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紅綃的語氣裡,有一種對宿命主宰的無力感。
鳳傾瑤眯了眯眼,“娘,你能不能說的清楚一些。”
阮紅綃點點頭,然後拉着她手,一步一步向前走,給她指着這漫天的雪原。
“瑤兒你看,這裡其實是我們靈淵一族的禁地,除了歷任聖女之外,任何人不準進入。”
“爲什麼?”鳳傾瑤不解,“這裡只是一片冰冷的雪原,什麼東西都沒有啊。”
“你看到的的確是什麼都沒有的景象,但是你看到的只不過是幻境而已,瑤兒,你既然能夠見到娘,那就說明,你是靈淵族聖女的身份無法隱藏住了,應該是有人知道了什麼,所以他們發現了你。”
聖女身份?被發現?阮小夢倒是說過她的身份,可是怎麼會被別人知道呢?
鳳傾瑤的腦海中忽然閃過御花園涼亭的那一幕,難道說是靜嬪?
靜嬪弄在她手背上的東西?
“我想到了,有人在我的手上滴了碧綠色的液體,然後那液體就像是一條線一樣進入了我的身體!”鳳傾瑤睜大眼睛,看向阮紅綃。
阮紅綃思索了一下,然後點點頭,“那就是了,原來有人弄到了鮫人淚!”
“鮫人淚?”鳳傾瑤愈發覺得離譜了,這種東西,她只在一些遠古的傳說中聽說過,再就是那些網絡上的網絡小說作者們胡謅亂侃的,卻沒想到,在她的身邊,竟然會出現這種東西?
“沒錯,是鮫人淚!”阮紅綃更加確信的點頭。
“鮫人淚能夠讓靈淵一族人暴露身份,鮫人淚沾到我們的皮膚上,會刺激出我們身體內的最原始特徵,就比如,瑤兒你臉上的冰鳳。”
“冰鳳?”就是出現在她臉上的東西?鳳傾瑤一驚,連忙伸手摸向自己的臉,然後她忽然發現,自己的右側眼角至額角的位置,果然有一個微微異樣的圖案,雖然她看不見,但是她能夠感覺出那裡不太一樣,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跳動,流動……
“瑤兒,這天底下所有的鳳凰都是有生命的,而你臉上的鳳凰,是靈淵一族的神物,是上古神物繁衍下來的子嗣。”
呃……鳳傾瑤越聽越覺得恐懼。
“娘,這種鳳凰,每一個靈淵族人身上都有麼?”
阮紅綃點頭,“是,都有的,娘也有,只不過跟你不一樣,孃的鳳凰是火紅色的。”說着,阮紅綃的衣袖忽然在臉頰上一遮,然後她的口中念着奇怪的語言,等她的衣袖放下,鳳傾瑤便看見她的臉上赫然出現了一隻火紅色的振翅欲飛的鳳凰。
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上,然後問道:“娘,我臉上的和你的,是一個樣子的麼?”
阮紅綃搖頭,“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
“鳳凰的顏色和樣子不同,代表的屬性也不同,瑤兒,你知道爲何你在這裡會感到渾身冰冷麼?”
鳳傾瑤搖頭,“不知道。”
“那是因爲你的鳳凰是水屬性!而我的,是火,火鳳和冰鳳本就是兩種極端,你是我的女兒,我猜到你的屬性會跟我不同,但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
鳳傾瑤的鳳凰和她的,竟然是兩種截然相反的屬性。
“可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鳳傾瑤不懂,阮紅綃繼續道:“具體怎樣我不清楚,但是就像剛纔,你接觸到了我,你就覺得不冷了,這是因爲我身上的火屬性,驅趕了你身上的寒
氣,讓你覺得不那麼冷了,加上你現在的能力比較弱,所以纔會沒有對我產生排斥!”
這……
鳳傾瑤只覺得不可思議,這一切都越來越玄乎了,被阮紅綃說的她就覺得自己玄異了。
“娘,這些……太不可思議了。”
阮紅綃伸手摸摸她的頭,“你現在這樣覺得也不奇怪,瑤兒,其實這恐怕是你最後一次見我了。”阮紅綃幽幽一嘆,言語裡充滿了惋惜。
鳳傾瑤卻是微微一怔。
事實上,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見到阮紅綃,那個在她的生命裡充滿傳奇色彩的女人。
鳳傾瑤側頭看向她,阮紅綃卻是淺淺的笑了。
“瑤兒,你看到我的實際上不是真正的我,而是我的意念!”
“意念?”好吧,鳳傾瑤震驚了,那種只有在玄幻小說裡纔會出現的東西麼?
“可是……”
“不要可是了,瑤兒,我時間並不多,接下來仔仔細細聽娘說,好麼?”阮紅綃忽然認真的看着她,眼中充滿了慈愛和一種奇怪的目光。
鳳傾瑤只能是點頭。
“瑤兒你聽着,你身爲靈淵族新一任的聖女,你身上肩負着我未完成的責任與任務,那便是找到解救靈淵族人的法子,然後不惜一切代價,讓靈淵一族得以繁衍下去。”
這話,阮小夢也說過,“娘,到底靈淵族人出了什麼事情,夢姨告訴我,你們出來找解救族人的法子,可是……”
“小夢啊……”阮紅綃笑了,“她說的沒錯,可是很多事情她並不知道,解救靈淵族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事實上,靈淵一族的滅族,乃是天意,我們都知道,天命不可違,但是,娘在族內最後一次占卜中,找到了辦法,只不過,那辦法太過血腥,一旦使用了,那麼靈淵族人自此便會陷入永生永世的噩夢!”
“娘,到底是什麼樣的辦法?”
阮紅綃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看着她道:“瑤兒,既然有人非要逼出你的身份,那麼他們一定是對我們靈淵族的秘密感了興趣,想要借用我們的力量,得到他們想要得到的東西,但是瑤兒你要知道,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們得逞!”阮紅綃這話說的鄭重其事,像是非常嚴峻。
可鳳傾瑤卻是一頭霧水,“我不明白!”
“我知道。”阮紅綃聲音淡淡的,“也是時候告訴你了,原本我永遠都不想讓你知道的,可是現在,除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該跟誰說。”
“瑤兒,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關於靈淵一族百年之前的傳說?”
傳說?鳳傾瑤蹙眉,“沒……”
阮小夢跟她說完她的身份之後,她一直忙着鳳家的事情,根本就是把調查靈淵一族的事情給忘得差不多了。
“好吧,既然這樣,那娘就讓你看一個東西。”說着,阮紅綃衣袖一揮,在他們面前,就忽然出現了一個類似屏幕似的畫面,鳳傾瑤吃驚的瞪大眼,卻是一瞬間便被畫面裡的內容吸引住了。
畫面的最開始,是一個鳥語花香、繁華茂盛的小鎮,小鎮上人們安居樂業,生活幸福;忽然間畫面一轉,是在戰場上,三軍對壘,三國開戰,死傷無數,血流成河,到處是哀鴻遍野,流民遍地;畫面繼續一轉,是有人忽然闖入方纔那個小鎮,擾亂了他們平靜的生活,然後畫面繼續轉,一支百萬大軍忽然憑空而現,所向
披靡,雖然分不清誰是誰,但是鳳傾瑤能夠看得出來,那忽然出現的百萬大軍,是歸屬小鎮上的人們管理的。
接着,那支百萬大軍所到之處,死傷無數,萬物凋零,他們像是一支勇猛的大部隊,所向披靡,戰無不勝!
最終,一場貌似世界大戰的戰爭,以這支凸起的異軍戰勝而宣告結束。
畫面繼續轉動,一片黑暗的森林中,有人影閃動,大約一百來人,揹着行李,牽着牛羊,拖着各種物品,在森林中艱難的行走,他們那羣人中,爲首的是一個白衣女子,那女子臉上蒙着面紗,頭上戴着銀色花環頭飾,手持權杖,領着那些人,往森林深處走去。
鳳傾瑤是個聰明人,所以看到這兒,她已經明白了,這些人想必就是靈淵族人吧。
原來,在幾百年前,竟然發生了那樣的一場大戰,但是……怎麼只有這些人,那些突然出現的士兵呢,那些百萬雄兵,去了哪裡?
看到鳳傾瑤臉上的疑惑,阮紅綃知道她大概已經明白了,衣袖一揮,畫面消失不見。
鳳傾瑤連忙看向她,“娘……”
“你想問那些士兵是不是?”
鳳傾瑤點頭,“對,那麼多人,忽然出現,又忽然消失不見,這究竟是爲什麼?”
阮紅綃的臉上露出一抹悲痛,“瑤兒,其實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事情。”
阮紅綃目光凝視着她,悽然一笑,帶了些嘲諷,“事實上,你剛剛看到的,都是真實發生的,這是百年之前的這片大陸上發生的一場大戰,那時,三國混亂不堪,各國都想一統天下,於是戰亂爆發了,靈淵族祖先隱居繁花鎮,生活幸福,可是卻被那場戰爭給毀滅了家園,祖先們傷心至極,爲了保住族人的性命,於是讓那一屆的聖女,動用了靈淵族的禁術!”
禁術?鳳傾瑤睜大眼睛,“難道說,那支百萬人的軍隊,就是那所謂的……禁術導致的?”他們是怎麼做到的,難道是時空轉移?還是……不可能啊,那麼多人,即便是時空轉移也不可能一下帶來那麼多人。
“禁術,就是不被允許的,是會有嚴重後果的禁忌之術。”阮紅綃淡淡的開口,“靈淵一族有各種禁術,可是那些禁術太過邪惡,雖然很多時候,禁術能夠帶來短暫的利益,但是詛咒也會隨之而來,就比如這一場大戰,聖女動用了禁術,導致靈力耗盡,最後心力衰竭而死,雖然也永遠保住了靈淵族人的血脈,可是卻給靈淵族人帶來了毀滅,原本,靈淵族人的生命週期遠比普通人要長久的多,可是自那場戰爭發生之後,靈淵族人的生命急劇衰竭,所有人都活不過兩百年,漸漸地,竟然也與普通人無異,多數都活不過一百年,不僅如此,擁有異能的靈淵族人還越來越少,靈淵族人的繁衍能力也下降了,到了我這一代,年輕人更是少的可憐,靈淵族,即將面臨滅亡!”
阮紅綃的眼角流出了一滴淚,落在了地上,融入了雪地裡。
鳳傾瑤握住她的手,微微微微用力。
阮紅綃繼續道:“而你所見到的那百萬雄兵,其實根本不是真正的士兵,他們甚至可以說,連人類都算不上。”
呃……鳳傾瑤驚恐的瞪大眼睛,連人類都算不上,那是什麼?鬼麼?
“不會是鬼吧?”
“鬼?”阮紅綃笑了,“若是鬼也就好了,可惜,他們不是鬼,只不過……是聖女手中的傀儡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