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琪更深的低下頭去,使勁拖地。
不帶這樣嚇人的好吧?不知道人家正提心吊膽心驚肉跳麼?
她堅信,只要自己保持一種看起來對他這個主人很敬畏的神態,他總不至於會強行上前掀了她壓得很低的帽子。
相信這個男人還沒有那麼無恥。
湯俊峰已經徑直走進臥室。
林安琪趕緊把手裡的拖把伸向臥室更裡面的地面,只是把脊背對着走進來的湯俊峰。
她暗暗的安慰自己:也許他不過是進來拿自己的手機的。
他就是再爛,總不至於自甘下賤的去和一個小區的女工糾纏。
或者說去強行“非禮”一個保潔。
果然,林安琪用眼角的餘光看見,湯俊峰正是去拿起了牀頭櫃上的手機。
然後,湯俊峰站在那裡撥了一個號碼。
林安琪差點沒有嚇死,因爲稍傾,她就感覺到了自己設置成靜音震動的手機在她工作服的口袋裡發出劇烈的震動,震得她大腿根子直髮麻。
媽呀,這個地方不能留了。
哪有那麼湊巧的事情?
湯俊峰果然是厲害的,他是不是已經在懷疑自己了?
幸虧她就怕進入這裡以後,會有人死不死的給她電話,所以預先做了防範。
否則剛纔的電話要是湯俊峰撥打的話,自己兜裡的電話哇哩哇啦那麼一響,她豈不是立馬就華麗麗的死翹翹了?
林安琪覺得冷汗順着脊背就下來了。
艾瑪,自己太有先見之明瞭。
對自己敬佩歸敬佩,林安琪慌慌張張的在臥室裡面的地面上胡亂拖了幾下,然後還是趕緊的拉着拖把就要退出去。
此地不可久留,危險正一步一步逼近!
林安琪拎着拖把迅速的退出了湯俊峰的臥室,幾乎不敢去看一眼手裡還在擺弄着手機的湯俊峰。
雖然後者並沒有拿正眼瞧她一下。
就那樣也已經夠驚心動魄的了。
可是,她知道現在不可能光拖了這一間臥室就慌慌張張的跑掉的,那樣不但是欲蓋彌彰,更是前功盡棄。
而且袁大姐還吩咐過她,這裡所有的房間地面必須得統統的拖一遍。
還必須得拖乾淨,否則說不定業主會向物業投訴她。
說句老實話,歸根結底,沒有找到那份檔案,就這麼放棄了,林安琪也有些不甘心。
先退出這間臥室再說。
如果湯俊峰不追着她,說不定還有斡旋之地。
她拎着拖把走進衛生間,幾乎是用後腦勺感應了一下身後湯俊峰的動靜,貌似那個人並沒有什麼異常舉止,一顆小心肝兒才稍稍的淡定了一下。
林安琪做出清洗拖把的樣子,扳開沖水龍頭,嘩啦啦的洗涮起來。
臥室裡,湯俊峰已經斜斜的坐在牀邊,靠在牀頭上,他聽着衛生間裡“啪啪”的涮拖把聲,眼睛裡出現一絲捉摸不定的玩味。
不錯,他是撥打了林安琪的電話,爲了證實他莫名其妙對這個可能是第一次看見的女工的猜疑。
但是,電話是可以打通的,不過沒有人接聽。
林安琪不會接聽他的電話說起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憑這個還真不好判斷。
這個女工看起來倒是很專心致志的幹着自己的工作,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不知道爲什麼,湯俊峰覺得她退出臥室的神態還是有一種顯而易見的慌亂。
哈哈,這裡面是不是大有文章?
但是,自己總不能冒冒失失的對着一個小區的清潔女工做出什麼不妥的舉動。
萬一這只是一個年輕羞怯的剛開始做這份工作的女孩呢?
比如說,她的慌張只是出於一種對着自己這樣的男人單獨處於一室的惶恐,覺得她是做清潔工的,本能的感到自卑羞愧呢?
雖然,她的神態體型乃至那種氣息看起來那麼叫他懷疑,但是,個子高挑亭亭玉立的女孩子多了去,懷疑不等於事實。
湯俊峰有些自嘲的笑了:自己是不是有些走火入魔了?
好吧,他承認,他是有些瘋狂了。
林安琪怎麼可能會喬裝成小區清潔工走進他這裡?
如果她還在想着他,完全可以接過自己無數次遞過去的橄欖枝,而用不着這樣鬼鬼祟祟。
她明知道,自己一直想她回到湯氏的,自己也一再的和她聲明。
雖然他們之間確實有着很深的誤會,很大的隔閡,天地良心,林安琪就沒有給過他一次好好說話的機會。
當然 ,最主要的還是,有些話湯俊峰真是不屑於很直白的對她說的。
他更是喜歡用行動的。
從內心深處來說,他希望林安琪應該無條件的臣服於他,他喜歡她那種安靜溫順無害的恬淡,癡迷她每一次極致的綻放,而不是動不動就對他齜起利齒。
這一點是最讓湯俊峰感到惱火的。
甚至,已經讓他咬牙切齒了。
湯俊峰聽見那個女工開始拖其他的房間地面。
他竟然也暗暗的鬆了一口氣,也許是自己想多了。
或者說走火入魔,出現某種不確定的幻覺了。
湯俊峰不禁自我解嘲的笑了一下。
好吧,他承認,他是第一次想一個女人想瘋了。
儘管他馬上就會成爲另外一個女人的準老公。
他卻會對她的哪怕是一絲絲相似的氣息都會感到過敏。
他把身體一下子放鬆的整個躺倒在牀上,想着,馬上該叫吳迪過來一下。
應該有所行動了。
他在雲都已經沒有多少停留的時間了。
米雪兒就要回國了,很多婚禮前必須進行的事務對方已經讓吳迪給他帶來了幾頁紙的書面目錄。
就像他拖延到最後也不得不去完成的工作一樣,他是必須的回去處理面對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只有一霎,他突然聽見書房裡傳來一聲輕微的抽屜閉合聲,
瞬間,湯俊峰驚得一個激靈。
他陡然的想起來,自己放在書房抽屜裡的一些文件。
自己的感覺果然是沒錯的啊,這個女人就算是不是林安琪,也是來意不善的。
這個女人一定是想到這裡幹些什麼的。
如果是真的是林安琪,他就不應該忘記她的人事檔案那茬兒。
湯俊峰一個鯉魚打挺從牀上一躍而起,然後,他又急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衝動。
因爲他又聽見書房傳來輕微的拖地聲音。
湯俊峰不禁冷笑了一聲,他思索了一下,然後裝着若無其事的樣子從臥室走出。
林安琪懷着滿心的竊喜,哈哈,果然是皇天不負苦心人,自己沒有白白捂一身臭汗,嚇得半死的給湯俊峰做了一回免費的義工。
幸虧自己沉得住氣,沒有倉皇逃離,否則還就真的虧大發了。
徐曉曼真的沒有欺騙她,她竟然真的很輕而易舉的在湯俊峰書房抽屜裡找到了自己的那份人事檔案,
阿彌陀佛感謝上帝感謝神!
就是這份人事用工檔案一直像一根死死勒住她脖頸繩索似的,動不動就讓她喘不過氣來。
湯俊峰簡直把這份檔案當成懸在她和徐曉曼頭頂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不僅僅是威脅她,還用來挾制徐曉曼,其卑鄙無聊簡直讓人想對着湯俊峰那張俊臉摔爛一籃子臭雞蛋。
妹滴,現在只要自己從容不迫的把這裡的房間全部拖完,就可以帶着那幾頁薄薄的紙張施施然的離開了。
然後,讓湯俊峰光火吧。
她纔不怕得罪他呢。
反正決裂早已經是必然,叫板也不在乎再多這一次了。
她還就入室盜竊了,怎麼地吧!
林安琪聽見湯俊峰又回到了客廳。
她想可能是他覺得客廳呆起來更舒服一些的緣故。
一間多少有些傢俱氣味的臥室確實沒有清雅寬敞的客廳讓人覺得更安逸。
忽然,林安琪想起一個要命的問題:自己必須得去把那個偌大的客廳也拖一遍。
瞬間,林安琪想嗚咽了,在湯俊峰的眼皮子底下拖那樣大的一個客廳……親孃吖,她能不能撐得住不露餡啊?
如果自己裝作忘記了,不去拖呢?
不知道湯俊峰會作何反應?
可是那樣會不會顯得自己做賊心虛?反而會弄巧成拙?
林安琪無法控制自己不去前思後想患得患失,雖然她恨不得立刻就生出一雙翅膀用飛着的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她聽見客廳裡的湯俊峰打開了電視,很大的音樂聲音過後,好像在看一個財經頻道的節目。
湯俊峰的安穩讓她一會兒上一會兒下的小心肝多少頻率穩定一些,做賊心虛的林安琪還是決定,爲了穩妥起見,她還是老老實實地幹完袁大姐既定的活計,然後才堂而皇之的離開,那樣才更保險。
念頭歸念頭,真要是打起架來,她絕對不可能是湯俊峰的對手。
別看他一直聲稱自己不好,抓住自己這麼一個小女人肯定還是和抓小雞仔似的。
書房的地板好容易才拖完,林安琪拎着拖把再次走到衛生間去衝涮。
“洗衣機裡的衣服也可以洗了。”湯俊峰好整以暇的聲音突然在林安琪的背後響起。
好吧,林安琪承認,她差點頭一暈,一個跟頭栽進馬桶裡。
如果裡的水馬桶可以淹死人的話。
不帶這樣嚇人的啊喂行不行啊?
林安琪在心裡帶着嗚咽着嚴重的抗議。
她是想出聲再加上白眼的,但是她不敢,只能把頭垂的更低,彷彿在研究沖水馬桶裡清澈的水質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林安琪已經想吐血了,袁大姐怎麼沒有交代她還要幫湯俊峰洗衣服的?
啊?
她嗡嗡作響的腦袋想着湯俊峰剛纔的話:“洗衣機的衣服也可以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