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晏聽完之後,揮起拳頭重重的砸在餐桌上。
“砰……”
一聲悶響,隨之就是桌子上的碗和盤子也跟着跳動了一下。
“真的是欺人太甚了!不行,這件事情不能就這麼算了,一定要和他們鬥下去,老爸爲言氏忙和了一輩子,不能就這樣敗在我們的手裡,否則真的有一天我們死了,可是沒臉見老爸的在天之靈啊。”
別看言晏整天都是嘻嘻哈哈的樣子,沒有一點點的正行。尤其是面對言氏的事情,他也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
那個時候,是因爲言氏有老爸和大哥在,後來又是有言天錦獨挑大樑。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參與進去。
但是現在的情況完全的不同了,事情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言氏集團很有可能不再姓‘言’了。
作爲言家子孫,不管窩裡怎麼鬥都可以。但一旦有外人蔘與進來,就是絕對不允許的。
但是,話雖是這麼說出來了,可是這事情該怎麼做。作爲言家的老三還真是有些無從下手了。
“大哥、二哥我們是不是要去找唐天澤算賬。當初我第一件看到那傢伙的時候,就感覺有些不順眼。”說着,他又安慰的拍了拍言於峰的肩膀:“於峰,你千萬不要有太重的心理負擔了。這件事情雖然是有你而起,但是我估計他們早已經是處心積慮了很長時間了。你的年輕氣盛正好中了他們的圈套。”
言於峰這個時候就是需要有一個人來安慰一下自己的,他的心裡真的是矛盾極了。已經有種“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感覺。
言飛遠此刻說實話,他的心裡也是沒有一點底的。而且他也是因爲底氣虛,曾經的那段經歷就像是一直籠罩在他心頭的夢魘一般。
看來,現在也只有言天錦纔是他們幾個人的主心骨了。
言天錦沉思了一會之後拿起電話打給秦火。
*
此刻,孩子們都已經吃完飯乖乖的上樓去了,只有三個大人留在客廳裡。
洛喬抱着孩子上樓安撫他睡覺去了。
安妮看着他們真的是有一種無力的感覺。分明是他們今天遇到了事情,但是自己卻只能夠看着這兩個人一言不發,自己卻什麼也不能幫他們。
就在整個客廳裡一片寂靜的時候,突然秦火放在茶几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言天錦打過來的。
他連忙接起來:“有什麼吩咐?”
言天錦擰着眉頭:“你想方設法調查一下言氏集團現在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狀況,包括股份現在情況。”
秦火點了點頭:“放心吧主子,我這就去調查。”說完,他對坐在對面的夢小雅說:“小姐,剛纔是主子打來的電話。”
夢小雅一聽好像突然來了精神一般:“他打算怎麼做?”
秦火搖了搖頭:“我還不太清楚,他只是讓我查一下言氏現在的狀況,以及股權狀況。”
夢小雅想了想,似乎她明白了言天錦想要幹什麼。接着她從沙發上站起來對秦火說:“我有件事情同樣要拜託你。”
見到夢小雅開口了,秦火那可真的是義不容辭的:“小姐,有什麼事情你就儘管吩咐吧。”
“我現在要出去一趟,如果今天晚上沒有回來的話,就請你明天幫我送下孩子們。”說着又看了看安妮:“明天也許我參加不了你的餐廳開業儀式了。請你不要怪我啊。”說着,她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這個時候安妮都要急哭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是言氏出事情了嗎?你這麼晚出去,外面又黑又冷的我真的害怕你出事。”
秦火也十分緊張的說:“是啊小姐,有什麼事情你讓我去做就可以了,不必親自去辦。”
夢小雅搖了搖頭:“有些事情只能我自己去做,纔會有一線的生機。秦火,你就按天錦吩咐的去做吧。我這裡沒問題的。”
說完,她重新換好衣服,走出了別墅。
離開了溫暖的房子,外面冰冷的空氣讓她的身子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
北方的冬天不比南方,最冷的時候也只會是在零度左右。此時此刻,已經達到了零下十七度左右。
就算是潑出去一杯開水,也會很快的凍成冰塊的。
吹過皮膚的風就像是刀子一樣的,刮的生疼。
她回身擡頭看了看,那別墅閣樓上依舊亮着燈光。孩子們應該還在用功學習吧。
再看向那半山上的別墅,此刻那上面沒有一點燈光,整個隱沒在了黑暗之中。
他仍舊沒有回來,此時此刻他應該在言家老宅吧。
想着,她回身來到了自己的車旁,拉開門坐了進去。
就像她自己說的:有些事情只有自己去做的。
發動車子,打開大燈正好照見了兩個雪人兒,那正是言天錦,以及孩子們堆的。
夢小雅看着它們,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然後輕輕轉動方向盤將車開離了‘品歡別苑’。
雖然是平安夜的前夜,但是街道上已經充滿了濃重的節日氣氛。很多店鋪門前已經豎起了聖誕樹,上面的彩燈會跟着聖誕歌曲的節奏一閃一閃。
人們的臉上都洋溢着笑容。
路面上的雪已經在白天的時候,被辛勞的環衛工人清理的乾乾淨了。但是路的兩旁還是有些的。
這將是一個白色的聖誕節。
這一路,她始終有個問題想不明白:爲什麼要在這樣的一個時刻,他們卻做出了這樣的事情。
夢小雅開着車,穿過了一條條喧囂的街市之後,前方的路變得人煙再次稀少,只有路兩旁冰冷的建築。
到了最後,連這些也都沒有了。只有道路兩旁已經掉光了樹葉的大樹,它們伸展着枝杈,在黑暗中就像是一隻只魔鬼的手懸在了夢小雅的車頂。
彷彿它們隨時都可以將下面的這輛車和裡面的人抓起,然後丟入深不見底的深淵……
此刻的夢小雅卻並不會感到任何的恐懼。她現在恐懼已經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有的也是怒氣。
即便是前方的路面上真的出現了鮮血淋漓或者相貌可怖的鬼魂,她都會十分堅定自若的從它們的身上碾過。
在轉了一個彎之後,終於車前面出現了一棟別墅。
這曾是她並不想再來的地方。
可是今天她卻又來了。
只見那棟別墅和不遠處的其他別墅不同。
那些都像她在街市上看到的那樣,矗立着一棵聖誕樹、樹上掛滿了五彩繽紛的飾物和彩燈。
別墅的窗戶裡透出讓人溫暖的燈光。
而她面對的這一棟,除了從窗戶裡透出幽幽的燈光之外,其他什麼都沒有。
看來他們都在裡面。
因爲在別墅的門口還停着另一部車,正是唐天澤經常開的白色奧迪。
夢小雅將自己的車停在了那輛白車的旁邊。
然後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繞到別墅門前。
緩緩的邁步登上臺階,然後擡起手輕輕按動了門鈴。
“來了……”裡面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接着是一串沉重的腳步聲。
“吱……”
門打開了,站在夢小雅面前的正是唐天澤。他此刻的一身正是白天酒會上的那一套。
看着他不由得又讓自己想到了酒會上的不愉快。
“小雅,真是沒有想到你會在這個時候來。真湊巧,我和師傅正在裡面聊起你。”唐天澤就像是今天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的臉上帶着笑容,身子微微一側給她讓出了一條路。
夢小雅看着他陰沉着臉,並沒有搭他的話,然後徑直走進了別墅。
唐天澤也尾隨着她,關上門跟了進去。
“師父,真的是說曹操到,曹操就到。你看誰來了。”唐天澤聲音稍微提高了一些。
夢小雅穿過走廊,轉身進了客廳。
只見李探正坐在背靠着窗戶的沙發上,整個客廳裡並沒有開燈,只有那六十寸的電視發出光亮。
在外面看到那幽幽的光亮應該是這個發出來的。
李探看到夢小雅來了,感到有些意外的欠身離座:“小雅,真是沒有想到你今晚會來這裡。是有什麼事情來找我嗎?”
說着她看了一眼唐天澤。
唐天澤會意的點了點頭:“我去給你們準備些飲料和水果。”說着轉身離開了客廳。
“我來這裡不是你最盼望的事情嗎。”夢小雅面對着李探也不客氣,找了個側邊的沙發坐下。
李探淡淡的笑了笑:“是啊,人老了,就是希望一家人能夠坐在一起。這不,明天就是平安夜了,說實話我還真的是想你過來陪陪我。要是還有外孫那就更好了。”
“你的如意算盤打的真不錯啊。可惜那些你也就只能想想了。”
“是啊,女大不中留了。不如你有什麼話就坦白說出來吧。我不喜歡被吊着胃口。”李探這個時候,他的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夢小雅點了點頭:“剛纔你那是在掩飾,現在纔是真正的你吧。我來這裡只有一件事情:今天的事情是不是你讓他做的?爲什麼要趕盡殺絕。”
“趕盡殺絕?呵呵……”李探一陣冷笑:“如果我真的趕盡殺絕的話,就不會讓那幾個或者離開那酒店了。至於今天發生的事情嘛,我也不用多解釋,你應該最清楚這裡面的淵源了。”
李探將放在茶几上的菸斗在菸灰缸裡磕了磕,將裡面已經灰白的殘渣倒進裡面。然後從旁邊的小布袋裡拿出了一些顏色暗黃的菸葉重新將裡面填滿。
接着他拿過一盒火柴,從裡面抽出一根在盒子側邊輕輕一滑。
這種火柴在現在的市面上已經不再多見了,但是在曾經打火機還沒有流行起來的時候,這個幾乎是每家都會必備的。
“哧……”
幾點火星,瞬間燃燒起來。伴隨着的是淡淡的一股藍煙飄起。
點燃的火柴棍放在菸斗裡的菸葉上,他緩緩的吸了幾口之後。隨着他的呼吸,那火苗也跟着微微的一跳一跳。
從嘴裡吐出的已經是淡淡的煙霧了。
他將剩下還在燃燒的火柴棍丟進菸灰缸裡,任其燃燒殆盡。
夢小雅就這樣在他旁邊目不轉睛的看着。
這個時候,唐天澤走了回來,將茶盤上的一套透明茶壺放在了茶几上,連同還有三隻同樣是透明的茶杯。
同時也帶來了一些水果。
他將一壺開水注入茶壺,然後把茶壺底座的酒精爐點燃。
把一個白瓷小碗裡的一點點茶葉輕輕的用小木勺撥進壺裡。
不一會,壺裡的水開始沸騰,變成淡淡的綠色。
再煮了一會之後,唐天澤分別將李探、夢小雅以及自己面前的茶杯裡倒滿茶水。
此刻,整個客廳裡都陷入在了一片沉默之中,也只有電視機的屏幕還在不斷的播放着畫面和從音箱裡傳出來的聲音。
最終,夢小雅還是開口了:“今天這件事情你們計劃了多久了?”
“多久?”沒等李探開口,唐天澤低聲重複了一句,他的嘴角帶着一絲笑意。
不用問他就已經知道夢小雅此行的目的。
他們父女之間的聯繫,現在似乎也只有言家的事作爲唯一的紐帶了。
“當然從很久就開始了,久到那個時候還不知道你就是師父失蹤多年的女兒,久到得知你丟掉的那一刻開始。這二十多年來,師父無時無刻的想着這件事情。”
唐天澤說着,又看了看李探那張蒼老而又一直保持着面無表情的臉。
自己跟隨他的時間也不短了,他心裡的那份苦雖然不會完全瞭解,但是卻比任何人都算了解他。
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妻離子散的有誰能夠真正承受的起?尤其是在明確了目標之後,他所有的努力都因此成爲了動力。
這些話對於此刻的夢小雅來說,雖然是有所觸動,但是並不能夠將她此刻的心情有所化解。
“好了,你不要再說了。”李探轉眼看着女兒:“如果我沒有估計錯你的話:你認爲這件事情是由你而生的,所以你來這裡就是想自己解決。我是無法說服你就此罷手,而你也同樣是不能夠左右我的。這樣的牛脾氣咱們父女倒是十分的想象的。”
不得不說,李探的話的確是說到夢小雅的心坎裡去了。經過之前他們幾次短暫的接觸,她是知道的能夠成功的可能性幾乎是爲零的。
這一點夢小雅可是在來的時候就已經想象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