以你若是願意相信我,我就告訴相爺,讓他幫幫你,這樣你也可以和我一起回相府啦,怎麼樣?”天闌珊扒在他身旁,朦朧的光線之中兩人四目相對。
龍玄蔘忽的笑了:“丞相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相爺本來就不是個東西啊。”天闌珊眨巴着眼睛,一臉天真無邪。
龍玄蔘笑盈盈的點了點頭:“對,他本來就不是個東西,你走吧,不要告訴他我的一切。”
“哦,那我先走了,這些銀子我給你留下了,外面來了很多的衙役,這些食物你先拿去吃着,我若是得空了,會來看你的。那我……我就先走了。”
她蹲在牀邊,與牀裡面的人說話。
龍玄蔘忽的小聲道:“傻丫頭,若是我說,今日我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賜,你可會信我。”
“嗯,你說什麼?”天闌珊沒聽清楚。
“沒什麼,你走吧。”他躺在牀底下,儘管那地面的寒意冷入骨髓,可是他依舊不想讓她知道,要不然,天知道她能再做出些什麼來。
“解藥,你把解藥給我。”天闌珊實在不想死吶。
“我沒下毒,你快走吧。”他躺在牀底下,又補了一句:“給你吃的是玉糖,入口即化。”
“哦!那我走了。”天闌珊將東西草草的收拾了兩件,然後提着包袱走了出去,剩下幾件屬於這人的衣服她已經塞到了牀底下了,一切都在一言不發之中持續,天闌珊提着包袱來到門口,嚴恪將包袱遞給穀風,淡道:“你留下,跟着這樁案子。出葬的時候說一聲。”
“是,相爺。”穀風看了眼天闌珊,轉身進了那院子裡。
天闌珊瞪着那間屋子,好一會兒才小聲道:“相爺,我……我有點餓。”刀
“回家用膳。”丞相執了她的手慢慢的走在那條長巷子裡,這鄰家這麼大的動靜,胖女人也終於探了個身子出來,看了看丞相,又看了看他身旁的小姑娘,一臉恍然:“我說前些日子她怎麼在門外喚花子婆婆呢!原來是公子一直在尋的那個小賊啊,相爺,這……告知她的下落我也是有一份的,相爺說話可是要算數啊。”
胖女人搓着手,笑盈盈的瞧着丞相,丞相淡道:“這是自然,你去鄰家,找穀風要即可。夫人,咱們回家。”
天闌珊被他牽着走出了巷弄,巷弄外面的正街
邊糖人爺爺正在做他的糖人,見天闌珊與嚴恪手牽着手走了出來,頓時樂了:“相夫人,我就說嘛,這夫妻哪裡有老死不相往來的道理,你這兩個糖人我可都留着呢。”
“做得還是一模一樣啊,那這個呢,糖人奶奶的真好看,能不能給我這個?”天闌珊站在小糖人的攤位前,指着那糖人奶奶的小糖人,笑得臉邊晃出了一個淺淺的酒窩來。
“去去去,你跟我一個老頭子爭什麼老婆子,趕緊回去,天寒地凍的,捂被子裡暖和。”他揮了揮手,寶貝一樣的將糖人奶奶的糖人換了一個地方。
天闌珊撇了撇嘴:“小氣,哪,今天我發財了,所以你就不用找我銀子了。”天闌珊摸出一錠銀子給他,足足的十兩吶,看得糖人爺爺一時怔住了:“你給十兩做什麼?我可是老實的生意人,一個糖人兩文錢,快給錢。”
“老先生之態,晚生佩服。”嚴恪忽的開了口。
糖人爺爺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笑道:“我已經一把年紀了,要這麼多銀子來做什麼?這再多的銀子,買不回那麼一個知冷知熱的人吶,且行且珍惜,走吧走吧,我也不收你們錢了,權當是送你夫妻二人的大婚之禮吧,我也該回去了。”他挑着擔子,朝天闌珊揮了揮手,轉身挑着擔子進了幽暗的巷子弄裡。
天闌珊哈着氣,瞧着手坦裡的兩個糖人眯着眸子笑了:“糖人爺爺,你也回去抱着糖人奶奶暖和去呀。”
“走吧。”嚴恪領着她回了馬車裡,馬車裡麪點了銀碳,一坐進馬車裡一瞬間整個人都暖和了,天闌珊扯了厚厚的披風,一手一個糖人,不知是該吃呢,還是該放着。
“闌珊,孩子我已經送去……”
“什麼孩子?”天闌珊拿着糖人兒,笑盈盈的瞧着嚴恪,一臉不解。
嚴恪微微怔了怔,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並不燙,也不知她是怎麼回事。
“我是說,有個人的孩子沒多大便去了,我讓人送去清虛觀請人奉着了。”他聲音有些哽咽,好一會兒才平復了心情。
天闌珊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誰家的孩子?這麼小呢,真可惜。”
“一個……你不認識的人罷了,不說這些了一會兒回去想吃什麼??”他執了天闌珊手裡那隻她,擱在馬車的車窗邊彆着,天闌珊,瞧着那挽着婦人髮髻的人,忽的笑了:“相爺,你把我放在那裡是要做什麼?”
“時刻警醒。”他瞧着那栩栩如生的人兒,再看看身旁這個,笑了。若是那孩子再大些,許就與她一樣,是個可人的孩子呢。
“警醒什麼?”她眨了眨眼,有些茫然。
“警醒本相是一個有家室的人,自守敬妻愛妻。”他輕笑捧着她的臉,指腹輕輕的摩着她的眼,她閉着眼,看不見他眼中的紅色,直到有什麼液體滴落在她的眼邊,她才慌忙睜眼,一抹眼邊的水痕,有些奇怪:“相爺你哭了嗎?”
丞相心虛的抹了抹她的臉,笑道:“分明是你哭了,怎麼怪我。”
“我纔不會哭呢。”天闌珊白了他一眼,她
揉了揉眼睛,瞧着嚴恪的眼,見他眼睛除了微微泛紅之外什麼也沒有,不由得懷疑,真的是她自己哭了?
馬車緩緩的停在了相府門口,她看了眼那已經連門都破爛了的碧玉茶閣。有些詫異:“相爺,誰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當着相府的面把那碧玉茶閣給砸了啊?”
丞相掃了眼那茶閣,淡道:“碧玉茶閣店大欺客,被砸也不奇怪,回府吧。”
他沒告訴天闌珊,那店是他派人去砸的,店老闆可還是他多年的好友呢。
天闌珊僵在原地,她抿着脣,一言不發的瞧着對面的人,她穿的是粗布麻衣,發上不戴任何的東西,一張臉素面朝天的,一雙手還生了凍瘡,很是難看。可是對面的人就不一樣了,她身上散發着與生俱來的自信與貴氣,那華貴的錦衣長裙,那發上琳琅滿目的簪子,那中足上的彩蝶靴,無論是哪一樣,都是她辛苦一輩子都無法輕易得到的,其實她並不羨慕她擁有這些東西,她只是羨慕她與嚴恪站在一起時那金童玉女的感覺。
“相爺,您這又是打哪裡收來的小婢女……哎呀,怎麼瞧着有些像妹妹呢?不能吧,妹妹雖說已經不是國公府的二小姐了,可是,那衣着品位也不至於如此之差吧?相爺……”她抿着脣,執了帕子擋在臉上輕笑。
天闌珊臉色有些蒼白,她往嚴恪的身後躲了躲,很沒出息的選擇了不聞不問也不聽。
嚴恪只執了她的手,替她呵了呵氣,萬分寶貝的溫聲道:“夫人的手還冷嗎?”
天闌珊搖了搖頭:“不冷了。”
“那就回去先用飯,本相已經命人做了你愛吃的。”
“相爺,有魯豬蹄嘛?”天闌珊心情很混亂的時候她就喜歡吃豬蹄,細細的啃。慢慢吞吞的將那些東西都吃得乾淨,吃完了,總會想到辦法的,若是想不到,那就多吃兩個。
“沒有,不過,有你愛吃的紅燒獅子頭。”
“醉鵝呢?”天闌珊擡頭看他,眼底是擋不住的晶亮。
這唐國公府的大小姐就這麼被晾在了外面,她扯着手中的帕子,眼光變得越發的犀利,她回頭,瞪着天闌珊的背影,眯着眸子咬牙切齒:“她一個什麼也不是的庶民,她憑什麼!若當初我不曾將繡球塞給她,若是當初不曾收她作唐國公府的二小姐,那這一切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她所擁有的這一切,都是我的,是我的!”
“夫人,眼下她回來了,可就是一個最好的機會了,只要讓相爺看出您與那粗俗庶民之間的區別來,奴婢相信,相爺自然會知道應該選誰的,以相爺的才學與眼光,您才應該是站在相爺的身旁的人,您不用擔心,明日國公夫人也會來相府,到時候,還怕她一個庶民不成?”她身旁的侍女小聲的嘀咕着,冷風蕭瑟的大門口,再華貴亦抵擋不了風雪的侵蝕。
她扯着帕子憤憤的回了相府,一看見那兩個手牽着手走在長廊上的身影,她就是滿眼的怨恨!這一切,都應該是她的,相爺的寵愛與癡心,都應該是她的!一個庶民,若不是佔了她的光,那天闌珊何德何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