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狂奔,遠方漸漸浮現出魚肚白,猶如顏料般的朝霞肆意的塗抹在兩人的身上,與不遠處雄偉的城牆交相輝映。林滋強撐了一個晚上,現在真是困極了,還好昨天下午有休息,要不她真怕自己會從馬背上摔下來。跟着墨到了一家名叫“五福”的客棧,客棧並不豪華但很整潔,林滋也沒多問,只叫了盤桂花酥給雪兒當早餐,自己草草的收拾了就睡下了。
一覺睡到烈日中升,林滋懶懶的起牀,看見雪兒正將一隻綠色的螳螂逼到牆角用爪子不住的逗弄它玩呢。林滋也沒有阻攔,自己梳洗了一番,待雪兒玩夠了,便將它抱到自己懷裡,溫聲問道:“雪兒,我要出去辦事,你想跟我一起去嗎?”
最近這段時間,林滋遇到了很多事,一直沒有時間好好陪陪雪兒,瞭解一下它現在的想法和意願,現在想來也是自己疏忽了。
只見雪兒眨着那雙大金眼,“吱吱”的叫了兩聲,直接鑽到了林滋的挎包裡。那模樣似乎在告訴林滋,只要跟着她它去哪兒都可以。
見雪兒還是這般粘自己,林滋開心的摸着雪兒的腦袋,看來小傢伙還是想跟她一起出去。林滋帶着雪兒剛踏出五福客棧,就看見墨迎面而來。
“你這是去哪兒了?”林滋見墨臉色不善,開口問道。
“哦。我剛出去見了一個朋友,他在洛陽做生意。”墨剛纔似乎並沒有看見林滋,忽然聽見林滋跟自己打招呼,倒是楞了半刻,才笑嘻嘻的回答道。
“我也要出去辦點事,晚飯不用等我了。”林滋剛纔經過墨房間的時候本就想跟她說的,可惜敲了半天門也沒人應,就想着等晚上回來再跟她說,不料卻在門口撞了個正着。
“嗯。”見林滋如是說,墨也沒多問,只是略微點了下頭就心事重重的回房間去了。
林滋不想有它,自顧自的出了客棧。林滋默默的走在陌生而又熟悉的街道上,感受着“不久”前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不知道爲什麼她到了這裡還是沒有想要跟墨分手,潛意識裡她就是相信她。這街道是林滋曾經跟普覺出府的時候坐馬車經過的,現在街道兩旁的店家有些換了,有些還是那般光景。慢慢的走過,林滋還是來到了那個熟悉的大紅漆木門前,曾幾何時她從這裡又一次永別了自己的親人和朋友。
“翎王府。”林滋擡起頭就看見赫然的三個大字,沒想到昔日的將軍府竟然成了王府,不會是……她拉着一個揹着大捆柴過路的老大爺,詫異的問道:“老爺爺,這是哪個王爺的王府啊?”
只見老大爺擡頭仔細的打量了一番,笑呵呵的說道:“這啊,這不就是二皇子的府嗎。”
“哦。”這裡幾時成了宋戊翎的王府?那位林小姐又是誰呢?林滋心裡疑惑,見老大爺早已走遠,趕緊補上一句,“老爺爺,謝謝您啊。”
林滋倒沒有打算拜訪宋戊翎,自從上次在客棧聽他表白過以後,每次面對他心裡總覺得怪怪的。林滋見左右無人,直接以輕功悄無聲息的躍進了牆內。這年頭,有這麼一門技術就是方便哪。
整個翎王府氣派非常雕樑畫棟,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將軍府可以比擬的。依着殘存的記憶,林滋終於找到了曉院,只見當年林滋親題的那個院牌依舊掛在門上,只是經歷了風吹日曬都已破敗不堪了。推門進了院子,林滋看見整個院內荒涼一片,不過慶幸的是這裡還沒有被人動過,各式陳設都一應如從前。林滋回到自己屋裡,看見鋪滿灰塵的粉色窗簾跟桌上厚厚的一疊寫滿註解的詞句,忽然想起了那個如蓮花般的少年,白淨的長衫卓爾不羣的芳華。林滋悵然的慢慢循着回憶來到了母親的房間,看着熟悉的桌椅傢俱,林滋彷彿看到了孃親依舊坐在牀上給她一正一線的縫衣服。“孃親。”眼淚不住的留下來,林滋猛撲到牀上,徒激起了滿目灰塵。忽然木枕下露出的一截檀木吸引了林滋的視線,林滋慢慢的將其抽了出來。原來是她給孃親做的小檀木銅鏡,就是現代女孩子常帶在身上的那種。林滋在銅鏡背面刻畫了一隻小豬,圓圓的很是可愛,當時孃親還說她鬼靈精,可是現在早已物是人非了。林滋一遍又一遍的撫摸着銅鏡就像孃親當時一樣,看着鏡子裡孃親的樣子慢慢的跟媽媽的容貌重疊,眼淚決堤的洪水再也收不住了。
“吱吱……”聽到林滋的哭聲,雪兒再也呆不住了,幾下就從挎包裡拱了出來,跳到林滋的肩頭對着林滋直叫,就像是個知心的朋友耐心的安慰着林滋。
“雪兒,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林滋將雪兒抱到懷裡,臉貼着它舒服的皮毛賭咒般的說道。
雪兒一下子蹦出了林滋的懷抱,竄向了屋外。“雪兒。”林滋小心的將銅鏡揣進懷裡,跟着雪兒跑到了院子,就看見雪兒靜靜的趴在一個戴着銀色面具身穿一襲黑色龍紋錦袍的男子懷裡。這人好熟悉,在哪兒見過呢?林滋腦袋不停的轉着嘴也沒閒着,敞開懷抱對雪兒道:“雪兒,過來。”
只見雪兒望了望林滋的懷抱就擡頭看看那個面具男,最後還是有些依依不捨的回到了林滋的懷抱。雖然看不見那人的表,但是從他的眼神中林滋還是看到了“驚訝”或者說是“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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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兒姐姐,你怎麼……”面具男急得話都說不清了,想要上前卻又硬生生的止住了步子。
林滋倒是呆住了,看着眼前這個男人剛纔還氣勢逼人,現在卻兩眼通紅的盯着自己。林滋將懷裡的雪兒摟得緊了些,穩聲道:“你應該認錯人了,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說完,林滋便要繞過他出去,卻不想那人身子一挪,又擋住了林滋的去路。
“你就是林曉彤吧。”林滋擡頭便看見那人又盛氣凌人的看着自己,還語不驚人死不休。
“你是……那日那人。”林滋聽他這麼一說頓時憶起六年前在梅園偶遇的事,沒想到當日他說的那句“後會有期”果然靈驗了。
“我說過我們會再見的,只是沒想到……罷了,你跟我走吧。”那人說罷就靜看着林滋,彷彿是在等待着林滋的回答。
“我能知道爲什麼嗎?”林滋只是看着他,心裡忽然覺得很好笑,怎麼人人都要帶她走啊,她現在似乎變得比低價打折貨還搶手了。
“你不需要知道。”那人漸漸的平穩了緒,淡淡的說。
“What?憑什麼呀?不好意思,我要回了,請你讓開。”林滋反而被氣笑了,無語的對着面前這個連真面目都不敢示人的男人。
忽然林滋一個閃身躍上了樹梢,雪兒也爬進了挎包裡,這種場面一般不需要它出場。那人卻也一閃晃到了林滋面前,林滋始料未及一晃神身子就往下掉,還好右手攀住了樹梢借力又騰了起來。這時面具男正好向她抓來,林滋急忙後退右手掌風一揮暫時擋住了他。林滋回身一轉,腳尖便點上了樹梢的枝葉,只聽見樹葉颯颯作響,她本無心戀戰,提身便朝府外飛去。林滋一路拼命狂奔卻總是甩不掉那個面具男,她又不敢把他引到客棧去,只得一路跑到了郊外,終於是累極了,停了下來。
“我說那個誰,你就非要這麼執着嗎?我告訴你,我很能吃的,你養不起。”林滋氣喘吁吁的坐在地上,看着不遠處那個也有些疲乏但仍舊站立着盯着她的男人道。這是她出谷以來最辛苦的一次追逐,要是換到現代,他們剛纔的樣子準被當成UFO了。
“想不到你現在的功夫倒是了得,不過以你現在的功夫還不是我的對手,你還是跟我走吧。”那人仍舊淡淡的說着,像是自言自語一般。
“那咱們就各憑本事了。”
林滋心裡極不服氣,練武多年的她,沒休息多久就恢復了精力。只見她一躍而起拔出“彩翼”就像面具男攻去。從剛纔的較量中林滋現這個人不似平時那些小角色,武功修爲極高。林滋不敢輕敵,招招很絕的朝他招呼過去,那男子倒沒有了剛纔的淡然,也是認真的招架着。只是內行都看得出來那男子的內力極其深厚雖然暫時林滋跟他不相上下,但時間一久林滋又是女子自然要吃虧的。幾十招下來,林滋已經開始有些疲乏了,再加上那男子彷彿摸到了林滋的軟肋,雖然“彩翼”在手林滋仍然感覺越來越難以招架。忽然,那男子騰空朝林滋攻來,林滋立馬提氣抽身,可那男子卻鬥轉直下,徑直朝林滋身下攻去,而後擡首又攻向林滋的腳底心,林滋一時不查便被他戳中腳心,身子一軟便如斷線的風箏似的直直往下墜。
身子忽然掉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氣撲鼻而來,林滋一擡頭就看見了一張金屬面具。面具男迅速的點了林滋的幾處大穴,林滋便覺渾身無力,只得乖乖的呆在他懷裡。這時候雪兒倒是露出了小腦袋,但是左右看了看,趴到林滋懷裡,貌似安慰狀。林滋狠狠的瞪了某叛徒一眼,好吃好喝的養了它那麼久,關鍵時刻竟給她掉鏈子,真是識狸不淑啊。
“你能告訴我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嗎?”林滋有氣無力的問道,她現在只想爲自己謀取儘可能多的“福利”。
只見面具男仍舊是抱着林滋穿行在叢林間,仿似沒有聽見她的問話般。雖然他的懷抱很舒服,但林滋還是很討厭現狀,特別是這種受制於人的感覺。
“嗯……你叫什麼名字呢?鬼面?銀魂?鐵面獸心?無言……”林滋一路上一直喋喋不休,秉持着“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的精神,念得那是口乾舌燥,但對方依舊是金口難開,只是用黑布矇住了她的臉。林滋仍然是鍥而不捨,她就不信她氣不到他。林滋感覺自己被放到了一張牀上,臉上的黑布也被揭了開。面具男沒再理林滋,轉身便要出門,當林滋以爲她這次“學唐僧”行動徹底失敗的時候,面具男忽然淡淡的停下腳步,淡淡的說道:“你真的很吵。”就離開了。
“你解開我的穴道先……”林滋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給敲了一下,反應過來的時候,面具男早已走出了房門,便只好大聲的喊道。她現在已經被關起來了,怎麼還不解開她的穴道?林滋再一次仇視着自在的躺在自己身邊,悠閒的打着盹兒的某叛徒,她現在真是悔不當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