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世(8)

她轉過身,賦羽和昨天那位侍從正下樓朝她走來。

他站定在她面前,語氣溫和地問:“你考慮好了?”

“嗯。”寧復古肯定地點點頭,同時看向他:“我答應你。不過,你先得告訴我,你到底是誰,我們要去哪裡。”

“去……”

賦羽剛要開口,一旁的侍從突然低聲提醒:“公子,這裡人多耳雜,不如借一步再說話。”

“那就在路上再告訴我吧。”不待賦羽開口,寧復古就及時地補充了句。

“那好。”賦羽對侍從說了句什麼,然後他就走開了。

接着,賦羽笑着說:“我們去外面等。”

於是,寧復古跟隨他來到了樓外。

不過一會兒,一輛奔馳的馬車停在了眼前。賦羽說道:“寧公子就坐在後面吧。”

“嗯。”

寧復古應了一聲,邁腿望上蹬的時候,賦羽伸出手,扶了一下她的手:“小心。”

“謝謝。”寧復古自然地搭上他棱角分明的手,坐了上去。

她原本以爲賦羽也要一起上來,結果,等了半晌,卻沒什麼動靜。

寧復古有些好奇地掀開簾子,只見賦羽一個飛身跳上馬背,而侍從也上了馬車旁的另一匹馬。

接着,馬車就在賦羽的驅使下開始向前。

……

寧復古回新坐回車內,有些不可思議。

她之前還以爲,賦羽只是個溫潤如玉的才子。這下看來,他好像還能文能武……

太犯規了吧,不光長得好看,還一身功夫本事。

在現代哪裡還有這樣的人啊!寧復古不禁在心裡感慨道。

不過,這人到底是宮裡的什麼人?她好奇起來:本領這樣非凡,想來也不是凡人吧?

宮裡的人,不是下人,大臣就是皇族。

而這個人,一看明顯就已經排除掉了前兩個。

寧復古想到這裡,不由得嚥了口水……難不成說,他就是如今的聖上?

她被自己的猜想驚到了。不是吧,她幹什麼了,有這麼好的運氣?

馬車一路搖搖晃晃地前進着,寧復古想着就困了,不知不覺中就靠着後背睡了過去。

她再次清醒,是因爲馬車的戛然而止,頭一不小心磕到了後面。

接着,她就聽見簾外一個畢恭畢敬的聲音響起:“見過太子殿下。”

“噗。”

寧復古差點沒一口水噴出來。原來不是那皇帝,竟是那皇帝的兒子……

這什麼狗血劇情!她這是被太子看上了嗎?

冷靜,冷靜點。

寧復古深呼吸一口氣,無論遇到多麼令人驚心動魄的情況,都必須保持鎮定。

更何況,只是太子賞識了她,又不是太子愛上了她。太子現在全當她是個男人不是嗎?

“寧公子,現在知道了?”

她正臆想着,突然簾子被拉開了。

寧復古明顯被嚇了一下,呆呆地望着賦羽,結結巴巴地說:“知、知道了,太子殿下。”

賦羽笑而不語,又放下簾子走到前面去。寧復古則坐在原地,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胸口。

“到了。”馬車又走了不多一會兒便停了下來,賦羽掀開簾子,朝她伸出手:“來。”

寧復古有些不自然地將手放在他手上,隨即踩着木板跳了下來。

眼看着天色已經不早了,護衛拉着馬車去馬棚了,只留下寧復古和賦羽兩個人站在原地。

“太子殿下,請問……在下住哪兒?”

賦羽似乎沒料到她會突然這麼問,不過他只意外了一秒,就說道:“公子請隨我來。”

寧復古一頓,隨即跟着他一路走到了東宮的偏殿。

即便是偏殿,也帶了不大不小一個院子,還有好幾個花圃,裡面種了許些花花草草。

寧復古見狀,唏噓。

這下她也算是在一環住下了。

賦羽走上前去他打開其中的一扇門,而那其中的空間相較於客棧的客房,寬大了不知多少。

不光有牀,還有好幾個窗戶以及寫字檯,白天時屋外還有賞心悅目的景緻。

“我叫御膳房做了些晚膳,過會兒就給你送來。”賦羽在出去之前,不忘提醒道:“今日路途跋涉,你早些休息吧。”

說罷,他就關上了門。

寧復古自覺疲憊不堪,一頭就扎進了被子裡。

她已經無心再研究日記後面的話越發迷惑的話。

回想起昨晚,她晾乾了那些粘在一起的四頁。

然而今天早上,她在收拾行李時,卻發覺,這些頁碼突然變得皺巴巴的,就像是被塗抹上了不乾膠一樣。

她抿了抿脣,所幸這四頁是空白頁,要不然萬一毀掉了線索,她可怎麼是好呢。

“哎……”

她拿被子捂住頭,在牀上打了個滾,悶悶地說:“也不知道凌曉那邊怎麼樣了……”

就如他所說,現在她來到了這裡,那麼接下來的每時每刻,步步爲營。

無論是面對誰,她都得打起精神,隨時保持十萬分的警惕。

“寧公子。”

門外傳來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維。

寧復古起身,走過去開了門,是那位一直跟在賦羽身邊的侍從,身後還有幾個宮女跟隨。

他們手裡都端着各種菜餚。侍從解釋道:“這是殿下吩咐爲您準備的晚膳。”

“請進。”寧復古點了點頭,微微側身示意他進去。

放下盤子之後,宮女們先離開了。他正要離開,寧復古叫住了他:“請你代我向殿下道謝。”

“在下知道了,請公子務必好好歇息。”他微微一點頭。

目送她離開後,寧復古關上門,望着這一桌子山珍海味,眼皮動了動。

賦羽不會害她,但其他人,她不保證。

寧復古走過去,從隨身攜帶口袋裡掏出一個銀晃晃的耳扣,依次將每道菜驗了一遍。

在確定沒什麼問題之後,她才安心地拿起筷子。

然而,接下來,跟前一夜的安寧完全不同。

不知是不是水土不服,寧復古輾轉反側了一整夜都沒怎麼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