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今,她可以把壓抑在自己心裡的話,都給芳姑說了:“阿姨,您一直希望我能給言天錦生一個女兒。”說到這裡,夢小雅的臉頰上泛起了一片紅暈“實際上,我確實給他生了一個女兒,叫久久。她已經一歲多了。現在已經能走,會說話了,只是說的還不利索。”
一說到久久的事情,夢小雅的臉上就會洋溢出幸福的表情和微笑。
芳姑先是一驚,接着也洋溢着笑容:“呵呵,好,好。久久,是個好名字。那會在餐桌上跟你說給墨墨添個女兒的時候,就看你的表情有些古怪。還以爲你在菲兒面前尷尬,原來是這樣啊。”
芳姑說着,臉上又露出了疑惑:“既然你和墨墨有了女兒,那爲什麼不告訴他?難到你不想讓孩子認自己的父親嗎?”
夢小雅低着頭苦笑了一下:“我何嘗不想讓孩子認自己的爸爸,只不過……”她一想到言天錦當初將兩個孩子都奪走,就欲言又止了。
“嗨……”芳姑看到夢小雅的模樣,長嘆了一聲:“我想,你不告訴墨墨一定是有你的苦衷。墨墨以前傷的你太深了,以至於你會有這樣的舉動,我能理解。”
“阿姨,謝謝您對我的理解。”夢小雅說完,總算能舒了一口氣了。“不過,阿姨您放心。我不會自私的把女兒自己藏起來,適當的時候我會把女兒的事情告訴給言天錦的。”
芳姑欣慰的點了點頭:“聽你能這麼說,我就安心了。”
芳姑說完又顯得有些傷感了:“我這一走,能和墨墨說貼心話的人就沒有誰了。”
她伸手輕輕撫了撫夢小雅的頭髮:
“小葉啊,雖然墨墨將來會和菲兒結婚,他這麼做也一定傷了你的心。雖然你不會承認,但是畢竟你們還有共同的兒女,你們的感情是有基礎的。我想,你也不想讓天天、陽陽還有久久像當年的墨墨那樣,沒了爸爸或是沒了媽媽。”
芳姑說完站起身,緩緩的走向了窗口。仰頭看着窗外的風景。
這時候天邊出現了一道彩色的光芒,如同彩虹一般的豔麗。
芳姑扭頭看着夢小雅微微一笑:“小葉,我的時間到了。墨墨以後就拜託給你了。”
夢小雅大驚:“阿姨,你要去哪裡?”她急忙的跳下牀,跟了過去。
可是,只和芳姑近在咫尺的距離,但夢小雅無論如何再也伸手抓不到她。
身後的房子漸漸消失了,成了無盡的黑暗,只有環繞在芳姑身上的光芒,還有她澆灌的那盆花。
“小葉,你知道這盆花叫什麼嗎?它叫做忘憂草,希望你和墨墨能忘掉憂愁,好好的生活。”
芳姑話音落下,只見她的身體跟着光芒慢慢的升起,伴隨在她身邊的是飛舞閃爍的螢火蟲。
夢小雅的身體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禁錮住了,她只能站在離芳姑不遠的地方,眼睜睜的看着芳姑一點點離自己而去。
“姑姑……”
夢小雅終於把藏在心裡對芳姑的稱呼喊了出來。淚水已決堤,晶瑩的淚珠飛向芳姑。
透過被淚水模糊的雙眼,看到芳姑的臉上的笑容依然慈祥,她向着夢小雅揮了揮手,最終消失成了一個明亮的光點。
“主子,小姐和兩位小少爺都休息了。”秦火輕聲向言天錦報告。
言天錦點了點頭。
秦火點了點頭,從一個儲物櫃裡拿出了兩個墊子,接着將摺疊牀擺好。
然後他又拿過一個毯子放在沙發上:“晚上涼,您休息的時候蓋點毯子。”
言天錦點了點頭:“好的,你去休息吧。”
大廳的燈光調暗了一些。
言天錦斜倚在沙發上,手指上夾着一支菸,淡藍色的煙霧嫋嫋的在空氣中飄散。
整晚的都在擰着眉頭輾轉反側,芳姑的死和農家樂的失火,表面看上去都是意外發生的。
但是,這兩件事情如果都發生在同一天,那就不能用‘意外’和‘巧合’而定義了。
他隱隱的感覺到,在某種程度上,這兩件事情在某個環節上似乎有種關聯。
但他始終沒有想明白,他們的內在聯繫到底在哪裡。
直到凌晨四點多了,打了一個呵欠後,他才斜靠在沙發漸漸的睡着了。
一大早,秦火在大家都還沒醒之前就已經醒了。
這裡雖然是地下室,但是這裡一方面保存着言天錦的童年回憶之外,還有另一個功用就是避難。
所以,應急物品、食物和飲用水一點都不缺,而且能足夠讓這裡的人過上個把月都不成問題。
而且,這裡的空氣有專門的管道與外界相連,時刻保持清新的空氣。
所以,他很快的就準備好了大家的早餐。
天天和陽陽醒來的時候,看到媽媽還在熟睡,便悄悄的穿好衣服下了地。出門後將門又輕輕的關好。
“兩位小少爺,你們洗漱完畢之後就可以用早餐了。”秦火招呼着他們吃飯。
餐廳的位置就在地下室的最裡端,能坐八個人的餐桌上已經擺滿了熱氣騰騰的食物和飲料。
秦火怕影響到其他的休息,雖然他把聲音壓得比較低。
但是,言天錦還是被吵醒了。他伸出手腕看了看錶,已經是早晨六點了。
靠在沙發上一晚上,真是算不上舒服。
整個身體都感覺僵住了,腿腳也是有些發酸了。
他伸了伸腿腳,然後將蓋在身上的毯子放到了一邊。
站起身,又活動了一下胳膊和脖子。
秦火走到言天錦的身邊:“主子,早餐已經準備好了。”
言天錦跟在秦火身後向餐廳走去。
在他經過夢小雅休息的臥室時,聽到裡面似乎有動靜,他隨即打開了臥室的門……
*****
“姑……姑姑不要……不要離開……”
夢小雅緊閉雙眼,伸出雙手,使勁的往前探着,指尖用力的想要抓住什麼。
在大喊了一聲之後,猛然的從牀上坐起來。
當她使勁將眼睛睜開的時候,額頭已經滿是汗水,呼吸急促的彷彿心臟都要跳出來一般。
她儘量的用手輕撫着快速起伏的心口,向周圍看去——一片的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是夢麼?
原來剛剛只是夢境一場麼?
這時候,一道明亮的白光從外面投射進來,刺得夢小雅將手擡起,擋在自己的眼睛前。
透過指縫,她依稀的看到在強光中間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難到自己也要跟着芳姑去了?
暈厥,在朦朧的意識裡,一雙有力的大手把她將要倒下的身軀撐起。
“歡兒、歡兒……”
一個熟悉的聲音似隔世一般,縈繞在夢小雅的耳畔。
同時,她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這味道曾讓她感到恐懼,避之不及;但又讓她感到如和煦陽光般的溫暖和一種安全。
漸漸的,漸漸的她在輕聲的呼喚中甦醒了。
她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屋裡昏黃的燈光,讓她感到不再刺眼。
夢小雅醒來的第一件事,並不是看自己在什麼地方、誰在自己的身邊,而是面露匆忙的神情,扭動着身子想要掙脫禁錮。
她要下牀,她要去尋找那所房,去尋找芳姑。
“歡兒,你要去哪裡?”那雙大手將她攬入懷中。
感受着夢小雅在自己懷中微微顫抖的身體,言天錦將她抱的更緊了。
輕輕的一遍又一遍的撫着她的長髮,使她終於平靜了下來,身體也變得安穩了。
“歡兒,你剛纔怎麼了?是不是在這裡住的不習慣,做噩夢了?”言天錦看着懷裡的人兒,內心不由得一緊。
“我見到姑姑了……”話說到這裡夢小雅再次泣不成聲。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雖然她知道,只是做了一個看似美好的夢,但那個夢真實的讓她寧可認作並不是一個夢。
言天錦用下巴輕輕的抵在夢小雅的頭上,他何曾不想像她一樣,夢裡再見到姑姑一次,只不過他沒有這樣的機會。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之後,言天錦雙手搭在夢小雅的肩膀上,將她的身子推到了和自己有一段距離。
他看着夢小雅還在掛着淚珠的臉頰:“你夢見姑姑了,那是你和她的緣分,她一定會在夢裡安慰你,讓你不要爲她的離世而感到傷心是不是。”
夢小雅輕輕的點了點頭。
“那麼,你就要像姑姑說的那樣,把眼淚擦乾。然後去洗洗臉吃早飯。”言天錦說着,在夢小雅掛着淚珠的臉頰上吻了一下。
他嚐到了淚水的苦澀,此刻正如言天錦的心,何嘗不是苦澀的。
這個吻沒有任何的涵義,如果說有,那就是言天錦希望能帶給夢小雅一些安慰,力所能及的一些安慰。
或許,這個吻起到了最初的作用,夢小雅的心情開始平復下來。
當言天錦和夢小雅兩個人同時出現在餐廳的時候,陽陽已經早早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份。
雖說應急食品不會像常規食品那樣的美味可口,但是對於一個小吃貨來說,沒吃過的東西都可能成爲新的一種美味。
陽陽虎視眈眈的看着天天手裡吃剩一半的壓縮餅乾。
當看到天天喝完了自己的果汁之後,他賊兮兮的用胳膊肘捅了捅身邊的天天:
“哎,這個東西看來你吃不下去是吧,浪費多可惜,不如我替你吃了吧。”
天天倪了陽陽一眼,他當然知道這個吃貨老弟的別有用心,本想讓給他算了,但是自己的肚子還沒有飽:“我還……”
“得!”沒等天天說完,陽陽就歡喜的奪過那半壓縮餅乾。然後低頭看着趴在自己腳邊的貝拉。
“‘個球’雖然昨天你做了叛徒,後來我想了想,即使你站在我這邊,你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嗚嗚……”貝拉發出了無奈的聲音。
陽陽順手就把那半塊壓縮餅乾丟在了貝拉麪前。
“你不仁,但是我不能不義呀,所以還是有你的份。慢慢吃,這個東西味道不錯。”
“汪汪……”貝拉歡快的衝着陽陽搖晃着尾巴。
哎……話還沒說完呢,就被他這個吃貨老弟給搶跑了。居然還把他的食物做了順水人情,餵給貝拉吃了……難到還要狗嘴奪食不成?
天天眼巴巴的看着貝拉當着自己面,津津有味的吃完了自己的食物。
轉眼就看到言天錦和夢小雅來了。
“爸爸、媽媽。”天天喊了一聲,然後跳下凳子拉住夢小雅的手。
雖然夢小雅已經將臉上的淚痕洗掉了,但是精神狀態並沒有調整過來。
天天當然看的出來,但是他只是認爲媽媽沒有休息好,因爲昨天實在是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天天牽着夢小雅的手,帶她來到座位前。
“主子,我去請菲兒小姐也一同過來吃飯吧。”秦火走到言天錦身邊,微微躬身,在他耳邊輕聲道。
言天錦優雅的吃着壓縮乾糧,微微的點了點頭。
*
“篤篤篤……”
輕輕的敲門聲將菲兒緩醒。
菲兒依稀的記得,那晚自己本來已經熟睡,突然間聽到有人在用力的砸門,接着就是言天錦衝進了她的臥室。
他幾步走到了菲兒的牀前,那對眸子灼灼的看着自己。
她慌忙的坐起身子,雙手緊緊的抓着被角。
雖然菲兒有着一絲疑惑,夢小雅其實就在隔壁,而且自己心裡還是清楚,言天錦似乎對夢小雅更好一些。
但事到此刻,她還是像一隻驚慌的兔子一般,心臟也開始狂跳不止。
這時候,一股濃烈的酒味從言天錦的身體上散發出來。
菲兒微微一皺眉,她開始懷疑:一直對自己相敬如賓的言天錦,此時此刻他能如此行爲,難到就是因爲這一身的酒氣?
接着,她苦笑的搖了搖頭
原來,她所期盼的事情此刻真的發生了,但是發生的卻又是如此的荒唐、可笑。
笑過之後,她又開始爲自己感到悲哀。
因爲,她還是很清楚,自己仍然非常愛着言天錦的。
雖然夢小雅爲他生了孩子,或許也在他的心裡佔有着一席之地。
但是無論如何再過幾天,言天錦終將會娶自己爲妻,自己纔是最後的贏家。
算了,此刻也不管他此般舉動,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自己就算是提前行駛妻子的義務吧。
當菲兒做好一切心裡準備的時候,言天錦卻伸手緊緊的拉着她的胳膊,然後帶着稍有的緊張說道:“樓下着火了,趕緊離開這裡。”
一聽到着火,菲兒頓時就嚇懵了,火對於她來說有着比常人更加深刻的記憶,也是因爲火,使她有了現在的這般容貌。
也因爲火,言天錦對她比以前更好,更關心了。
因火得禍,也因火得福。
但是現在,當一切按部就班的時候,爲什麼還要出現這樣的意外!
菲兒的臉色如紙一般,她的目光變得呆滯,整個的身子也像一隻泄氣的皮球般的癱軟在牀上。
後來,菲兒在不知不覺中和言天錦出了臥室,看到樓梯板已經被燒着了,白色的煙霧帶着一股股刺鼻的氣味從一樓向二樓蔓延……
完了,一切都完了。
菲兒想到這裡,頓覺的眼前發黑,整個身體都癱軟在言天錦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