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曉穿過了許多宮殿,來到他自覺有種偏僻感的一處,走了進去。
“見過七皇子。”他行禮道。
“免禮。”隨和的聲音傳來。凌曉擡起眼,打量着這位椿陵給他安排的新主子——七皇子含儒。
凌曉眼皮動了動,早就聽聞其性格淡漠,寡言少語;並不喜羣聚,而喜歡獨處,且有意將自己的宮殿設在此偏僻荒涼處。
“你是椿的人?”含儒放下手中的毛筆,走了過來,詢問道。
“是。”凌曉微微一點頭。
“椿這次也真是費了心思,特地請你進宮前來爲四哥慶生。”他扯了扯嘴角,說道。
“是。”他繼續回答着。
“本宮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含儒擺了擺手:“有什麼問題,就詢問本宮的手下白晝。”
“在下謝過七殿。”
簡潔地說完之後,一介小廝便走了出來,邀請他:“凌公子,請跟我來。”
“嗯。”
凌曉快速跟上他的步子,在走的過程中看似漫不經心,卻早已謹慎地將一切都盡收眼底。
“凌公子這邊請。”
“好。”
凌曉跟着他繞到一處之後,他突然頓住了腳步,看向那架放置在暗處的古琴。
“七殿當真是才貌雙全。”凌曉看向那人,微微一笑:“想必這古琴也不是凡物吧?”
“不瞞公子說啊,我們七殿下可是很珍視那臺古琴的。”他笑着解釋道:“相傳那古琴是從殿下祖上傳下來的傳家寶貝,而殿下更是珍視有加。幾乎每日都要彈上那麼一兩曲。前些日子,殿下與公主出宮祈福回來,還稱對這臺琴甚是想念呢!”
“是這樣啊。”
凌曉應了一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跟着他走了幾步,就到了一處不大不小的空間裡:“公子就住在這裡吧。”
“有勞公公了。”凌曉禮貌地朝他一笑,在看着他退出去之後,才卸下包袱,側躺在牀上。
“那臺古琴……”
他從腦海裡把所有今晚他在各宮娘娘裡所見過的古琴都過了一遍,由於模樣大致相同,也沒什麼可以特別注意的,所以他也沒發現什麼端倪。
凌曉這麼想着,於是就醞釀起一個主意。
……
夜深之後,寧復古起身,輕手輕腳地走到裡屋外面去。
她走到賦羽牀邊時,發覺他正呼吸均勻,氣息平穩地睡着,這才鬆了口氣,朝書房走去。
“古物,古物……”
寧復古從袖子裡掏出一盒火柴,利索地划着了一根,點亮了那盞燈,這才踮起腳尖,仔細去看那些書架上擺放的卷冊。
她抿了抿脣,瞥見一本名爲“民間古物要述”的書。於是她就伸手,盡力地去夠那本書,奈何身高不夠,怎樣也夠不到。
她正不知道該怎麼辦時,突然聽見門外傳來一記凌厲的聲音:“誰!”
寧復古一驚,眼明手快地一口氣吹滅了燈,屋內再度陷入一片黑暗。
她屏息凝神,緩緩地將身體朝屋後挪去。
“什麼人!”
聽見書房的門被行雲粗暴地推開,她更加緊張了。
這下她該怎麼說?太子陪讀半夜偷書未遂……
她嚥了口水,慢慢地向後退去,卻不想沒看路,身體撞上一個人。
“噓。”
那人在他耳邊這麼說道,寧復古識趣地點了點頭。
由於空間狹小不已,她只能就這樣靠進那人結實的胸膛裡。
“撲通——撲通——”
一陣陣急促的心跳聲通過胸腔在她耳畔擴散開來。寧復古有些驚了,怎麼覺得這個人好像比自己還要緊張呢?
眼看着行雲即將走過來了,寧復古緊張地背過身去,使勁將臉往比自己高了不少的這個人的懷抱裡塞。
那人見狀,起初身體一僵,最後伸出手,輕輕擁住了她。
“……”
爲什麼總覺得這人有股無比熟悉的氣息……
她皺了皺眉,行雲沒發現什麼蛛絲馬跡,只好走了出去。
“呼。”
雖然沒被發現,但她還是暗自捏了一把汗。緊接着,她就聽見黑暗裡響起賦羽清涼的聲音:“他走了。”
寧復古聽聞這個聲音,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殿……殿下。”
她剛纔明明走過去探查過了,他正在熟睡,是什麼時候來到御書房的?
“嗯。”賦羽這才放開她,微微一笑:“是本宮失禮了,抱歉。”
“沒事。”寧復古擺了擺手,說道。
賦羽看不清她的五官,卻明顯地感受到她的氣息:“這個時候了,暮風來這裡有什麼事嗎?”
“我……”
寧復古見狀,咬了咬嘴脣,隨即扯謊道:“殿下,不知怎的我有些失眠。百無聊賴之餘,這就前來書房,想取本書解悶。”
“是這樣嗎?”
黑夜裡,雖然寧復古看不清他的眼睛,卻總覺得有道犀利的光,正射向自己。
“是。”她努力讓自己的語氣保持鎮定一些。
“那倒也罷了。”賦羽微微一點頭,又問道:“要取哪本?”
“民間古物要述。”寧復古小聲地回答。
“嗯。”賦羽伸出手,輕而易舉地就拿到了那本書,遞給她:“暮風很喜歡研究小物?上次在御書房也是拿了此類的書閱覽。”
“嗯。”寧復古接過書,笑了一下,解釋道:“因爲各種小物的存在,讓很多人可以做到託物言志,借物喻情。”
“不錯。”他沉吟片刻,說道。
“嗯。”寧復古回答着,隨即拿起書朝房間走去:“那殿下,我先告退了。”
說罷,她就朝外面走去,還未踏出御書房,卻聽見外頭傳來行雲的聲音:“什麼?貴妃娘娘……丟失了一支步搖?”
寧復古聽聞,猛的剎住了步子。
公公好大的忘性!那日明明在下是帶人過來搜查過,只不過被你拒之門外罷了!”說話的人還是上次那位領頭的太監,但語氣卻聽着似乎比上次囂張猖狂了許多:“這次奴才們可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前來搜查的!此乃貴妃娘娘貼身之物,可恥竊賊莫要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