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藥房,洛凌秋剛關上門,就行禮告罪道,“讓瑤妃娘娘受委屈了。”
“你我之間,不說這個。”瑤妃拉着凌秋的手含笑說道,“之前就聽說你的臉好了,我還不相信。今日見着,竟是真的。這樣好的容貌,真個是連蒼天都不忍辜負。”
“娘娘取笑了,還是快坐下讓我看看您的傷勢吧。”
“本宮的身子自己知道,沒什麼大礙。出宮機會難得,下一次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出來呢。”
“是,娘娘出宮着實不容易,不知道娘娘有何要事?”
“你可知道大皇子向皇上請旨迎娶丞相府小姐的事?”
“小女不知,若是丞相和大皇子過從親密,那問題可就棘手了。”洛凌秋蹙着眉思考。
“正是呢,智王妃,你以爲此事應當如何應對?。”
“早就聽說秦小姐愛慕大皇子,可是大皇子一直閉門不見,怎麼會忽然就要請旨賜婚呢?”
“我身居深宮,這宮外的事有許多都只看得到表面。倒是你前些日子是怎麼了?這樣大的事情就沒聽到半點風聲?”
洛凌秋看瞞不住瑤妃,反正她也是個可以信賴的人,索性把前些時日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
瑤妃也沒想到舒子曦身邊的張斯麒敢做綁架王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凌秋你覺得此人可以信賴嗎?”
“張斯麒不得大皇子重用,懷才不遇之心倒有幾分可信。”
瑤妃搖了搖頭,“凡事還是要多留個心眼,畢竟這張斯麒跟在離王身邊多年了,一直忠心不二。而且他的人剛綁了你們離開,大皇子就請了旨。若不是皇上有意拖延着,只怕等到你們回來,這婚期都下來了,你就不覺得太巧了些嗎?”
瑤妃的分析的確是字字在理,但洛凌秋還是覺得張斯麒所言有三分可信,總之來日方長,倒也不必急在這一時。
“這事你且好好想想,與智王爺商量。如今當務之急,是要毀掉這樁親事,切不可讓秦小姐真的嫁進太子府纔是。”瑤妃終於說明了來意。
洛凌秋有些莫名,“娘娘,這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何況秦小姐也是真心愛慕大皇子,爲什麼非要毀掉這門婚事呢?”
“等到丞相真的和大皇子連成一線,朝中大半都會是大皇子的人馬。到那時,事情恐怕會變得更加複雜。”
洛凌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娘娘說的也是在理。可是皇上已經答應了這門婚事,朝令夕改恐怕不妥。與其想法設法阻止兩人成婚,不如讓秦丞相看清形勢,不要助紂爲虐。”
“但是秦小姐一但成爲太子妃,恐怕秦丞相就算是不喜歡太子爺的爲人,也會顧着愛女,幫襯着太子。”
箇中的利害關係即使瑤妃不說,凌秋心裡也有數。可是這樣的事情不是說阻止就阻止得了的。糾結之中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凌秋陷入了沉默。
天色已經漸漸暗了,瑤妃起身道,“我今
日和你說的你且好好想一想,今日時間有限。等以後有機會再見面時,本宮再與你詳談。”
“臣妾送娘娘出去吧。”
還是瑤妃考慮地周全,阻止道,“你送我出去像什麼樣子?我出去會告訴府裡的人,我差事當得不好,被王妃趕了出來,你可注意不要說漏了嘴。”
凌秋點點頭,“今日多有失禮之處,還請娘娘多多見諒。不知道娘娘如何回宮?”
“這個你不必擔心,我已經全都準備好了,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瑤妃前腳走了出去,舒子曠後腳就走了進來,“談什麼呢?說這麼久?”
來得正好!洛凌秋正想找他算賬,舒子曦請旨賜婚的事情,舒子曠不可能不知道,他居然瞞着她不說,就連在府裡她也沒聽到半點消息。
“子曠,舒子曦請求父皇賜婚於他和秦府小姐的事,你可知道?”
舒子曠純良無害地點了點頭。
“那你怎麼沒告訴我呢?”
“我這不是看你忙不想讓你分心嗎?回回來找你,你不是在看書,就是在製藥,哪一回有功夫理我了?”舒子曠撇了撇嘴。
洛凌秋知道自己一連忙了幾日,既沒有陪舒子曠吃飯,又沒有陪他散步。但這一切還不是爲了要早些替他解毒嗎?頓時使起了小性子,就不想理他了。
舒子曠看洛凌秋不說話,還以爲她是生氣了,有些尷尬地替自己打着圓場,“好啦好啦,凌秋我錯了嘛。”
“下次有事......”
“下次有事一定第一個告訴凌秋,我保證。”舒子曠純良無害的小眼神徹底逗笑了洛凌秋氣鼓鼓的小臉。
“那,凌秋。看在我這麼聽你話的份上,你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獎勵我點什麼呀?”舒子曠笑嘻嘻地湊到洛凌秋身邊。
“嗯,是應該給你一點獎勵。”凌秋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
“是什麼?”舒子曠只是隨口一提,沒想到還真的有,眼睛一下子激動成了星星眼。
凌秋轉身拿起藥鍋,裡面的藥是出門的時候就用小火熬着的,她一直吩咐洛穎看着火。燉到這個時候,湯汁已經收得十分濃稠了,“喏,我研製的新藥,給你補身體的,喝吧。”
雖說凌秋的醫術已經相當高明,每次熬出來的湯藥也是頗有藥效,但卻一次比一次苦,弄得舒子曠現在幾乎看到中藥就條件反射性的反胃。然而在洛凌秋“你不喝下去誓不罷休”的眼神裡,他還是皺着眉頭端起藥碗,把裡面黑糊糊的苦澀湯水一飲而盡。
秦瑗自從那次生病了以後,就一直沒有好全,一日日地就只是在牀上盼着舒子曦來家中提親,卻始終沒得到半點消息,而洛清瀅回到太子府的時候,也只是說秦小姐已經收下了簪子,根本就沒有把秦瑗生病的事情告知。舒子曦並沒有懷疑,只是讓府裡的管家拿了一包銀子給她,讓她自己再去買一支新的。
倒是秦丞相擔心不已,每天吩咐廚房做了藥膳
給秦瑗送去,日日早晚都去她房裡探望。上早朝的時候,他也很想問舒子曦關於婚約的事情,但又唯恐會惹惱了他,心中的不滿也在猶豫中撕扯得越來越大。
秦瑗的身體並沒有好轉的跡象,反而是日漸地消瘦下去,更是添了嘔吐的症狀。秦丞相心疼幼女,以大夫醫術不精爲由,請了宮裡的御醫入宮請脈。
秦瑗躺在帳內,只有一隻玉手垂在帳外,不染丹蔻,太醫將一條絹帕放在秦瑗腕間,跪地請了脈,卻忽然眉頭一皺,顫抖着跪在地上,“丞相大人恕罪。”
秦丞相還以爲女兒得了什麼厲害的症候,心裡焦急不已,“太醫請起。不知道家女是何病症?太醫明說便是。”
“令媛的脈象,確定是喜脈無疑。”秦瑗尚是待字閨中的小姐,這樣的事情,弄不好是要賠命的啊。那位御醫在心中叫苦不迭,怎麼自己如此時運不濟,偏偏攤上了這樣的差事!
秦瑗在帳中聽到,也是驚懼不已。她也只和太子爺有過一次,怎麼就?也顧不得什麼禮儀,揭開帳子斥責那個太醫,“你胡說什麼?我還是清清白白的身子,怎麼可能會有孕?”
太醫被嚇得兩股戰戰,“這個、這,微臣學藝不精,還請丞相大人請其他的大夫來一同驗證吧。”
這樣的事情,被外人知道了還不夠?還要讓其他的大夫來?秦丞相的眉頭越皺越緊,“瑗兒,這是太子爺的,對不對?”
秦瑗在牀上哭得梨花帶雨,連連點頭稱是。
“女孩子家,有了身孕不能哭的。你且安安心,爲父這就入宮去,必會爲你討回個公道。”秦丞相還記得不久以前,才聽說洛尚書的二女兒被太子爺一夕之幸,挺着肚子仍在閨閣之中,太子不負責任的程度可見一斑,而他,是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女兒步上洛思羽的後塵的。
“父親,若是太子爺有什麼難言之隱,父親切不可逼迫於他。”
秦丞相聽到女兒在這個時候還在爲太子考慮,心疼不已,只顧着連聲答應。隨即回房穿好朝服,便同那位御醫進宮去了。
舒振川看着在自己面前跪着哭得涕泗橫流的開朝老臣,向御醫確認道,“你確定秦小姐已經懷有身孕了是嗎?”
“是,秦小姐已經懷胎近一月了。”
“皇上,小女給太子爺的可是清白的身子啊,但請皇上做主。”
“傳朕旨意,立刻給我宣太子入宮。”舒振川也動了雷霆之怒。如果此事當真,這子曦也實在是太胡鬧了些。若因此事傷了老臣的心,哪裡是他擔待得起的!
今年新貢的金絲面剛到,舒子曦也得了不少,正在府裡慢慢品嚐,忽然接到舒振川的旨意要讓他即刻入宮,還以爲舒振川是要對他委以重任,也不敢耽擱,即刻便入了宮。走到御書房看到跪在地上的太醫和坐在一旁面色青黑的秦丞相,舒振川看他的眼神也是凌厲之極,這才心裡咯噔一聲,意識到事情不妙。
“父皇召兒臣進宮,不知有何要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