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法衙諸人見宋扶憶氣態溫和,且言辭和善個個心中怨氣頓時失去了大半,年少多人妒他們倒是能理解,之前只是擔心這新來的員外郎大人只是個不知好歹的二代混子年輕人,如今看這模樣可能是有些本事的。
張峰揮手讓其餘人都退下,之後朝宋扶憶說道:“大人既然來了,那當下衙裡的確有件事需要大人去弄。如今參軍大人告病在家,從事大人有更爲重要的案子處理,所以還請宋大人爲我等做主。”
“本官自然作爲司法員外郎,自當與諸位同僚共甘苦,有何麻煩能解決萬萬不敢託辭。張議政,還請將事情詳情告知,我纔好思慮如何辦。”
說着兩人便進屋,不一會兒有人奉茶而來再急忙退出守在門前,不讓外人靠近。張峰請宋扶憶就坐便說了這當下怎麼和司倉府鬧起來的事。
“大人可知這六曹衙門官員小吏的一應開銷都是由司倉府負責?”
“這個自然知曉,四季用物,以及俸祿發放都由刺史大人過目後交由司倉府。”
張峰嘆了口氣,說道:“大人知曉便好,如今我司法衙今年入秋本該有的布料瓜果以及衙中七十八人的共計八百兩銀子的俸祿皆是仍然不見蹤影啊。”
宋扶憶瞭然,難怪張峰等人在屋裡大發雷霆,這可是俸祿和許多好處都沒得到啊,等若斷人財路。他突然記起半個多月之前他好像得罪過名叫王廠的人,他老子便是司倉從事,而且好像在前幾天已經升任爲司倉參軍,莫非是這司倉參軍故意惹事?
“張議政,剛纔同僚對我充滿敵意莫非便是埋怨我得罪了王亥參軍?”
張峰點了點頭,的確是如此,彼此六曹衙門之間雖然有恩怨但大多都是平和,很少出現這種司倉府故意扣押司法衙的東西。
“解鈴還須繫鈴人,這件事宋大人不知有何辦法?”張峰其實是有些好奇宋扶憶會怎麼解決這件事,如果說宋扶憶這就請出背後的宇文家那張峰很是失望,他希望宋扶憶有個更聰明的辦法。
宋扶憶抿了一口茶,潤了潤走了一路的喉嚨,說道:“這些東西都是朝廷律法規定咱們該有的,不能由司倉府說沒有便沒有了。張峰,你先派幾個人過去,如果司倉府仍然堅持說拿不出東西來,那你便集合衙中人聯名上書,彈劾司倉參軍王亥中飽私囊,我倒是想看看我司法衙的東西進了誰的腰包。”
宋扶憶自認這方法最爲適合,六曹衙門其餘五個地方的人都得了這月俸祿和入秋的瓜果布料,憑什麼輪到司法衙這裡就沒了。朝廷辦事自有章程,也一應有度,怎麼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呢,所以宋扶憶堅信必定是王亥這人受了其子的攛掇故意行事。
不料在他看來很好的辦法在張峰聽來卻是有些太過理想當然了,他苦笑了兩聲,這位年紀輕輕便做到從從六品的員外郎大人對於公門裡的門道想的太簡單了啊。
一時他有不對宋扶憶抱有期望了,宋扶憶看出張峰眼裡的失望,便主動問道:“張議政可是對於我的意見有異議?但請提出無妨,若是我真錯了,必定虛心接受改正。”
張峰這倒是高看了眼宋扶憶,年少有爲卻不驕不躁可是萬分難得,剛纔他選擇不說話是擔心眼前宋扶憶正是意氣風發時候他出言打擊了導致接下來受到針對,聽到宋扶憶這般謙虛他知道是他多想了。
深深呼吸了下,張峰張口就說:“大人你剛說的屬下等人也想過,而且也做了,並且還是屬下親自前往司倉府的,可當時我看了司倉府內今年的俸銀和入秋常物的確都是空了,而且一應使用皆有記冊,都是用於前段時間的駐軍身上了,等朝廷新批下來的估計得兩個月後,雖說咱們不是離開那活不了,但六曹衙門彼此之間不是一團和氣,這次栽在司倉府手裡,咱們以後在幽州威名可是損失極大。”
官場之上,臉面這東西有時候甚至比命都要重要,特別是彼此牽制又彼此依賴的六曹衙門,如果陷入下風很有可能在接下來時間損失更多的利益。
“大人,這意氣之爭放在官場上不可取,可偏偏有時候不能丟的,如果這次咱們司法衙輸了仗,以後上面有什麼好處先想的不是我們,而且我們在幽州說話的聲音也會小上很多,大家做官爲的是什麼?屬下說的實在些還不是爲了名利二字,所以還請大人再思考個更好的辦法。”
宋扶憶從剛開始說過幾句話後便一直靜靜聽着張峰說,張峰說話直言不諱,但是條理清晰,特別是末尾說的做官不過是爲名利更是顯得膽大。
不過宋扶憶自然不介意屬下這些,再說人現實一些好點,宋扶憶從來都是這樣想的,高高在上無慾無求反而纔不真實。
既然此路不通,那便換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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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光線較暗,宋扶憶起身走來走去,手習慣性的撫摸着額頭,張峰一直都是站着說話的,他等着宋扶憶能否想出個好辦法。
其實張峰心底有個認爲還不錯的想法,不過明樂告訴他等宋扶憶實在想不出來時候他纔去說,這樣對兩者都有好處。張峰不明白明樂的心思,不過他知道如果下屬鋒芒蓋過上司不是件好事,特別是不清楚這個上司性格脾氣如何的時候。
茶水已經換了一次,只是宋扶憶仍然未想出什麼辦法來,他一下子察覺到他的不足,考慮事情有時候太過淺顯,而且有些小瞧人,總的來說宋扶憶自認有着大局觀,也有着急智,但都不太成熟。
踱步的宋扶憶突然擡頭看瘦瘦高高的張峰,這人六尺身高,應該快四十歲了,更爲重要的這傢伙身上有種濃重的公門氣勢。他頓時一拍腦袋,暗罵自己傻了,有些事情不是一個人就能辦好的,集思廣益纔算王道,而他需要做的就是從中挑選最適合的本辦法再加以潤色下就可。
“張議政,麻煩你請剛纔在這屋裡的大家再回來一趟,我想聽聽大家的想法。”
張峰面帶笑意,這位終於是想到這裡了嗎?他從身上掏出張紙遞給宋扶憶,道:“大人,這是這幾天大家的想法,另外上面也有屬下自己一番見解,請大人過目。”
宋扶憶眼睛眨了眨,自己以後得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