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應該已經肥來了。。鬧,不是應該,而是必須!
武令媺在宮裡好好休息了幾天,日子過得相當規律。她每天比平時推遲一個時辰起牀,吃過早飯後研究星相圖。中午去陪皇帝老子用膳,完了她就在長青殿暖閣打盹,醒來寫五篇大字,而後就是看書順便等着吃晚飯。
偶爾她也會問問皇帝,李循矩的差事辦得怎麼樣。皇帝對李循矩的工作能力非常肯定,點評他雖然年輕,行事卻周全穩當,是值得期許和多花力氣培養的好苗子。
募捐之事,學生們已經盡數脫開手,都交由朝廷處理。書院體貼學生們辛苦,特意放了幾天大假。武令媺覺着成天待在宮裡無所事事,就不好不到各宮娘娘跟前露面。尤其是六年前被冊封的徐皇后,論起來她應該叫人家母后娘娘,應當每天去請安問好。
敦莊皇后薨逝時,皇帝說三年國喪之後再封新後。他選擇了年輕且無育的徐文妃封爲大周的國母,當時引發不少議論。然而皇帝向來強勢鐵腕,他不願意將育有皇子的妃嬪封爲皇后,但凡勸諫者都被他厲言責斥,甚至發落了幾位臣子。皇帝龍顏大怒,臣子們纔不敢再勸,徐氏得已順利封后。
不過武令媺暗地裡挺同情徐皇后。她看得出來,皇帝雖然寵愛年輕的皇后,但立其爲後完全是爲了政局考慮。她已經從孔宜人和蕭掌事的隱晦言語裡猜出,皇帝親征西疆受重傷之後落下後遺症。他雄風還可振,卻不能再讓女子受孕。
只是因爲大周需要一位國母,而皇帝不想從冊立皇后一事上讓人們猜出他屬意哪位皇子繼位,所以不可能生育、家世也只是中等的徐氏才被皇帝選中立爲皇后。
從武令媺對徐皇后的觀察。相信徐皇后自己也深知這點。被立爲皇后以來,徐氏不像從前那樣愛說愛笑。她謹言慎行,以患有心悸之症爲由將宮中事務交託給有子嬪妃們打理,自己去過悠閒自在的清貴日子。
武令媺覺得徐皇后是個相當聰明的女人,她有皇帝的寵愛,有育嬪妃不敢給她顏色看。她放權不理事,與各宮嬪妃保持表面的友好。這就是給她的未來尋了一條退路。
那年。除了封后,皇帝也將後、宮諸妃大封了一次。九嬪以下的嬪妃除了陳氏以外都晉一級位份;嬪位以上則酌情晉封,育有兒女的妃嬪幾乎都在其列。還有好些年輕妃嬪也被晉封。其中就包括數位屬國進獻的美女。
當年因照顧公主不力被降位爲妃的林氏晉爲正二品誠敬夫人。德妃位份不變,倒是育有公主的賢妃晉爲貴妃,淑妃晉爲賢妃。空出來的淑妃之位則由原先的誠恪夫人補上。此次大封后、宮,沒有人被冊封爲位同副後的皇貴妃。
除了活着的人。皇帝還大加追封逝去的妃嬪,其中就有武令媺和武宗厚的生母。武令媺的生母明輝婕妤被追封爲九嬪中的明輝昭儀。並且皇帝說了明輝昭儀的追封最高位份由從二品妃位再格外加賞拔擢至正二品夫人之位。
武宗厚的生母洪氏,因母家受英親王忤逆案連累,死時位份已降至才人。皇帝還了洪家和洪氏的清白,不僅復洪氏的昭儀位份。還追封她爲惠貴嬪。一年前,武力值已受多位朝中老將肯定的壽王離宮開府,皇帝又追封惠貴嬪爲惠妃。
這些天。除了每日向徐皇后請安,武令媺也會去別的娘娘們那兒問聲好。大家都對她客客氣氣的。妃嬪們就不說了,見着她還要先行禮。徐皇后初封爲皇后時就免了她的所有禮節,也不讓她每日去請安,說她學業忙碌還要對皇帝盡孝。
有時候,武令媺會應皇帝召喚陪他去哪位娘娘宮裡用膳,而席上可能會出現她的某位皇兄或者侄兒侄女。別人還罷了,她如果遇上武贇嗣就會覺得不痛快。
那小孩兒僅憑一腔意氣去闖了皇宮求見皇帝還告了武令媺的狀,結果卻讓他傻了眼。皇帝以從來沒有過的憤怒口吻不客氣地斥責了他一頓,連同他家泰王爹也落了責罵。
和同僚吵架的事情前世不要太多,如今事情已過去,武令媺不覺得怎麼樣。然而武贇嗣每每見到她,他的表情卻是十萬分的不自在。他小臉還像以前一樣緊繃着,眼裡卻滿是委屈神色,搞得武令媺有種欺負小孩子的罪惡感。
除了這事兒,武令媺把擔子扔下以後的悠閒日子過得不要太舒心。不過很快,每半個月舉行一次的二殿聽講日到了。這回輪到文寧殿開講,主講人是李循矩,講課內容正是她主導的由玉脂香蜜引發的一系列民生乃至國運問題。
書院的學習,武令媺抱持着成績只要不讓皇帝覺得丟臉就行的想法來對待。她雖然也下了功夫,到底沒有用十分的心。她真正獲益匪淺的,還是文寧武寧二殿的小課教導。
大人們只以爲她年紀小,就算認認真真做筆記,恐怕也只能死記硬背,根本無法理解這些軍政要務的真諦。武令媺也從來沒有表現出妖孽般的才智,她老老實實聽課,偶爾還會向先生們提幾個幼稚問題。但事實上,她總是在夜晚就寢後躺在牀上就着筆記溫習,將那些對她深有啓發的要點重點反覆咀嚼,而後牢記於心。
做爲一名優秀獵頭,爲了獲取工作目標的好感進而說服目標,武令媺前世就非常注重充電。她工作之餘不忘記抽時間學習新的知識充實自己,從而方便與新目標打交道。
正如鴻博書院刻在院牆上的“學海無涯”四個字所示,學問永遠都學不完,只能多學一點是一點,備不住什麼時候就能派上用場。
也許和前世老爹老媽都是教師有關係,前世與今生,武令媺都是尊師重道的人。不管是書院的先生,還是文武二寧殿的小課先生們,只要人品或才學值得讚許,她就會發自內心地尊敬他們,絕對不擺公主殿下的架子。
所以,哪怕武令媺總是提一些讓人覺得噴笑的問題,先生們都還是會耐心回答。而她很小心地掌握着一個度——提問的次數不勤但也不算太少;問題可以說沒有什麼深度方度,但偶爾也會有讓人眼前一亮的想法。
小心翼翼地活在皇帝偉岸身軀籠罩下,就連真正想問的問題都要先發散性地扯到邊邊上,再有技巧地迂迴繞回來,如此才能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答案。求學尚且如此,可以想見武令媺的宮中生活實在可以稱得上痠麻苦辣鹹五味俱全。好在如今,真正甜的日子也在她的不懈努力之下爭取到了。
十月十六,文寧殿緊閉的殿門緩緩開啓,所有參加殿講的學生都必須在先生到來的辰時二刻之前入殿等候。這些學生,包括了祥泰和瑞壽五位皇子、皇子們膝下被皇帝認可才學的皇孫。此外還有十幾位宗室子弟和幾十位大臣之子。唯一的女學生就是武令媺。
她的座位在第一排,與五位皇子並列。其後便是皇孫和宗室子弟們,再後面則是大臣之子。在殿內聽講的人每次都有變化,也許有人新近加入,也許有人退出,但人數總不超過一百。
這種聽講,伴讀是沒有份的,也不能帶宮女和內監進去服侍。所以殿外總是等着大堆人手。有時候從殿外這些有意無意扎堆的奴僕就能看出他們服侍的主人之間的關係。
譬如長樂殿的人總是與壽王府的人混在一處。祥瑞二王是親兄弟,當然親近;而和王府的下人不知什麼時候與泰王府的奴僕這樣熟悉……如此種種,常能以小窺大。
每次殿講,若是文寧殿開講,武令媺便會等着姍姍來遲的武宗厚。而若是武寧殿開講,總是武宗厚等她。其實誰都沒有遲到,只是兩個人之間總有個偏向。
這回武令媺到了文寧殿前,發現武宗厚居然比自己早到,不免驚訝。她是散步過來的,天雖然冷,小臉卻紅撲撲的甚是可愛。往常武宗厚早就過來捂她臉蛋,可今天卻皺眉瞧着她沒有挪步。
“怎麼了嘛?誰惹你不高興了?”武令媺笑呵呵地偎到小十二門板也似的魁梧身體上,用肩頭拱了拱他的胳膊。
武宗厚還是不開心的樣子,卻依然如以前那樣任武令媺雙手吊住了自己胳膊,然後把她輕鬆地提起來晃了兩晃。武令媺咯咯直笑,攀着武宗厚的手臂試圖做引體向上。
小兄妹之間的感情可不僅僅是用吃食堆積出來的,武令媺很注意和武宗厚的情感交流。只是簡單地如這般與他玩耍,他就會笑逐顏開。小十二從來都是簡單的孩子,卻固執。
見武宗厚還是陰沉着臉,武令媺跳下地,抱住他的胳膊再度問:“有心事啊?說來給我聽聽唄!”
武宗厚悶悶地瞅着武令媺,鼻子裡哼哼出聲。於是武令媺知道了,原來小十二是對她有意見。她轉轉眼珠,立時猜到緣由,無奈地笑着說:“好啦好啦,我收下那些錢就是。”
她攤開巴掌,武宗厚立刻從袖袋裡抽出幾張銀票放在她手心。他甕聲甕氣地說:“這是我給你的生辰賀禮,你不許捐出去賑災。你拿出去的錢夠多了。我還聽見有人背地裡說你是小傻子。”
武令媺莞爾笑道:“由得旁人去說,我心裡安逸就行!”