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劉芬流下了眼淚,畢竟夢小雅這些年來對她的好,她都看得見的……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所以劉芬打心底是感激的,可,錯就錯在她始終不是自己親生的。
劉芬再想抓。住夢小雅的手,像過去母親抓。住女兒那樣,卻被夢小雅猛然甩開了,“不要碰我!”
她淚流成河,多年來深愛的母親,突然有一天告訴自己,僅僅只是利用她而已!
這叫她情何以堪?
“爲什麼?哪怕我們不是真正的母女,可這二十多年的感情都是假的麼?爲什麼要一再的利用我?爲什麼啊……”夢小雅捂着脣,泣不成聲,“你就真這麼鐵石心腸?”
人人都說生娘不及養娘大,劉芬即便不是她的生。母,這些年來,她們至少也是母慈子孝的。
可原來一切都是假的麼?都只是劉芬演戲的麼?
“發生什麼事了?”突然,夢安琪的聲音傳來。
穿着一身睡衣的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掃視一眼房內,視線最後落在夢小雅的身上,夢安琪習慣性的謾罵道,“賤人,你幹嘛跑來搔擾我爸媽?”
阮素萍嘴角噙着,純粹是看好戲的心態。瞥了一眼不吭聲的夢勝添,從聽完那段錄音之後,她對夢勝添就清醒了。
她轉眼看見夢安琪,柔光一軟,“安琪,你來得正好。這個家烏煙瘴氣的呆不下去了,媽媽是來接你走的!”
阮素萍說着就走過去,準備拉起夢安琪的手。
“走?”夢安琪皺起眉頭,卻一把推開阮素萍,“你現在一無所有了,我爲什麼要跟你走?”
阮素萍震驚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夢安琪,“你是我女兒!你不跟我走,難道要呆在這個家喊那個賤女人媽媽?”
誰料,夢安琪卻若無其事的撩了撩頭髮,徑直走到劉芬的身邊,親暱的挽住劉芬的手,看着阮素萍,“答對了!哦,忘了告訴你,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來劉芬纔是我的親生媽媽,阮姨!”
‘轟’的一聲,窗外響起一陣淒厲的電閃雷鳴。
震得彷彿屋子都顫了。
夢安琪一聲‘阮姨’,就彷彿是一道閃電,將阮素萍從頭劈到腳,僵硬得只剩一個軀殼,踉蹌跌落在地,她聲音不穩的吐着,“不!你們撒謊……你們所有人都在撒謊……”
劉芬心虛的別過眼,這個舉動讓阮素萍更爲絕望。
她不甘心的爬到chuang邊,拉着夢勝添的腳,“勝添,你告訴我,安琪不是她的女兒,安琪是我們的女兒,是不是?勝添……”
夢勝添看了一眼劉芬和夢安琪,嘆息的搖搖頭,對阮素萍說道,“素萍,其實當年你生的那個女兒,因爲身體太弱不幸夭折了。我怕你太傷心,又怕你。父親怪責,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剛好那時阿芬生下了安琪,我沒有辦法,只好將安琪帶回家,告訴你那是你的女兒。”
當年,阮素萍產下女兒之後,身子極爲虛弱,在醫院躺了整整三個月才調養過來。也由於夢勝添曾經一直依賴阮素萍孃家的資金,所以當時女兒夭折的事,夢勝添根本不敢說。怕說了之後,阮素萍的父親一怒之下會撤走所有資金。
剛好那年劉芬也產下安琪,於是夢勝添將夢安琪帶回了夢家,從此做起了阮素萍的女兒。
“不——”阮素萍淒厲的哭喊出聲,“勝添,你騙我!我的女兒不會那麼早死的……不會……”
阮素萍大概沒想到,比離婚更可怕的事實,竟是自己chong了二十多年的女兒,竟然不是自己親生的!
夢小雅也震驚了!幽深悽然的童眸,絕望的看着劉芬的眼,“原來……
無論我怎麼對你好,最終你還是選擇犧牲我……因爲她纔是你的女兒……”
直到這一刻,夢小雅才深深明白——
怪不得,這麼多年來,任由夢安琪怎麼欺辱她,劉芬從來都不准她還手!
也怪不得,劉芬無論如何也要進夢家做葉太太!只因爲夢安琪纔是她的女兒!
劉芬面對夢小雅,是有些心虛的。別過眼她不敢正視夢小雅的眼睛,“小雅,我真的很感激你這些年來不離不棄的照顧,可安琪再怎麼說都是我的骨肉……”
“所以爲了你的女兒,爲了你們一家三口能夠團圓,就利用我犧牲我,是不是?!”夢小雅淚眼婆娑。
夢安琪卻拉住劉芬的手臂,不屑的皺眉,“媽,你還理這種人幹什麼?夢小雅我告訴你,野種就是野種,我纔是我媽親生的!”
阮素萍這時哭了,肝腸寸斷的絕望,卻仍不肯相信,“不!安琪……安琪你別相信他們,你纔是媽媽的女兒,他們都是騙你的……”
夢安琪卻嫌棄的瞥了阮素萍一眼,“你接受現實吧!阮姨,這些年來雖然你待我不薄,但可惜你沒本事留住我爸。本來我還擔心你和爸離婚之後我該怎麼辦,現在知道我不是你的女兒,我反而鬆了一口氣,我纔是葉氏唯一的繼承人,葉氏將來終歸是留給我的。”
這一番絕情斷骨的話,震得阮素萍心如死灰!
“夢安琪!好你個白眼狼啊!枉費我這麼多年來把你捧在手心,如今翻臉不認人了是不是!”阮素萍所有的悲傷,化爲了深沉的怨恨,眼光逐漸陰冷!
“阮姨,你何必呢!本來我還覺得你高貴優雅的,瞧瞧你現在,跟個瘋婆子一樣!以後出去了,麻煩你不要說自己是我爸的前妻,更別提我是你女兒!因爲從今以後,劉芬就是我媽媽了……”夢安琪說得絕情絕義,甚至忘記自己曾經叫阮素萍媽媽叫了二十幾年!
阮素萍氣急攻心,“好一對冷情冷血的母女啊!今天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緊接着,阮素萍突然向劉芬和夢小雅衝了過去,扭打成一團……
夢小雅痛心疾首,空洞的視線緊緊盯住劉芬,呆呆的像個被抽了靈魂的木偶。
她睜大眼睛,只想睜大眼睛,看清楚這個女人……
二十多年來的信仰,突然在一晚之間告訴她,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她空白的腦海裡,只是記着一件事——
父親原來不是父親,母親也不是母親,那麼,她是誰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