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鄭涵竟然靠在他的車子上等着他,孔文彪乘着酒勁一下子撲過來,一把抱住鄭涵的肩膀,滿嘴的酒氣頓時噴了鄭涵一臉。
鄭涵皺皺眉頭:“老孔,你喝成這樣,怎麼開車啊?”
孔文彪哈哈大笑道:“沒……沒事,大不了我叫那幫兔崽子來把我給拖回去。”
鄭涵是真心服氣了,這也就是交警自己說的原話,要知道,現在的醉駕可是要坐牢的。
他嘆了口氣,對孔文彪說道:“你車鑰匙呢?我送你回去吧。”
孔文彪立刻滿臉感動:“還是老同學好,小時候的感情純……鑰匙,鑰匙?鑰匙?”
他渾身上下的亂摸起來,鄭涵纔看見,他一直拎着的須臾不離的公文包不見了。
鄭涵有些哭笑不得,這還沒有怎麼喝高呢,就連公文包都丟了,真是什麼出息?
一個人的酒品就如人品,這句話是不差的。
孔文彪早就失驚打怪的叫喚起來:“哎呀,我的包,不行,誰拿了我的包,鄭涵,鄭涵,我的包丟了,哎呀,哎呀,我得找去……”
鄭涵趕緊把趔趔趄趄孔文彪扶着靠在車子邊安撫道:“老孔,你先靠在車旁平息一下,不要亂走,沒事的,你的包肯定還放在我們吃飯的餐廳裡,今天酒店是蔣局長家承包下來的,不會丟了客人東西的,你等會兒啊,我去給你找去。”
孔文彪大概是實在是的暈頭轉向,腳步漂浮,嘴裡繼續嘟囔:“我自己去……我自己去……”
人卻非常難受的趴在車子上沒辦法動彈。
鄭涵也沒辦法去問孔文彪的包裡到底都有什麼,問也問不清楚,只好先去找找看再說。
重新返回山海雲天,看見幾個禮儀司儀和蔣大宏夫妻兩個人都站在酒店大堂忙着送客。
蔣大宏居然招眼就看見了鄭涵。
也難怪,大家都是酒足飯飽告辭出去,鄭涵卻是匆匆地跑進來。
“噯,這不是那個誰?哦哦哦……”
蔣大宏記得這個陪着林家豪派來的那個漂亮女人一起出去的小夥子,好像還是他兒媳婦上官雯婧的同學。
但是一時之間他叫不出鄭涵名字,也想不起來到底有沒有誰專門的向他介紹過這人?只是奇怪他爲什麼去而復還,便微笑着含含糊糊的招呼道。
蔣局長夫人也有些驚訝的看了一下鄭涵。
他們夫妻都不約而同的估計這個年輕人可能是落下什麼東西。
鄭涵趕緊站住,含笑叫了一聲:“蔣局長,阿姨,你們自管招呼客人,是這樣的,孔隊長的包好像落在餐廳了,他有些喝醉了,我去給他找找。”
蔣大宏立刻滿臉關切的說道:“是嗎?我叫個人陪你上去找找。”
他對身邊一個協助禮儀的男人叫道:“小王,陪着他上去看看,這是小婧的同學,孔文彪的包落在樓上貴賓餐廳了。”
小王趕緊點頭答應,笑道:“孔隊真是見酒哭的人啊,連包都不要了,幸虧人在雲都丟不了……包在貴賓廳應該不會丟的。”
蔣大宏“嗯”了一聲,親切的對鄭涵微笑說道:“你和小王上去看看吧。”
鄭涵心裡頓時對這位城建局局長升起一些好感,看來蔣大宏比他那個目中無人的混賬兒子誠懇多了。
最起碼人情通達。
這個小王大概是蔣大宏身邊的工作人員,並且職務不會低,從他打趣孔文彪的語氣就可以看得出來。
鄭涵和他去到貴賓餐廳之後才明白蔣大宏叫小王陪着他上來的意思:如果小王不來,他自己冒冒失失的,根本就拿不走孔文彪的包。
他當時是不明白的,但是,蔣大宏心裡清楚。
而且,蔣大宏看重的並不是他和孔文彪上官雯婧是同學的身份,蔣大宏好奇的是,這樣一個衣着普通到甚至寒酸的年輕人,爲什麼會得到林家豪那個漂亮的女經理的青睞?
蔣大宏是個官場浸淫日久的老油子,他深知道,有些人是不能憑衣帽取人的,所以鄭涵返回來替孔文彪尋找公文包的時候,蔣大宏無端的就對他有些另眼相看。
貴賓餐廳裡,客人基本上都走完了,似乎只有一兩個桌面還有幾個在輕聲交談着什麼的老闆,服務員正在收拾杯盤碗盞。
“有個客人落下一隻包,交警隊孔隊長的,你們給收起了沒有?”
小王進門連找也不找,張嘴就問。
有個領班模樣的漂亮女服務員笑道:“王秘書,包我們倒是撿到一個,不過你得拿東西來換。”
小王笑道:“就你膽大包天,不怕我告你經理去?快給我,客人在下面等着呢。”
領班笑道:“哎呦,蔣局長都沒有你厲害,果然是湃池大了鱉也大,瞧瞧着口氣,就是我們直接的領導……王秘書,你就說說客人要找的是個什麼樣的包吧?”
小王立刻看向鄭涵,鄭涵想了一下:“好像是薑黃色的公文包吧,老孔喝醉了,剛纔我們一起來的時候我記得是薑黃色的,我看他一直拎着的。”
女領班對鄭涵看了看,想說什麼,終於沒有說,大聲對櫃檯上的一個男服務員說道:“把那隻公文包拿來,是交警隊孔隊長的。”
鄭涵覺得女領班眼神裡的那意思,有些懷疑。
但是,有王秘書陪着,她實在是不好質疑。
小王笑道:“不會少了什麼吧?我也不是失主,這位是新娘子和孔隊的同學,孔隊又喝醉了,真是饑荒難打,蔣局長吩咐我陪着上來的,要賞錢你們找蔣局長要吧。”
鄭涵趕緊說道:“應該不會的,山海雲天的信譽名氣大家都知道的,再說了,今天又是蔣局長包宴,王秘書說笑話了。”
女領班白了小王一眼,笑罵道:“哎呦,我怎麼覺得你是想叫我們去蔣局長哪裡澄清的意思呢?王秘書,你聽聽人家怎麼說話的,就你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我們連打開都沒有打開過,要不,現在打開看看?當面覈對一下?”
鄭涵笑道:“別了,打開我也不知道里面都有些啥。”
小王也曖昧的對女領班笑道:“我不是重點是不相信你嘛,只要你沒有打開過,一準少不了孔隊一毛錢,哈哈,回頭叫蔣局長賞你們啊,哈哈哈哈……”
女領班作勢鄙夷道:“誰要你相信了?稀罕。”
說完,也笑了起來。
……
孔文彪坐進車裡就更加的暈乎的厲害,鄭涵估計這傢伙在他們走後,又喝了不少拉菲葡萄酒。
真是一個見酒哭的人。
沒有人自己也照樣的喝醉。
白酒紅酒的一摻和,不暈乎纔怪。
而且越是品質好的酒,後勁越大,
鄭涵不知道孔文彪住在哪裡,一路上不停的喊着他詢問。
孔文彪酒氣沖天,回答的顛三倒四,好容易鄭涵才弄明白他到底住在什麼地方?
鄭涵開着孔文彪的車一直把孔文彪送到他家的樓下。
到了,鄭涵才知道孔文彪不過家境平常。
難怪上官雯婧對他不屑一顧。
孔文彪的家是雲都早幾年剛開發時候建造的那種四五層樣式笨拙的樓房,孔文彪告訴鄭涵,他家住在四樓。
這種早期的樓房因爲樓層不是太高,所以沒有電梯,住戶上上下下都是親自爬樓梯的。
這幢樓房似乎也沒有什麼物業管理,連個保安都沒有,鄭涵也不知道孔文彪的車庫在哪裡,只好找個看起來不礙事的地方把孔文彪的車停好。
他害怕孔文彪自己上去會摔跤,便把那隻公文包拎出來,仔細的鎖好車門,扶着趔趔趄趄,嘴裡亂七八糟嘟嘟囔囔的孔文彪上樓。
到了家門口,孔文彪既不叫鄭涵找鑰匙,也不嵌門鈴,扯着嗓子叫道:“珍珍,來客了,開門。”
一個女孩子甜甜的聲音嚷嚷道:“來了,來了!”
那種樣式已經有些過時的防盜門裡面真的傳來一陣小跑的腳步聲,隨後房門便“哐啷”一下打開了。
一個拖着皮涼鞋、穿着小毛毛邊牛仔短褲吊帶衫、圓圓臉大眼睛亮晶晶的年輕女孩從門裡探出頭來。
瞬間,鄭涵覺得這個女孩子有些似曾相識。
孔文彪口齒不清的對鄭涵說道:“我妹妹,老同學,快請進,我們家……就是寒酸,請進,請進……珍珍,這是鄭涵,哥小時候的同學,成績可好……把大哥那包好茶拿來泡上,泡上……給我們解酒!”
珍珍先是疑惑的看看鄭涵,神情日有所思,然後看着孔文彪皺眉抱怨道:“哥,你怎麼又喝醉了?”
然後,臉上滿是忍耐的表情,不再抱怨,伸手去拉孔文彪。
鄭涵覺得她悅耳的年輕女孩聲音也很熟悉,就是想不起來到底在什麼地方見過她?
“上官雯婧結婚了,哈哈哈,她終於嫁人了,嫁了有錢人,珍珍,對不起,大哥喝醉了,喝醉了……”
鄭涵忽然覺得心裡有些難過。
說起來孔文彪還算是剋制的,因爲他始終沒有聽見孔文彪怎麼詛咒或者魘罵上官雯婧,即使現在醉成這樣。
可能是一路上搖晃的緣故,到家的孔文彪看起來醉的更加厲害。
就鄭涵所記得的孔文彪的混混本性,真是難得了。
這也許就是孔文彪做了國家公職人員的一點修爲和覺悟了。
“謝謝你送我大哥回來。”
珍珍忽然對鄭涵笑道。
鄭涵趕緊把手裡的公文包遞給她:“這是他的包,這是車鑰匙,你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