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言於峰的邀請,棒球帽男人只是在電話聽筒的那一端,發出了幾聲乾笑:“言少爺,你還是自己慶祝吧。我要是去了估計會打擊你的雅興。好了,我也不多說了,那比賬我們會酌情考慮給令尊算少點利息。”
在通話到了最後,棒球帽男人似警告又似誘惑的說了一句:“只要你們父子倆乖乖的聽我們的話,咱們之間就會是雙贏,否則……”他拖了一個長腔,然後說道“吃虧的始終只有你們!”話音落下,就聽到的是聽筒傳來的忙音了。
言於峰將手機放在了一邊,然後倒了滿滿的一杯紅酒,一仰頭喝了個乾乾淨淨。
然後離開了自己的住所,開車去了一處位於在A市城邊的一套別墅。
這裡是言飛遠在A市的最後落腳點,他和江念正是住在這裡。
言於峰進了門,江念急忙迎了上來,看着兒子的神情,還有身上微微散發出來的酒氣,不由得使她微微的一皺眉。
哪個當媽的不心疼兒子,她有些過癮不去的說道:“於峰,爲了你爸的事情真是難爲你了。”
言於峰看着母親,眼中的那分戾氣瞬間消散了:“媽,不要這麼說。父債子償天經地義,而且這也不單單是這一點,還有的就是恩怨。”
說到這裡,言於峰向四處張望了一下:“媽,我爸呢?”
江念嘆了口氣:“他說心情不好,開車出去透透氣,已經走了好一會了。”
言於峰點了點頭,扶着江唸的肩膀到沙發前坐下,關切的問:“那幫人沒有再來騷擾過你和爸吧?”
江念搖了搖頭。
*
言天錦帶着秦火出了言氏集團,一上車就吩咐秦火,叫人把夜魔大酒店的婚禮現場換成,距酒店只有一街之隔的私家園林中,一片綠水環繞的草地上舉行。
秦火也很快的安排人佈置,當一切安排妥當之後,他忍不住問言天錦:“主子,爲什麼要到那裡舉行,在酒店舉行不是很好嗎?”
言天錦輕輕的搖了搖頭:“我只想在這裡辦一個簡單的婚禮,一個不需要有任何的外人蔘與的婚禮。”
秦火一聽,暗自皺了皺眉頭。言氏,在A市的聲望之大,尤其是言天錦準備在夜魔大酒店舉行婚禮的事情,已經有很多媒體都有耳聞了。
之所以如今市面上,他們都還沒做相關的報道,都是因爲秦火在背後盡力的把控着全局。
現在突然要換地方,真是給了秦火一個措手不及。看來只有事後自己再去處理媒體方面的事情了。
“主子,那我們這是準備去哪裡?”秦火問。
“去醫院。”言天錦淡淡的說了一句。
*
言老爺子的病情這兩天似乎有了改觀,前天經過了一次治療之後,昨天沒有任何人的打擾,身體休息的很好。今天他的手腳動作幅度能大了不少之外,口齒也清晰了些。
當言天錦帶着秦火到了病房的時候,值班的醫生告訴了他這個好消息。
言天錦這才滿天的愁雲消散了一些。
秦火守在觀察室裡,言天錦一個人走進了病房。
這會言老爺子正在閉目休息,但是外面的說話聲還是讓他醒了過來。
當言老爺子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看到言天錦此刻就站在了自己的身邊。
“二……你來了……”他說着,緩緩的伸出手,想要拉住言天錦。
言天錦走到言老爺子面前,伸手抓住了他的手,他已經感覺到父親的手已經開始有了些力氣。
“爸,我來了。聽醫生說你的病情,現在已經開始有好轉了,很快的你就可以回家了。”言天錦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他的身邊。
回家,對於重病的言老爺子來說,真的是一件很渴望的。但是渴望之餘他又有些不願回去。
曾經的言家,老伴、三個兒子還有小孫子們都在自己的身邊。雖然時常會發生一些不愉快,但是一家人整整齊齊。
可是如今……
“爸,先別想那些以前的事情了。”言天錦安慰着言老爺子,但是他的臉上有一抹濃重的色彩。
“二……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煩惱?”言老爺子還是看出了言天錦有心事。
言天錦搖了搖頭:“我這裡一切都好,而且於峰已經進入了言氏的設計部工作了。”
這讓言老爺子感到了一些驚奇和意外。
他知道當初言天錦和他打賭,拿走了老大的所有股份,而且將他們都踢出了言氏。
但是如今,能親耳聽到從二兒子嘴裡說出言於峰進入言氏,憑他對言天錦的瞭解,肯定這件事背後不是那麼的簡單。
雖然是這樣,言政天還是對自己的孫子重新回到言氏,而感到了一絲的欣慰,畢竟當初言天錦敢他們一家出去的時候,自己卻爲他們做不了什麼。
“於峰,是個好孩子。二,你要好好的,提點他。”這是言政天以父親的身份託付言天錦的事,這也是言政天作爲爺爺能爲言於峰唯一能做的一件事。
言天錦點了點頭:“爸,你放心吧,我會看緊他的。”
他並沒有在言老爺子面前說出,言於峰是受人利用才進入的言氏。
他知道如果說出來,讓父親知道帶頭對付言氏的人,正是他曾經很疼愛的孫子言於峰。
以言老爺子的性格肯定會氣出來個好歹,剛剛好轉的病情也許會急轉直下。要是那樣,治癒的可能性將不復存在。
言天錦能做到的,就是把這件事情淡而化之。
今後有什麼樣的情況,他一肩承擔。
言政天緊緊握着言天錦的手:“二,言氏靠你,辛苦了。”
言天錦露出一絲微笑,他輕輕的搖了搖頭:“爸,這是我應該做的,一點都不辛苦。只不過以前靠你一個人打下言氏江山,纔是最辛苦的。”
“二,這你就錯了,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言氏現在,有多難搞,你不說,我心裡也清楚。”言老爺子斷斷續續的說着,他的思維依舊是那麼清晰敏捷。
這個時候,值班的一聲來到的言天錦的身邊,湊到他的耳邊小聲說:“言先生,探望的時間不短了,言老先生該需要休息了。”
言天錦點了點頭,然後對言政天說:“爸,我不影響你休息了,改天我再來看你。”
言整天微微的點了點頭,然後有些不捨得鬆開了兒子的手。
言天錦轉身跟着醫生來到了觀察室。
他拿着記錄本一張張的翻看了一會。
這時候,秦火不動聲色的湊到言天錦的耳邊,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主子,門外好像有個人。”
言天錦沒有打草驚蛇,依舊保持着看資料的姿勢。他對秦火說:“你留在這裡,我出去看看。”
他放下手裡的資料,猛地一轉身,只見門口的黑影一閃就不見了。
言天錦趕緊拉開門衝了出去,只見在不遠處有一個人在向前跑去。
這裡是VIP病房區,本來人就沒有多少,這時候前面的一個護士衝說了一句:“這裡不允許跑動。”然後來拉了他一把。
但是被那個人用力給甩開了,他的速度也慢了不少。
趁這個空檔,言天錦緊追幾步,離那個人越來越近了。
言天錦越追越近,就越覺得前面人的身形就越眼熟。
那人最後慌不擇路的跑進了緊急通道,但是他沒有往下面跑,反而向上跑去。
言天錦也緊跟着上去。
兩個人,就在這條狹窄的緊急通道里,一層又一層的向上跑去。
到了最後那人跑上了天台。
言天錦冷冷的一笑,他要是往下跑可能還不會被他抓到,但是這個人選錯了路。
他緊追幾步也上了天台。
“咔吧……”言天錦轉身將天台門關上了。
那個人就在前面距離他不到二十米的大樓邊緣,看來他已經再也跑不動了。
他背對着言天錦,彎着腰,雙手撐着雙腿,在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言天錦也感到了身體有些累,但是他平常沒少鍛鍊,這樣的活動他還是吃得消的。
他很快的平穩了自己的氣息,帶着一絲的冷笑一步步向着那人走去。
“哼哼,剛纔你不是跑得很快嗎,怎麼不跑了。是不是發現已經跑得只剩下前面的懸崖?我可以讓開一條路,讓你再跑一回。”言天錦就像是一隻貓,他不是單單爲了抓這隻老鼠,而是在享受這樣的一個過程。
那人伸出一隻手擺了擺,示意不跑了。
言天錦真的很看不起這樣的對手,還沒怎麼樣就先認輸了。
“說吧,你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誰叫你來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上次你也來過醫院,給我父親了一張報紙……”言天錦說到這裡,垂着的手已經捏成了一個拳頭。
因爲就是這張報紙,差點讓父親的治療前功盡棄。這件事他已經認定不是一個人所爲,肯定在這人的背後還有一個指使他的。
這樣就能確定和言於峰背後的那個人到底是誰了。
言天錦一步步的接近前面的人,只是覺得有些奇怪,前面的人似乎已經準備面對自己不再逃跑了。
當他們之間只有十米距離的時候,前面的那個人看來已經調整的差不多了。
他慢慢的直起了身子,緩緩的轉過身來。
當言天錦看到那人的真面目後,先是一愣。
言天錦在一愣之後,就是瞪起眼睛,咬緊牙緊走幾步到了那人面前,在那人還沒喘韻氣的時候,揮起拳頭,重重的搭在了那人的臉上。
他的力氣用的過於大了,那人一聲慘叫之後,被打的倒退出去好幾步,然後摔在地上。
言天錦此刻面沉似水,冰冷的眸子死死盯着地上的人,他把拳頭捏的“咯吱吱”的響,一步步走向那人。
那人此刻已經被打得從嘴裡吐出血來,而且在裡面還有兩顆牙。他驚恐的看着一步步向自己逼近的言天錦,就像是在看死神一般。
他也顧不了痛了,喘着粗氣,伸出一隻手不停的晃着。
嘴裡含着血說道:“天錦……別……別……”
那人一邊說着,一邊向後挪着身子,直到身背後被圍欄頂住了,再也無路可去。
言天錦可沒聽他的,繼續向那人逼近。
居高臨下的站在那人面前的時候,他又狠狠的踢了那人一腳。
緊接着又是一聲慘叫,鮮血從他的嘴角不斷的流出來。
“言飛遠說吧,今天你在爸的病房外面偷偷的幹什麼來着。”言天錦沉着臉,語氣猶如末日審判一般的字字震動着言飛遠的心。
言飛遠又喘了兩口氣,斷斷續續的說道:“我,我是想看看爸。”
“想看爸?”言天錦眼睛微微一眯,慢慢的蹲下身子“你是想看看爸死沒死吧。”
言飛遠驚恐的連連擺手:“我,我是他的兒子,怎麼想盼着爸死呢。”
言天錦冷冷一笑:“如果你不想盼着爸死,那你幹嘛前兩天來,偷偷給爸放了一張刊登有姑姑死訊的報紙?你應該知道爸和姑姑表面不和,但是心裡還是彼此關心的。”
一提到那張報紙,言飛遠一臉的迷惑,然後立刻否認:“報紙,你說的什麼報紙?姑姑去世了,什麼時候的事?”
只是言飛遠的演技實在是太拙劣了,讓言天錦都懶得去拆穿他。
他的臉猛地湊近言飛遠的臉,冰冷的眸子緊緊盯着言飛遠那有些閃爍的眼睛。
然後緩緩的說:“你再說一遍,到底是不是你把報紙放在爸病牀上的。”
話音落下,一股寒氣席捲了言飛遠的全身,他有些結巴的說:“我,我沒有。”
言天錦立刻站起身子,一手緊緊的揪住了言飛遠的衣領,將他給提了起來,然後將他的半截身子推到了欄杆之外。
這裡已是十二層的樓頂,雖然比不上摩天大樓,但是耳邊呼呼的風聲還是讓言飛遠嚇得魂都快沒有了。
他的雙手緊緊的抓着言天錦的胳膊“天錦,別……”
言天錦低下頭,看着言飛遠已經嚇得蒼白的臉:“說,是不是你把報紙拿給爸的。”
言飛遠見已經沒辦法在抵賴了,連忙說:“是,是我放的!”
聽到這句話,言天錦真是有心想就這樣送言飛遠上路,哪有這樣的兒子,在自己父親病重之際還火上澆油的。
他接着問言飛遠:“說,你爲什麼要這麼做,你不知道這樣有可能會害死爸嗎!”
言天錦越說越氣,又把言飛遠向外推了一下。
“二弟,二弟!求求你放過我。我也是被逼無奈啊,我要是不這麼做他們會要我一家的命啊。”言飛遠這時候嚇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言天錦冷笑:“你爲了保住自己家人的命,就不要爸的命了!我真是替爸感到傷心,你知不知道咱們三個兄弟當中就你爸最偏心。”
“呵呵……”一聽到言天錦說出這話,言飛遠反而一陣發笑“對我最偏心,如果對我最偏心,就不會讓我把言氏的股份讓給你!如果對我最偏心,就不會把我趕出言家!”
言飛遠對這件事的耿耿於懷,卻讓言天錦滿腔的怒火頓時消了不少。
造成言飛遠的這個局面,其實也是他造成的。
那時候他和此時的言飛遠能有多大區別呢。
想到這裡,他還是一把將言飛遠拉了回來,扔到了地上。
此刻言天錦更想知道誰是言飛遠的幕後主使人:“我也看了你給爸的那張報紙,實際上那是一份假的,根本就沒有在市面上發行的。說吧,你的幕後主使人是誰?”
之所以言天錦得出報紙是僞造的結論,完全是因爲在父親那裡發現報紙,出了病房之後,他就安排人去調查了,但是結果是市面上沒有這個報紙,也就更談不上其他人看到了。
很顯然,那個神秘人好像也不想把事情擴大化,但是目的還是很明顯的,就是要刺激言政天,趁他病的時候,要他命。
言飛遠可以說是從鬼門關裡兜了一圈又回來了,他現在蜷着身子瑟瑟發抖,他的臉色變得更加的蒼白。
他一邊回想着那天的事情,一邊支支吾吾的說:“其實,我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這個報紙是快遞過來的,我剛拿到這個東西,就有電話打給我,要我這麼做。否則就讓我立刻還錢,如果還不出,他們會要我一家的命。天錦,你也做了父親,我想你應該明白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還錢……送報紙給爸……”言天錦眯了眯眼睛,看來這是一個他們精心設計好的局。
言飛遠這時候,跪爬了幾步到言天錦腳下:“我也是沒有辦法啊,你把我趕出言家,又拿走了股份,我哪有那麼多錢啊。我一開始看到報紙之後也擔心爸看了會有什麼不測。但是我想,爸這麼疼於峰,應該更希望他安然無事。所以我……”
話說到這裡,言天錦把話就搶過來了:“所以你就想用爸的命來換你們一家的平安,然後今天過來就是來看看爸到底死沒死是不是!”
言飛遠此刻已是痛哭流涕,用力的搖着頭:“不是這樣的,我就是心裡不安想來看看。我知道你們也會來看爸,所以我纔會先悄悄的看你們來沒來。”
他抹了一把眼淚,仰着頭看着言天錦,雙手抱着他的腿:“是我爛賭,是我衰。但是你千萬可別把這事情告訴給其他人,尤其是於峰和爸知道。”
言天錦的心真是一寒,爸偏心了這麼多年的一個兒子,居然是爲了自己的賭債把親爹都差點搭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