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覺得車軲轆碾在地面上的聲音竟是這般的清晰可聽,周圍一切的喧鬧聲都盡數聽在了耳裡。
馬車裡很是舒適,但鐵定還是比不上在家裡窩得舒服一些。若是平常,秦雪蔚恨不得早些到景王府,因爲那般就可以看到自己心儀已久的景王爺。
可是如今,秦雪蔚寧願這條路一直都沒有終點,在馬車上蝸居一輩子也好過拉下面子去向凌寒道歉。
坐在馬車裡,秦雪蔚正襟危坐,雙手放在自己的雙腿之上,手中拿着一塊看起來耀眼的紅色手帕,那中間一抹紅,怎麼看就怎麼彆扭。
坐在秦雪蔚身邊的青葉一直都低着頭,沒有做聲卻分明的看到了秦雪蔚手中拿着的那片紅色手帕已經皺得不成樣子。而此時秦雪蔚的雙手合在一起,兩個大拇指頭不停的揉/搓着,看起來極其的糾結。
斂下眼眸,眼簾之下一片黑影。馬車也隨即放慢了速度,直到緩緩的停了下來;車簾外傳來了車伕“籲”的一聲,緊接着車伕的聲音便是從車簾外傳了進來,“王妃,景王府到了。”
青葉那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裡,清晰的倒映出秦雪蔚在聽到車伕的聲音時,本來就合在一起的雙手更是緊緊的攥了起來,甚至青葉都看到她那白皙的手上青筋都已經暴露。
血管清晰的出現在瞳孔裡,青葉的心都隨之緊繃起來,生怕下一秒這秦雪蔚因爲怒極攻心而氣死在這馬車裡。
連忙的低下頭,青葉有些擔憂的試探道,“王妃……”僅僅是這些事情就已經忍受不住了,真是無法想象一會要是遇到別的事情會怎麼樣。
青葉憂心忡忡的看着面前的秦雪蔚,隨後接觸到秦雪蔚的目光時,猛地把自己的頭低了下去。
秦雪蔚的心裡很是糾結,倒不至於失了分寸,聽到青葉擔憂的話語時,只是點了點頭,而後深沉的臉色褪去,換上的是平日裡的端莊和嬌憐。
“走吧。”秦雪蔚擡起自己的手,示意青葉從馬車裡出去。而青葉也是感覺到秦雪蔚已然和平日裡無二樣,心裡也就放心了許多,應了聲便是掀起車簾走了出去。
直到青葉落到地面時,才踮高腳尖掀起車簾,以卑微的態度低下自己的頭,等着秦雪蔚從馬車裡出來。
景王府門前本來臨近街道之上,平日裡過客倒是很正常的經過,只是今日裡發現這華麗的馬車,有些人不由自主的停下自己的腳步,有些好奇的勾着頭看着馬車的情況。
更是有些人竊竊私語起來,“這是誰家的馬車,竟是如此豪華。”
“這裡是景王府,能來的人自然是非富即貴了。”
“看那丫鬟好像是易王妃的陪嫁丫鬟呢。”
……
人羣中好像炸開了鍋一般,一雙雲絲繡鞋在他們談論的過程中已經從馬車裡踏了出來,縱然還沒看到人,但是他們都能夠想象到一些那一雙雲絲繡鞋之下的小足是多麼的輕巧,是多麼的白皙。
甚至有些人已經在腦海中YY開來。
緊接着,身着一襲芙蓉色的蝶戲水仙裙衫的秦雪蔚雙手扶住了馬車的兩邊,頭頂上斜插着的孔雀銀步搖首先出現在別人的面前。
等到秦雪蔚站在地上之時,那站在不遠處觀看的百姓都炸開鍋了一般,紛紛的開口說道,“這不是丞相府的庶出小姐,當今的易王妃嗎?”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不成是與易王爺生氣了來找避難之所?”
“想得太多了吧!誰人不知這景王爺已經和淩小姐大婚,而且還說
明瞭此生只會有淩小姐一個妻。”
“那該不會是登堂入室想要與淩小姐搶了景王爺吧。”
……
各種各樣的聲音在一邊響了起來,不大不小,卻有些被秦雪蔚清清楚楚的聽在了耳裡,臊在心上。
這些人的話語,無一不是對她有着不好印象的。
秦雪蔚仍然記得,自己未出閨之前在別人的眼裡看來就是一個端莊得體的千金小姐,甚至在這京城中的名頭也是蓋過這宮中的天樂公主。
可是如今倒是好。旁人居然說她是想要棒打鴛鴦,拆了風千墨和凌寒的婚事。
若是她真的有這個本事,她還真的想把這兩人的婚事給拆了,可是她沒有。所以纔會導致她如今被別人說成是不要臉的女人。
今日,她一定要把自己的形象一點一點的挽回來。她要告訴這些百姓,她--秦雪蔚,纔是這個京城中的才女,不管是嫁與誰,都只是下嫁而沒有高攀直隸。
而凌寒,纔是他們口中說的不要臉的女人,是個窩囊廢!
秦雪蔚深深的在心裡呼了一口氣,身邊的青葉也是快步上前扶着她的雙手,往景王府的府門走去,“麻煩幾位通報一聲,就說易王妃前來。”
還沒等那些守在府門的人開始說話,青葉便是緩聲的開口說道。而守衛則是面面相覷,倒不至於失了分寸和麪子,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請稍等。”
“本王妃是來找你們景王妃的。”見守衛馬上要離開,秦雪蔚開口加了一句,便是安安靜靜的站在原處,等待着守衛去通報。
“王爺。”守衛匆忙的走到書房中,作揖後開口說道,“外面易王妃前來拜訪,說是找王妃的。”
坐在書房裡的二人眉頭輕挑,倒也沒有太過驚訝,“有說是來做什麼的嗎?”
凌寒依舊是淡然的拿着自己手中的書,好像沒有聽到守衛的話一般,一點反應都沒有。而風千墨則是秉持着一個主人的態度,開口問守衛。
“沒有。”守衛回想了一下,搖了搖頭。
聽到這裡,風千墨目光放到凌寒的身上,“娘子,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他是最清楚不過的人了,這秦雪蔚與凌寒本來就是水火不容,哪怕是兩人在一起也會掐出架來,向來都不會主動的去拜訪對方。
如今倒是好,秦雪蔚居然親自前來拜訪凌寒?這其中的目的不得不讓人懷疑啊。
頭也沒擡,連嘴都懶得張了,話語直接從牙縫中吐了出來,“去看看天上是不是下紅雨了,或者看看今日的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升起了。”
這明顯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站在風千墨面前的守衛不由自主的擡起頭,看了一眼面前的凌寒卻是被風千墨很不滿的一剜,心驚膽戰的低下了自己的頭。
早就聽這府裡的兄弟們說過,王爺十分寵愛王妃,可是他是屬於外部的,很少時間能看到兩人之間的相處。但是方纔王爺那一剜,倒是讓守衛越發相信那些兄弟們說的話了。
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風千墨把自己的視線收了回來,而後再次一臉寵溺的看着面前的凌寒,“那娘子要不要見見,看看她究竟是有什麼陰謀詭計?”
“不見。”再次從牙縫中吐出兩字,凌寒終於是從書中擡起頭來,手中的書也落到了腿上,“不管她來是好意還是別有目的,但是我爲什麼要見她啊。”
被說得是一愣一愣的,饒是風千墨此時也是不知道凌寒心裡在
想些什麼。
“不管她有什麼目的,我可不是她想見就能見的人。”重新把書拿到自己的面前,凌寒揮了揮手,“去,就告訴她我沒在府中,把她打發走了。”
被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驚得一愣一愣的,守衛還沒回過神來就已經被一邊的孤煙推了出去,“就按王妃說的話去回覆。”
書房中,風千墨微挑起眉頭,“娘子,你明明就在府中,難道就不怕她硬闖進來或者找個藉口說來找本王而進來嗎?”
凌寒翻了翻眼皮,對風千墨表示鄙視:“她要是橫衝直撞就進來,我讓她橫着出去。”
嘴角抽了抽,風千墨啞然失聲。而一邊的孤煙則是悄然的把頭扭向一邊,全當自己沒有聽到凌寒說的話一般,只是,孤煙的心裡卻依舊在想着:橫着出去,還真的是霸氣側漏啊!
“怎麼?”凌寒眉頭輕挑,饒有興趣的看着面前的風千墨,“難不成景王爺還憐香惜玉不成。”
“當然不是!”風千墨一口否定,對於凌寒的懷疑表示很生氣。他向來不喜歡別的女人近身,凌寒和問晴都是個意外,可是問晴和凌寒在他心裡的身份地位自然是不一樣的。
縱然問晴一直跟在他的身邊,可是風千墨卻很明白,凌寒纔是那個最接近他的人。
凌寒輕笑,“呵呵。還是說我讓易王妃橫着出去你承擔不起這個罪名啊。”畢竟秦雪蔚的身份很是不一樣不是嗎?
“本王相信娘子的爲人處事。”風千墨一臉認真的看着面前的凌寒,“若是這般你能出氣,就算是把天都捅破了,本王也願意站在你的面前爲你遮風擋雨。”
……
景王府門前,守衛如實的把凌寒吩咐的話告訴了秦雪蔚。
在景王府門前等待着的秦雪蔚,本來就已經是度秒如年,心裡是一直想着這守衛手腳怎麼這麼慢,如此之久還未有出來。
周圍的百姓也停頓得越多,不停的對着她的方向指手畫腳的,直讓她的心裡很是不悅。直想回頭斥罵那些人,可是秦雪蔚也知道自己若是真的這般做了,那真的會萬劫不復。
直到守衛好不容易的從景王府裡出來,秦雪蔚已經想到了守衛恭恭敬敬的請她進去的情景,甚至繡鞋都已經微微擡起,可是守衛卻說,“不好意思易王妃,景王妃並不在府中。”
有那麼一瞬間,守衛分明的瞧見了秦雪蔚臉上那頓時變得難看的臉色,不由的眨了眨自己的眼睛,秦雪蔚卻已經恢復回原樣。
守衛倒是沒有懷疑自己看錯,畢竟他可是這景王府中的守衛,眼神還是槓槓的,不由在心裡腹誹道,“這女人變臉還真的是快,跟變天似的。”
平緩的緩和下來,秦雪蔚臉色依舊有些難看,但是比起方纔卻是好了許多。勉強的微揚嘴角,秦雪蔚開口道,“你家王妃沒有在府裡,那你家王爺可是在府中?”
一旁的青葉聽到秦雪蔚問關於風千墨的事情時,頭都低了下來,看不出一點的表情。而守衛則是怪異的看了一眼面前的秦雪蔚,而後纔回答道,“王爺在府中。”
“找你家王妃和你家王爺其實都是一樣的,麻煩你進去幫忙通報一聲吧。”
如果能夠在風千墨的面前把凌寒的形象貶低,把自己的形象擡高一些,倒是能夠讓心裡的氣順些許。
守衛只是轉身離去,沒多大一會的時間,便再次出現在秦雪蔚的面前,“對不起易王妃,王爺說了,王妃不在家他不面客,不想讓王妃有一點誤會的機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