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都四王府。
清晨的鳥叫聲清脆悅耳,暖暖的陽光透過斑駁的樹隙照耀下來,落在地面上,影影綽綽似不真實。
四王府的婢子們端着早膳悉數進了摘月閣。
房間內,楚邀月修長如玉的手,正將一支白玉簪插入鳳傾瑤的發中。
鳳傾瑤透過銅鏡看着裡面的自己,眉目如畫,肌膚滑潤,脣瓣間點點梅紅之色,她自己看了自己這張臉都覺得驚豔無比。
肩頭被一隻大手扣住,楚邀月將她輕輕擁入懷中,滿目溫柔地在她的眉心印下一吻。
屋外,有匆匆的腳步聲傳來,秦少北扣了扣門,道:“殿下,成了。”
“進來說!”楚邀月輕輕拍了拍鳳傾瑤的肩膀,轉動輪椅回身,秦少北也已推門而入。
秦少北入內先是見了禮,緊接着便道:“殿下,早朝後傳來消息,滿朝文武皆舉薦您爲新政官,而且……”秦少北的臉上露出一抹笑,繼續道:“殿下您猜,首薦之人是誰?”
楚邀月鳳眸微擡,上挑三分睨着他。
秦少北卓然一笑,淺道:“是戶部尚書宋長玉。”
“宋長玉?”鳳傾瑤驚訝了一下,這幾天她也把北燕朝堂簡單理了一遍,對於這個宋長玉到還是蠻有印象的,據說此人有驚世之才,尤其是在對錢財的掌管上,可謂無人能及,正是因爲他有此超出常人的才能,所以被太子楚乾月引薦給燕帝,入朝爲官,從此平步青雲,當官幾年便政績突出,後來被提拔爲戶部尚書,掌管北燕財政。
他是實打實的太子黨,如今竟然破天荒地推薦楚邀月去做新政官,實在是叫人驚訝不已。
秦少北滿眼歡喜的看了一眼鳳傾瑤,道:“可不就是他,屬下也覺得奇怪,太子殿下怎麼會允許他推薦咱們殿下?但這還不是最奇怪的,更奇怪的是,太子殿下竟然也同意,而且還逼得皇上無話可說,在滿朝文武的壓迫之下,不得不準奏!”
滿朝文武竟然全都舉薦楚邀月?鳳傾瑤蹙了蹙眉,事情未免有點太順利了吧?
她微微側頭,看向身側的男人。
楚邀月鳳眸幽深,薄脣微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過了一會兒,他才擡眼看向秦少北,“聖旨可是下了?”
“應該是已經下了,估計這會兒正在送過來的路上。”
楚邀月點點頭,“去門口派個人等着,另外,今日,任何朝堂上的人求見都不見。”
楚邀月淡淡的吩咐着,他說完這話,秦少北和鳳傾瑤都覺得好奇。
鳳傾瑤更是忍不住開口問道,“爲什麼不見?”
楚邀月狹長的鳳眸眯了眯,隨即伸出大掌揉揉她的頭髮,“晚一些你們就知道了。”
打發了秦少北出去做事,鳳傾瑤側頭看向楚邀月,歪着頭問道:“喂,殿下,您給說個實話,這個宋長玉是不是你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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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邀月一張好看的臉帶着清晨的暖暖光澤,笑吟吟地望着她,“瑤兒,你的想象力真豐富,爲夫再厲害,也做不到操控太子身邊的紅人,此番宋長玉舉薦我,怕是目的根本不是幫我。”
鳳傾瑤想了想,點點頭,“也是,楚乾月那麼忌憚你,根本不可能給你好的機會,那麼這一次,他們到底是爲了幫你還是……”
“他的目的,多半是要我從此再也翻不了身。”楚邀月輕扯了扯嘴角,帶着幾分無力的自嘲。
鳳傾瑤知道他心中的苦,伸手握住了他的掌心,臉上揚起一抹笑,“
既然如此,那你還有什麼好顧忌的,他越是要將你打趴下,讓你永遠也翻不了身,你就越要成功給他看,讓他們所有人都看到,曾經你是最優秀的,現在依然是。”
命運所給予的苦難,更多的時候,是不懈努力的動力,是灰暗的生命中唯一活下去的支撐,是響亮的一巴掌,終有一天要抽回那些給你悲慘命運的人的臉上,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悔不當初!
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刻骨之恨,必將千倍百倍的討還!
她的話,就像是最有力的一劑藥,注射到他的身體裡,給了他無盡的動力。
楚邀月滿懷感激的側頭看向鳳傾瑤,然後伸出手臂,將她擁入懷中,這一刻,情動。
他俯下頭,精準的含住了已經被他疼愛了一夜的軟嫩,他帶着滿心的震顫和對上蒼的感激,用力擁着她深吻,他要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血之中,變爲自己徹徹底底的一部分。
他們之間不管之前經歷了多少,此時此刻,他知道,這世間只有她是懂自己的。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昨天一夜的癡纏,今早又是一陣瘋狂的廝磨,鳳傾瑤覺得自己已經深深的沉醉在了某個人的柔情裡,不能自拔。
直到日上三竿,她才紅着臉,推着某位殿下從房間裡走出來。
早膳被熱了兩遍,這會兒正熱氣騰騰地擺在飯桌上。
鳳傾瑤將楚邀月推到桌前,便立刻有人上前來要侍奉他用膳。
鳳傾瑤揮了揮手示意那人下去,那人微微一愣,卻是看了鳳傾瑤一眼,然後不動。
鳳傾瑤接過湯勺的手微微一僵,側頭看向那個婢女,只覺得這婢女看起來眼熟的很,似乎是在哪裡見過。
“大膽奴才,王妃讓你下去!”採月在一旁見到不對勁,連忙上前呵斥。
楚邀月也側頭看過來,待他看到那婢女的容貌時,清冷的鳳眸微微一變。
鳳傾瑤及時捕捉到楚邀月的變化,伸手製止了採月,她放下手裡的湯勺,索性坐下來。
“既然如此,那你就伺候殿下和我用膳吧!”
“小姐?”採月驚詫地睜大了眼睛。
鳳傾瑤給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退後。
採月心不甘情不願地退到後面,然後狠狠的瞪了一眼那個婢女。
那個婢女眸子動了動,忽然擡眼看向楚邀月,然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了兩個響頭,“賤妾扶柔參見殿下。”
採月猛地吸了一口涼氣,驚恐的望着那個婢女。
鳳傾瑤臉上的淺笑也是僵在了嘴邊兒。
她目光幽幽一轉,落在楚邀月的臉上。
楚邀月一張俊美無雙的臉上,一片陰沉森冷。
他盯着地上的那個女子,滿目冰冷,良久,冷冷地問了一句,“誰讓你來的?”
這話落在鳳傾瑤的心頭上,她只覺得心尖莫名一顫,目光倏地一下看向那個女子。
楚邀月認得她?而且她還自稱賤妾,楚邀月竟然沒有反駁,那麼就是默認了?
這個女子莫非是他以前的女人?
他們到底什麼關係?
鳳傾瑤覺得此時此刻像是有一隻小貓的爪子在她的心上撓來撓去,讓她緊張不安,渾身繃緊。
她看着他們兩個人,自己像是被隔絕在了外面。
她涼涼地扯了扯嘴角,忽然一笑。
耳邊傳來那個女子的聲音,“殿下,
是賤妾自己要來的,賤妾擔心殿下照顧不好自己,所以求着忠叔帶我來,求殿下不要趕我走,我已經在那個地方生活不下去了,他們都知道我是殿下的人,沒有人再肯收留我,求殿下讓我留下吧,我什麼都可以做的。”
那女子一張小臉上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模樣,甚是讓人心疼。
鳳傾瑤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挖出來放到了冰桶中,四周都是冰冰涼涼的,完全被包圍着,她甚至感覺不到心裡的血管在流動,她所能感覺到的,只有無盡的冰冷。
她說她是楚邀月的人,她說是鍾叔帶她來的。
她?到底是誰?
鳳傾瑤擡眼看向楚邀月,楚邀月一張好看的臉,泛着森冷的光。
“扶柔,記不記得本殿下當時跟你說過什麼?”
扶柔纖細的身子顫了顫,緩緩擡起頭,怯怯的道:“賤妾記得,殿下要賤妾永生永世都不能認您?”
鳳傾瑤看着他們兩個人互動,只覺得這裡面怕是有很長的一段故事,那是她不曾參與過的曾經,她只能是把自己當做一個看客。
可她做不到真正的冷眼旁觀,表面上的她淡定極了,可是內心裡卻已經抓狂到了極點。
爲了掩飾自己心中的怒火,她隨手抓起筷子,夾起桌子上的酥餅放進嘴裡,卻是因爲失神,而導致手肘顫抖,那酥餅啪嗒一聲,落在了地上,咕嚕咕嚕的滾到了,扶柔的身邊。
鳳傾瑤頓時尷尬不已,她看着那塊酥餅,腦海中已經幻想着自己變成一隻憤怒的小鳥,然後拼命的給那個扶柔一痛打……
可是她又有什麼立場呢?
楚邀月好看的眸子緩緩地轉向她,她目光呆滯,微微張着嘴巴,嘴脣上還帶着酥餅的碎屑。
楚邀月眼中劃過一抹不自然,隨即便恢復了正常,他幽幽一嘆,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擡起她的下頜,另外一隻手不知道從哪拿出了一塊白色的手帕,輕柔的擦拭她脣瓣上的酥餅碎屑,語氣裡都是寵溺的味道,“笨丫頭!”
他的動作輕柔,彷彿剛剛這一刻什麼都沒有發生。
鳳傾瑤呆呆愣愣的望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而跪在地上的扶柔看着眼前的這一幕,只覺得難以置信。
一向高高在上,清冷不可褻瀆的殿下,竟然也會對人如此溫柔?
而那個女人,她憑什麼得到殿下的如此的寵愛?
扶柔的眼被深深的刺痛。
“殿下……”她不甘心的咬緊脣瓣,帶着期望的目光望着楚邀月。
楚邀月卻是隻望着鳳傾瑤,眼裡只有她一個人,他擦乾淨了她脣上的酥餅碎屑,指腹輕輕擦過她的脣瓣,然後笑道:“瑤兒,你覺得爲夫該留下她麼?”
呃?
鳳傾瑤很意外,楚邀月竟然會把這個問題丟給她?
這她可說不好,她把握不好他們之間的關係,更不知道楚邀月對她的態度。
“我……”她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看向楚邀月,卻見他臉上帶着溫柔的笑望着自己。
那個叫扶柔的女子,沒有想到自己的命運竟然會被楚邀月如此輕率的交給另外一個女人,她緊張的吞了吞口水,然後看下鳳傾瑤,眼神凌厲,帶着些不服輸的倔強。
那模樣,就好像是她纔是女主人。
鳳傾瑤看着她的表情,緩緩勾了勾脣角,看向楚邀月,“敢問殿下,她是什麼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