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小女子能否借將軍的佩劍一用?”林滋一踏進內場就瞄上穆勒榮那把綠寶石佩劍了。看此劍的劍鞘就不難判斷,這絕對是一把寶劍。林滋其實不太確定穆勒榮是否願意出借,但她確實不想在這種場合使用“彩翼”,這是她的私心。
“哦?你倒是有眼光。劍呢,我就放在這裡了。能不能借到就要看你的本事了。”說着,穆勒榮就將佩劍放到了面前的几案上,好整以暇的看着林滋道,“只要你能講出這把劍的來歷,今晚它就是你的。”
“將軍此話當真?”林滋依舊是淡笑着反問道。
“本將軍何曾說過假話。”穆勒榮似乎是玩心大起,心大好的說道,眼睛卻是一瞬不瞬的盯着林滋。
“將軍這把劍是由鬼訣子師父親自用九天玄鐵鍛造而成,劍身奇重,劍鞘鑲嵌享有‘太湖之珠’美稱的‘鬼魅’。當年鬼訣子師父碰巧在太湖畔偶遇天石隕落,從中取得九天玄鐵,鑄成此劍後,取名爲‘神機’。”林滋一氣呵成將此劍的來歷講述了一遍。其實這還多虧了玄機老頭,畢竟鬼訣子也算是林滋的師祖嘛,所以在萬人谷的時候,林滋從玄機老頭那裡聽到了很多關於鬼訣子身前的事蹟。在林滋第一眼看到這把劍得時候,就猜到這把劍很可能就是鬼訣子得傑作。而剛剛,當她把鬼訣子三個字講出來的時候,林滋明顯看到了穆勒榮眼裡的驚訝。因此她斷定這把劍絕對就是傳說中的‘神機’寶劍。
“不知小女子說得是否屬實?”林滋見穆勒榮有些震驚的端坐着沒有言語,便主動問道。
“你說得不假,這劍卻是名喚‘神機’,由鬼訣子大師鑄造而成。好,今天晚上,它是你的了。”穆勒榮但是個爽快的人,指着几案的寶劍對林滋說道。
“那小女子就謝過將軍了。”林滋恭敬的行了禮,絲毫不敢怠慢。
一個侍衛模樣的人將寶劍遞給林滋。此時四周圍已經再沒有最初的調笑聲了,似乎因爲這把他們將軍一直視若珍寶的佩劍暫時的易主,改變了他們對這個紅得似火的女子的看法。林滋乍一接過神機寶劍的時候差點栽了個大跟頭,畢竟她知道了關於這把寶劍的信息都僅僅侷限於理論上的。當她實實在在的接觸的這把傳說中的寶劍的時候才真正體會到“奇重”的含義。這劍表面上看跟普通的劍一般無二,但卻是極重。
林滋慢慢的將寶劍拔出,把劍鞘交給遞劍之人,揮動了兩下,算是熟悉了一下手感。忽然,感覺胸口隱隱作痛起來,林滋咬緊牙關,分腳擡手,將全身的力氣都聚集在右手臂上。她這個“弱女子”以後能不能在這軍營裡過上安穩的日子,就看這一遭了。林滋一個轉身上步,擺了個標準的“弓前指”。接着一個丁步點劍,林滋緊退半步,反穿劍指,來了個漂亮的僕步橫掃。雖然林滋現在沒了內力,但由於劍本身的重量,使得林滋整個劍舞起來仍舊虎虎生威的。
“好…”見林滋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竟將劍舞得如此漂亮,四周圍不期然響起了一片叫好聲。
“天外飛仙妝,影黛醉星光。”
滋輕盈的一個騰空跳刺,慢慢的念道,“盈盈水系痕,滴滴沁紅塵。”
林滋剛一落腳,順勢又將寶劍送出,跳步向前平刺了出去,接着道,“顧盼若神離,斟酌顯神機。”
驟然,林滋右腳尖輕輕一點,整個身體瞬間後仰,硬生生將沉甸甸的寶劍向後送去,而後如行雲流水般的將劍順勢回抽,盤腿轉身前刺,有些慢喘的接着念道:“無奈無心錯,成全成心作。”
“淚灑煉熾爐,汗容赤練湖。本是鏡中仙,難爲釜下奴。”林滋最後叉步繞劍迴旋,片刻後,驟然前劈,來了個華麗麗的結尾。
林滋本就單薄的衣衫早就被汗水打溼了。可能是因爲劇烈運動的關係,林滋的胸口從開始的隱隱作痛,變成了有些劇烈的絞痛。加上本就氣喘,林滋身體有些抑制不住顫抖。
“好……”四周圍沉默了片刻之後,驟然像是炸開了的大鍋一般,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叫好聲跟掌聲。連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的穆勒榮此時都有些驚豔的看着林滋。
“小女子獻醜了。”林滋忍着身體的痛楚,恭謙的說道。
“天外飛仙妝,影黛醉星光。
盈盈水系痕,滴滴沁紅塵。
顧盼若神離,斟酌顯神機。
無奈無心錯,成全成心作。
淚灑煉熾爐,汗容赤練湖。
本是鏡中宿,難爲釜下奴……”
只見此時坐在穆勒榮左下首的一個身穿乳白色長衫的“書生”在一旁若有所思的重複着林滋剛纔爲了配合意境臨時“瞎編”的小詩。林滋循聲望去,只見那人貌似睜着的眼睛正盯着自己,兩撇逗趣的小鬍子對稱的裝點在白淨而瘦削的臉上。林滋整個人幾乎都石化了。這個人很眼熟,他不就是那個在莫愁湖劫她的那羣人的頭頭嗎。林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怎麼在哪兒都能遇到仇家啊?那麼說,當初要抓她的人就是……林滋不敢置信的看向下午將自己逮回來的禍首,見後者也正好奇的打量自己。
“好。哈哈……”穆勒榮見林滋看向自己,毫不吝嗇的讚賞道。
“將軍此話當真?”林滋裝作半信半疑的問道。
“本將軍何時講過虛言?”穆勒榮佯裝惱怒的說道。
“那小女子可否問將軍討個賞賜?”林滋見魚兒上鉤了,也就要毫不猶豫的收網了。她爲了這一刻,可是忍耐太久了。
“你說,除了你手裡的劍,在場的任何東西本將軍都可以賞賜給你。”穆勒榮一身軍人的豪氣,豪爽的說道。
“小女子不要將軍的寶貝,只要將軍的一個承諾。”林滋將自己內心所想緩緩的說了出來。
“哦?”穆勒榮倒是有些驚訝,眼裡更是抑制不了的好奇。
“小女子自知身份卑微,不敢妄想,只求能爲奴爲婢,伺候將軍。但小女子本是好人家的姑娘,不想被奸人陷害,賣到這裡。只希望將軍能夠爲小女子做主纔好。”林滋努力表現出一副楚楚可憐的表,聲淚俱下的說道。
“哦?葉三娘,這是怎麼回事?”穆勒榮見林滋我見猶憐的樣子,又想起了下午的事,便厲聲道。
“回將軍的話,月憐是宮裡送來的,奴婢也不清楚啊。”葉三娘此時倒是急忙跪下,乖巧的答道。
“宮裡?像我這樣的模樣哪個‘宮’敢要?”林滋一把將面紗撤掉,佯作苦笑的說道。
死一樣的沉寂之後,周圍很多士兵都不禁搖頭。是啊,這樣一張臉,陪剛纔那樣的表演,真是可惜了。很多士兵都向林滋投來了同了目光。林滋其實是故意這樣做的,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沒有人會相信一個這般模樣的女子能夠進得了像皇宮那樣高貴的地方,哪怕是做一個小小的宮女。即使有人懷疑林滋說謊,但一般人在看到這麼大的反差之後,都會心生憐惜。
“這……”葉三娘看到林滋的模樣,也是爲難的不知道怎麼說。
“軍營是不能收留女子的。”
“但她又是宮裡送來的……”
周圍有些士兵小聲的討論開了。
“小女子學過醫,可以做醫女,幫忙照顧傷患。”林滋將穆勒榮也皺起了眉頭,想來自己要出這個軍營是不容易了,退而求其次的說道。
“你學過醫?”穆勒榮倒是有些驚訝的問道。
“小女子從小跟着師傅學醫,所以略懂醫術。”林滋仍舊謙恭的說道。
“哦?那你以後就跟着黃師傅吧。如何?”穆勒榮說着,轉頭看向坐在右側的一個灰衣男子說道。
“覺謹遵將軍令。”該男子見穆勒榮都點名了,自然不敢怠慢,急忙起身抱拳答道。
“謝將軍成全。”林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自然心舒暢。她現在最想做的就是趕緊回去好好躺在牀上休息一會兒。身體的不適,讓林滋現在有些暈眩。急忙謝完恩,林滋匆匆的離開了宴會。就在林滋轉身的剎那,她不期然的對上了小鬍子探究的眼神,那樣犀利的目光,似乎要將她剖開一般,讓林滋心裡莫名的不安。
林滋胸口痛得越來越厲害了。剛剛由於衆人在場,又是那麼關鍵的時刻,林滋一直勉強忍着。現在整個人鬆懈下來,反而感覺整個身體就像要炸開一樣,每一寸肌膚都在顫抖。
“月憐……”阿駑卻跟着林滋出了宴會場,見林滋有些異常,急忙趕了上來。
“噝……”林滋本想說點什麼,但最後都被痛楚淹沒了,整個人痛得蹲坐在地上。
“月憐……”阿駑有些手足無措的看着林滋。
“……扶我回營帳。”林滋艱難的將一整個句子說全,有些力竭的靠在阿駑的身上。
“哦。”阿駑見林滋難受的樣子,心疼的要命,只得默默的扶着林滋慢慢的走。
“不許告訴別人。”阿駑將林滋扶到牀上躺下。林滋稍微緩過勁兒來,就不忘警告阿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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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三娘都不準說。”林滋又附加條件道。
“哦。”
燭光很暗,林滋現在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只閉着眼睛唸叨着。她沒有看見一直默默站在牀邊的阿駑此時幽深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