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琪鄙夷道:“說大話不怕閃了舌頭,二郎楊戩,還齊天大聖呢,別最後找個豬八戒叫我笑死了。”
徐曉曼笑道:“豬八戒好啊,豬八戒最知道疼媳婦的了,還知道賺錢,我要是沒錢用了,掏掏他耳朵眼子就能找的着銀子了,最不濟還可以刨地呢……
她們早就不知道開始是因爲什麼鬥嘴的了,林安琪已經笑彎了腰:“可不是,豬八戒還知道調戲嫦娥姐姐呢!有情又有趣。”
童瑜聽着這兩個女同學的脣槍舌劍,頓時有一種久違的親切感,臉上出現一抹溫馨的笑,不知不覺就着徐曉曼手裡,一勺一勺,竟然破天荒喝了一小碗的排骨湯。
徐曉曼和林安琪一邊打着嘴仗,一邊照顧童瑜喝了排骨湯,收拾完畢,安頓下童瑜,兩個人才一起走出童瑜的病房。
“曼曼,我正想找你商量個事情呢,我……不想要這個孩子了。”
走到休息大廳,兩個人找了地方坐下來,林安琪才吞吞吐吐,有些鬱悶的對徐曉曼說道。
徐曉曼再一次對着林安琪揚眉凝睇。
她伸手去摸摸林安琪的額頭:“你沒有發燒吧?說什麼呢?”
林安琪嘆了一口氣:“沒有,我正常的很,我現在不想結婚了,所以這個孩子就不能要了。”
徐曉曼立刻質問道:“你和我商量?湯俊峰知道嗎?你作死啊?胡說八道什麼呢?”
林安琪低下頭:“我和他說了,他沒同意,但是……你知道,我們現在真是很艱難,童瑜不能再連累你了,安雅的病情很嚴重,我想先找工作,叫他一個人負擔這麼多,我實在是不忍心。”
徐曉曼擡起手似乎想扇林安琪一巴掌,想想又氣哼哼的放下了:“什麼叫童瑜不能再連累我了?我現在想想就後悔,不該聽了吳迪那混蛋的慫恿暗示,把童瑜的情況告訴你……不是我說句不仗義的話,童瑜死就死吧,差點連你也給搭上了;一身兩命啊,你都多大年紀的人了,懷個孩子容易嗎?不行,肯定不行,你什麼念頭都不許轉,趕緊的,踏踏實實和湯俊峰迴安徽,先把婚禮給辦了,沒聽人說,頭胎質量是最好嘛……”
徐曉曼充分發揮一貫的張嘴就停不下來,巴拉個不止的優秀三八做派,耳孔慘遭虐待的林安琪直翻白眼。
“曼曼……你就少說幾句,先聽我說行不行?”
林安琪焦急的叫道。
徐曉曼趕緊點頭:“行行行,你先說,不過林安琪我可告訴你,你幹什麼都行,就是不許胡說八道亂起念頭,這孩子多不容易啊,在你肚子裡就差點還被一個瘋子給砍了,你無論如何不許胡亂打主意……天塌下來,還有我呢,保證砸不到你的,相信我啊。”
林安琪氣道:“你到底要不要聽我說?”
徐曉曼對着林安琪滿臉無辜:“哎呀,聽聽聽,這麼不聽?你不說我怎麼聽?你說吧,我這不是正在認真的聽嘛。”
林安琪哭笑不得。
她撅撅嘴:“我覺得這孩子來的不是時候。”
徐曉曼差點沒有“騰”的跳起來,很大聲的叫道:“你來的纔不是時候呢,人家湯俊峰都沒有說什麼,你憑什麼這樣嫌棄他的孩子?琪琪,我告訴你,你別傻了……”
林安琪趕緊打斷徐曉曼的大呼小叫:“行了,曼曼,你就不能聲音小點?人多勢衆的,人家聽見像什麼樣子?好像我不想要的是你的孩子似的,真是……”
徐曉曼趕緊四顧看看,然後才吐吐舌頭,放低聲音說道:“我不是一時激動,沒有控制好情緒嘛,人家聽去了倒是無所謂,幸虧童瑜不會聽見……”
聽徐曉曼這麼一說,林安琪不禁下意識的往病房的走廊上看了一眼,頓時,她就嚇傻了。
林安琪本來想趕緊撲過去捂住徐曉曼巴拉個不停的嘴巴的,結果擡起手死命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簡直不敢相信,童瑜正傴僂着身體;寬大的病號服穿在他身上空蕩的有些怕人,氣喘吁吁的扶着走廊盡頭的一張休息椅靠,似乎正滿臉怨念的看着她和徐曉曼。
然後,在林安琪驚惶的一眼注視下,慢慢地轉過身子去,晃晃蕩蕩的往裡面病房蹣跚走去。
他弓起的背影突然就顯得那麼的悲傷而又可憐,似乎還充滿着絕望和疲憊。
林安琪頓時手足無措。
她掩着嘴低低的咬牙切齒的對還猶未知、仍舊對着她嬉皮笑臉的徐曉曼叫道:“曼曼,你這個烏鴉嘴,你不胡說八道會死嗎?怎麼辦?童瑜他怎麼真的起來了啊?我的天吶……”
徐曉曼頓時也驚恐的張大眼睛,好像不能相信的驀然扭臉,結果差點沒有跌下她根本就沒有好好去坐的椅子去。
“媽呀,不會吧,他怎麼能起得來?完蛋!完了完了,琪琪,他一定是聽見我們的話了,你看他那背影,生了很大的氣啊……怎麼辦?哎呀,怎麼辦?不要又慪上了吧?死了,死了,我死了……”
徐曉曼滿口胡亂嘀咕着,兩個人也顧不上繼續交談了,趕緊一起起身去看童瑜。
走進病房,只見童瑜用被子緊緊地把頭矇住,已經臉朝病牀裡面,一語不發的睡下了。
林安琪和徐曉曼頓時面面相覷。
徐曉曼趕緊試探性的小心翼翼的喊道:“童瑜,童瑜,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了?”
看見童瑜並不理睬,徐曉曼有些心虛的輕聲解釋道:“童瑜,我們剛纔是胡說八道鬧着玩呢,你不要往心裡尋思好麼?真的,你要相信我和琪琪啊……”
林安琪趕緊說道:“是這樣的,我……第一次懷孕,沒有什麼經驗,老是動胎,童瑜,你不要胡思亂想,我並不是因爲什麼原因纔不想要這個孩子,其實啊,我是怕……萬一這個孩子生出來,帶點殘疾啥的……”
童瑜好像睡着了,對於徐曉曼和林安琪低聲下氣的解釋,不但不理,連動都不動一下。
徐曉曼一想到自己剛纔說的那句話:……不是我說句不仗義的話,童瑜死就死吧……簡直後悔的想把自己的舌頭給咬下來,更加的六神無主起來,看着林安琪都要哭了。
林安琪對徐曉曼搖搖手,示意她淡定,然後放低聲音柔聲對童瑜說道:“你要是心裡不痛快,就先歇歇吧,等你心平氣和了,我再慢慢和你解釋,探視的時間快過了,我和曼曼要先回去了啊,下午我們再過來。”
看着童瑜仍舊一動不動,林安琪咬咬嘴脣,硬拉着徐曉曼退出了病房。
走出公共治療中心大門,徐曉曼滿臉凌亂:“琪琪,我這不是妄作了好人嗎?其實,我也就是那麼隨口一說,咳,該死的,我是不是不胡說八道就得死呢?”
林安琪嘆了一口氣,拉拉徐曉曼的手,對她安慰的笑了一下:“曼曼,我們都知道你其實並不是那個心,我相信童瑜也明白的,他不是在爲這個生氣,也不是對你生氣,他是在生他自己的氣,你沒有聽咱老家的話說,溼柴煙多,病人氣多。”
徐曉曼委屈的撅撅嘴:“他生他自己的氣不要緊,可他這樣就是又不對勁了啊,上次他也是這樣的,拿被子緊緊地蒙着頭,不吃不喝不肯服藥……身體很快就垮下去了。本來好好地,我們這不是沒事找事嘛,要說話哪裡不好說啊?他肯定會認爲我們是存心的,想拋棄他。”
林安琪頓時有些緊張起來,她一把攥住徐曉曼的胳膊:“會有這麼嚴重?真的嗎?不會吧,曼曼,那我們該怎麼辦?不行,我們得去和醫生護士交代一下,童瑜現在已經有行走能力,千萬別做出叫我們後悔莫及的傻事來啊!”
徐曉曼提心吊膽的點點頭:“嗯,還是注意點比較好,如果他真有點什麼事情,我真是會良心不安的,咱們趕緊回去看看,讓值班護士看着他點吧?”
她們乘着電梯剛返回到治療中心大廳,就看見通往童瑜病房的走廊上一片混亂,很多醫生護士都急匆匆的往裡面病房裡跑。
徐曉曼嚇壞了,一把抓住林安琪的手:“琪琪,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一個護士突然看見她們,趕緊大聲招呼道:“徐小姐,林小姐,主任正叫要通知你們呢過來一下呢,原來你們還沒有離開啊,5號病房的病人割腕了,正在搶救,請你們暫時不要離開啊。”
“割腕?”
林安琪的臉上頓時出現一片扭曲,徐曉曼顧不上追着那個護士詢問,慌忙摟住她的肩膀:“琪琪,你別激動,別激動啊,童瑜如果怨恨就怨恨我吧,不怪你,真的,都是我這張破嘴,是我該死……”
本來已經匆匆忙忙走開的護士不知道出於什麼念頭,又折回來對林安琪和徐曉曼說道:“你們也不要太擔心,5號病房的病人沒有生命危險,不過需要仔細處理一下,所以請你們暫時等在外面,我們會通知你們進去看望的。”
徐曉曼趕緊扶着林安琪在大廳的休息靠椅上坐下來。
林安琪拿手揉住自己的太陽穴,徐曉曼不停的唉聲嘆氣。
“好容易纔好了些,倒是有力氣自殺了,知道他這麼想死,我們何苦費心勞神的去挽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